78.第 78 章
錦娘接到電話時,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距離桑榆的預產期還有幾天,她們倆前天還商量着,這兩天她去醫院陪她,誰知道還沒去,桑榆就要生了!
“好,我馬上就到醫院!”錦娘衝著電話喊了一句,嗓音都有些發顫。
雖然知道現代社會生孩子已經不像以前那樣一隻腳踏進鬼門關,但無論是對產婦還是對胎兒,仍然是個不小的挑戰。
錦娘顧不上許多,拿起包衝出辦公室,跟郝愛竇幾人打了聲招呼,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醫院。
病房裏,桑榆正躺在床上吃東西,齊信芳站在一旁一臉肅穆,好像要上戰場似的。
錦娘把包一扔,坐到她旁邊。她下了出租車就是一路小跑,氣都沒有喘勻就直接問道:“怎麼樣?感覺還好嗎?”
“沒事兒,就是剛剛開始有點疼而已。”桑榆嘻嘻笑着,但臉色還是有些白,還有些汗留在額上。
她開始宮縮有一段時間了,但一開始間隔時間比較長,她沒放在心上。直到後來越來越疼,間隔時間也越來越短,她才意識到可能是要生了,告訴了齊信芳,齊信芳給錦娘打了電話。
錦娘拉着她的手,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
桑榆笑着道:“當年我們小晏晏出生的時候,我也是這樣拉着你的。”
錦娘點點頭,也笑起來:“我記得你那時候還說堅決不要生小孩。”
“唉,我也沒想到啊,”桑榆瞪了齊信芳一眼,“都是他的錯。”
齊信芳乖乖受着,反正孩子都要生了,被說兩句也沒事兒。
他們兩人的父母也都在醫院,強壓着心裏的緊張,時不時說笑幾句。
還好有桑家的保姆在,不然錦娘和齊信芳還要分心照顧他們。
桑榆說了幾句話,臉色忽地一變,“嘶”得吸了一口氣,上身微微抬起。
病房裏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錦娘扶着她,口中說著:“放鬆,深呼吸……”
這一次的疼痛來勢兇猛,汗水順着桑榆的額頭、鼻子落了下來。
齊信芳眼圈有點紅,四個老人更是有些慌張,“醫生”“護士”得一陣叫。
助產士幾乎立刻就出現,她檢查了一下桑榆的身體,道:“沒事,不要緊張,她身體狀態很好,但是宮口還沒有開,所以需要再等一會兒。”
桑榆咬着牙,道:“還要等多久啊?”
“具體時間不好說。”助產士道,“產房已經安排好了,等到宮口開了隨時可以生,這段時間我會一直在這裏陪你。”
漫長的疼痛過去,桑榆喘了口氣躺回床上。助產士看了一下時間,道:“大約45秒,已經快了。”
錦娘見她不再疼了,走出病房給陶陶打了個電話。她在醫院可能還要待上一段時間,晏晏需要人去接。
她電話還沒打完,病房裏又是一陣忙亂。
桑榆陣痛的頻率已經接近三四分鐘一次了。
就這樣又過了幾次,助產士再次檢查了桑榆的情況之後,終於開口道:“宮口開了,去產房。”
從宮口開到宮口全開還有一段時間,齊信芳換上手術服,進產房陪着桑榆。
產房外,錦娘陪着桑榆和齊信芳的父母坐在過道兩側的椅子上。
桑榆的母親緊緊抓住錦娘的胳膊,道:“你說,不會出什麼危險吧。”
錦娘胳膊被抓得隱隱作痛,她沒有介意,勸慰道:“醫生說沒問題就肯定沒問題,阿姨別擔心。”
桑榆的父親也對她扯了扯嘴角,大概是想笑,卻緊張地控制不好表情。
他手中有一支沒有點燃的煙,已經被捏得變形。
錦娘站在產房門外,她能隱約聽見裏面傳來斷斷續續的叫喊聲,心臟彷彿被一隻手握住了一般。
桑榆平時那麼怕疼,也不知道生孩子這種痛她怎麼受得了。之前聊天時,她還堅定不移地說要順產,現在說不定在怎麼後悔呢。
等待的時間無比漫長,每一分鐘都像是一個小時。
桑榆的母親已經問了好幾遍“怎麼還沒出來”了,她還對錦娘道:“要是她跟你一樣早一點生肯定比現在順利,偏偏要等到30歲,你說她怎麼這麼不聽話。”
“阿姨,桑榆身體好,沒問題的。”錦娘勸着她,也像是在告訴自己。
快兩個小時過去,陶陶帶着晏晏來到醫院。
晏晏拉着錦娘的手,被幾人的情緒感染,小聲問道:“媽媽,小魚阿姨還在生小寶寶嗎?”
錦娘點頭道:“是啊。”
陶陶問:“還順利吧?”
“應該是順利的,”錦娘道,“至少沒有人對我們說出了什麼問題。”
陶陶捏捏她的手,以示安慰。
正說著,產房的門被人從裏面推開,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傳出來,又隨着大門的合攏而消失。
走出來的是一個護士,她取下口罩,問道:“你們是桑榆的家屬吧?”
桑榆的父母幾步邁到她面前,連連點頭,道:“是的,我們是,她怎麼樣了?”
“恭喜你們,”那護士笑着說道,“生產順利,產婦和胎兒都很健康。生了個男孩兒,六斤六兩。”
“老天保佑!”桑榆的母親靠在丈夫身上,笑起來。
晏晏扒着錦娘的腿,踮着腳伸長脖子問道:“媽媽,媽媽,怎麼了?小寶寶出生了嗎?”
“是啊,”錦娘揉了揉她的頭髮,“你有一個小弟弟了。”
嬰兒出生后,還有剝離胎盤、剪臍帶、清洗等等過程,他們一群人又等了大半個小時,才見到剛剛誕生的寶寶和新上任的父母。
齊信芳眼睛通紅,拉着桑榆的手不放。
桑榆撇了撇嘴,對今年道:“錦啊,你快把這人弄走。在產房裏頭我還沒哭呢,他倒哭得跟什麼似的。”
錦娘只站在一邊笑。
桑榆嘴上說得很嫌棄的樣子,也沒見她甩開手。
晏晏趴在嬰兒床邊,盯着寶寶看。
才出生的嬰兒皮膚紅紅的,五官皺在一起,腦袋也因為產道的擠壓有點尖尖的。
晏晏問:“媽媽,我生下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
錦娘笑道:“是啊,又紅又皺,像個小猴子。”
“才不像呢!”晏晏撅撅嘴,道,“小魚阿姨生的小寶寶應該像魚寶寶。”
桑榆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碰了碰寶寶的臉,被他小手一揮然後握住。
她手指一顫,臉上露出一個柔軟的、彷彿握住了全世界的笑容。
因為生產的疲憊,桑榆很快睡著了。
齊信芳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然後走出病房。
陶陶在外面等着他,先說了一句:“恭喜。”
齊信芳笑容止不住,心情頗好地道:“你也加油。”
陶陶愣了一下,眼神飄向病房,錦娘還在裏面陪着桑榆母子。
如果是她和自己的孩子出生……
“你找我有什麼事?”齊信芳打斷了他的想像。
陶陶回過神,拿出手機打開了一份文件遞給他:“你看這個。”
齊信芳接過來,看着看着臉色就變了。
這份文件不是別的,正是陶陶託人調查的這一次針對錦娘的“爆料”事件的結果。
他和錦娘曾經討論過,誰有可能做這件事。
錦娘沒有想起誰,但陶陶當時卻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那就是她的前夫倪謙和倪謙的現任妻子雁于飛。
倪氏去年推出了自己的定製業務,聲勢不小,口碑似乎也還不錯。
但是正如錦娘和郝愛竇在看他們的時裝發佈會時所推測的那樣,這個業務實際上並沒有收到很好的成果。
將向來以昂貴、高端著稱的高級定製的價格壓低,變成“低配”版反而有些不上不下。一般人承受不起那個價格,承受得起的卻又覺得不夠上檔次。
霓裳原本的成衣業務也正受到衝擊。不光有綺羅與他們競爭,外來的品牌也在不斷蠶食着他們的市場。
比起錦娘的公司的蒸蒸日上,倪氏集團卻像是走到了瓶頸,顯出幾分無力。
從“爆料”的內容看,作者一直緊盯着錦娘和陶陶的關係不放,攻擊錦娘的個人能力和私生活,顯然是有些私怨的樣子。
陶陶原先最懷疑的就是雁于飛,畢竟她和錦娘中間有倪謙這個人,兩人又都是服裝設計師,不管是出於情感上的嫉妒,還是出於事業上的競爭,她都有理由這樣打壓錦娘和她的公司。
但經過調查,結果卻顯示這一切都是倪謙在背後策劃的。
他不知從哪裏知道了錦娘和陶陶的關係,找人盯上他們倆,又找到專業的營銷公司和營銷賬號,讓人寫了這樣一篇文。
“真他媽混蛋!”齊信芳罵了一句。
罵完,他卻也覺得不解:“他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陶陶也不能理解倪謙的想法,比起商業上的效果,這種方法對錦娘個人的影響更大,甚至可能毀了她作為設計師的名譽。
說得性別歧視一點,這手段有點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