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卧槽,這又是哪裏?
“你道是我不願意?我來往異世,本是耗費諸多精力,本道是你所在之世間靈氣匱乏,郁景容□□受限,最易控制,不成想……”杜祖年搖頭嘆息。
陶子恬心裏實則半信半疑,杜祖年今夜所言對他來說太過驚世駭俗,郁景容情形如此危急,他卻毫無所知,如今連杜祖年究竟是否可信,他也完全拿不定主意。若說杜祖年清白,景容元神潰散,不可謂不慘烈,而杜祖年又與此事結下因果,要說他意圖不軌,偏偏又救他一條性命,九曲界也對他和景容十分幫襯。
杜祖年能猜到陶子恬心思,也不生氣,只道:“我知你心裏對我還有猜忌,也不強求你信任我,如今我不過是一絲□□寄托在這獸身之上,且元氣也即將耗盡,而郁景容得了萬墟髓玉骨,我即便心中不軌,也奈何不了他。且看歲月更替,你自然就能看明白善惡曲直了。”
陶子恬瞪了他半晌,最終脫力地坐回沙發上,“那你說,如今該如何是好?”
杜祖年身影虛無,若聚若散,“郁景容□□必有寄託之處,我儘力尋找,郁景容目前雖不知情,□□之間卻也有共鳴,你瞧他在上古戰場神思不屬,實則是此方世界撞擊玄元大世界,兩界之間隔閡削弱,郁景容受到□□呼喚,方依着本能尋到此世界。他這會兒記憶缺失,應當元神已經融合,一時有些混亂之故,假以時日就能恢復如常,如果再找到郁景容分離的肉身本體,就能離開此方世界了。”
陶子恬聞言總算得了一些安慰,“修士修行多有劫難,然而景容情形特殊,理當在劫數到來之前早做準備才能叫我安心。日後當有諸多事要勞煩前輩,晚輩先在此告聲罪。”
杜祖年擺了擺手,“此中確實還有諸多隱情,只是時候未到,今日暫不吐露,也是為了你好,你莫要怨恨我。”
陶子恬只短暫笑了笑,轉開話頭道:“現在時候也是不早,前輩還是歇息吧。”
杜祖年知道陶子恬心裏必然還是不好受,也無可奈何,虛無的身影在半空中消散,白兔子頗有些垂頭喪氣,扭頭跳到軟墊上,便悶着腦袋休息了。
陶子恬在床上翻來覆去,卻始終不得安寧,他最後泄氣地坐起身來,摸索到隔壁郁景容的卧房。
郁景容神情冷然,“有什麼事?”
陶子恬笑了笑,笑容又垮了下去,“哦,也沒什麼緊要的,只是如何也睡不着,就想着到你這裏來敘敘舊,你也沒睡吶。”
這話實在傻氣得很,陶子恬撓了撓脖子,卻還是憋屈着郁景容眼下的情狀,與杜祖年的諱莫如深。
郁景容嘴角繃著,陶子恬先前還惱他動不動記憶就格式化,這會兒知道些底細,也只留焦急和心疼了。陶子恬冷不丁伸出手去,想與郁景容親近一番,然而郁景容態度疏遠,陶子恬又不得不中途放棄,改為拍打郁景容的肩膀,輕鬆笑道:“外面着實冷,你不請我進去坐坐?”
兩人在房門口僵持半晌,郁景容才以無可無不可的態度讓開身,陶子恬心情總算恢復一些,屁顛屁顛跟着郁景容,幫他關了門,打量着郁景容暫住的房間,想到白天的事,不由得感嘆道:“白日裏我也沒有問過你的意思,就自作了主張,本道是神使位高權重,對於你有些幫助,現在卻不確定你的打算了,你有什麼打算,不妨說說,我看看該怎麼行事。”
郁景容沉默片刻,“就去最高神殿。”
“哦,沒有打亂你的計劃,這就好。”
兩人一時無話可說,陶子恬道:“如果你重要之人身處險境,情勢危急,你當如何?”
郁景容掃了他一眼,平穩道:“逆流而上,破除危機,世事繁多又無常,自然不能萬事順遂。你若一試,尚有幾分可能,你若是退卻,更加不能成事。”
陶子恬道:“我豈會懶憊?只是有些害怕卻是真的,如果我做的不好……”
郁景容嗤了一聲,“瞻前顧後,畏畏縮縮,也怨不得旁人了。”
陶子恬忍不住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以前如何?”
“你對我再好不過,如果有人衝撞我,必然是要維護我的,更不可能這樣對我冷言冷語,罷了,和眼前的你多說也是無益,你有那個本事就不要恢復記憶,不然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你。”
郁景容抬眼默然看着陶子恬,隨後吐出兩個字,“出去。”
“哎,別那麼小氣啊。”陶子恬又拿出哄人的架勢來,郁景容向來果斷,聽他那番話,陶子恬本是當局者迷,此時卻豁然開朗不少,不管怎麼說,事已至此,唯有迎難而上,沒有止步不前的道理,他實則也是關心則亂,擔心自己做的不好,反而耽誤了郁景容。
而現在想來,只要盡自己所能,與天爭也好,與人斗也罷,頂多是一死,除非真正修成正果,又有何人能不死不滅?他已經是重活一次,壽元又比原來的凡人悠長許多,何以還看不開?
陶子恬總算想得通透,只覺得心境清明,境界隱隱動搖,竟是觸及金丹的界線。陶子恬看着郁景容,至少現在這人還好端端地在自己身邊,而日後之事,何人說得清楚?陶子恬乾脆盤腿坐下來,“借貴寶地一用,勿怪,為表謝意,我明兒帶你去吃好吃的去。”
郁景容站在窗邊朝外看了片刻,見陶子恬已經專心打坐,屈指彈了幾下,在陶子恬周身構築起一道薄膜,隱約將他與外界隔開,才轉身回到床上躺下。
陶子恬用了一個月時間衝擊金丹境界,與尋常修士相比,這已經是極短的時間了,然而西恩加夫婦卻不明就裏,只是奇怪陶子恬為何總是閉門不出,甚至擔心他是不是反悔先前的決定,不願意去最高神殿了。
杜祖年在陶子恬閉關的第二日就自覺蹲在郁景容門前,郁景容開門的時候,雪白的毛糰子朝前蹦了一步,抬頭看看郁景容,又蹦了一步,見郁景容不阻止,才連續蹦進屋裏,見陶子恬正在打坐,毛糰子頓時又拘謹了,屁股搖晃兩下才穩當坐下,時不時偷覷郁景容。
郁景容盤腿坐着。
杜祖年觀察好一陣,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已經記起舊事了?”
郁景容冷冰冰地看着他,毛團打了個哆嗦,軟乎乎地趴了下來,郁景容道:“與你何干?”
毛糰子吭哧半天,毫無骨氣地道:“我,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如今情形特殊,多一分助力總歸是有用的。”
郁景容輕輕哼笑了一聲,又似乎沒有,杜祖年又趴了下去,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陶子恬。
郁景容與杜祖年氣氛不算融合,但好歹相安無事,陶子恬衝擊金丹時引得附近靈氣涌動,一部分為陶子恬所用,一部分卻流入地底,杜祖年看在眼裏,正要有動作,就見郁景容伸手一撥,陶子恬周圍的屏障有了變化,原本分入地底的靈氣也悉數被他吸納。
如此一月有餘,陶子恬下丹田處總算凝結出一顆內丹,陶子恬自視內世界,又是稀奇又是高興,不由分說抓着郁景容的手驚喜道:“景容,我結內丹了!就在下丹田處,原本經脈里吸納不了的元氣如今都能囤積在金丹里,元氣比化神期渾厚許多不說,精神和**感覺也大為不同,無怪修士夜以繼日只為求得大道,這大道的好處確實叫人心馳神往。”
杜祖年對郁景容磕磕巴巴,面對陶子恬時卻是硬氣,笑話他道:“你如今不過區區金丹修為,談何大道?即便你用千百年歲月苦修到出竅期,也不過是碰觸到天道一角罷了。”
陶子恬也不覺得打擊,搖頭晃腦自得其樂道:“祖年兄此言差矣,修行之路漫長又艱辛,必然要循序漸進,馬虎不得,然而這些年我由區區靈桃修練至化形,如今又是金丹期修為,可不是大有長進,離出竅期已經靠近許多?修行者理當怡然自足,方能胸襟開闊,心境穩固。”
杜祖年被他如此一說倒也覺得有些道理,只是面上還掛不住,便裝模作樣清了清嗓子,斥了一聲道:“好個油嘴滑舌的小子。”
陶子恬還粲粲笑着,郁景容忽然抽出手來,陶子恬才察覺自己方才舉止唐突,卻不後悔,只是可惜這難得與郁景容親近的機會,理應好好把握才是,偏生浪費在了杜祖年身上。
杜祖年被陶子恬嫌棄地瞥了一眼,生氣地跳來跳去,拱着屁股攻擊陶子恬,陶子恬有些敷衍地安撫了他,此時傑森來到門外,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敲門道:“兩位少爺,讓我回憶一下你們有多久沒有到餐廳吃午餐了,城主大人和城主夫人正在餐廳等候你們。”
陶子恬開門,傑森來不及回收自己抱怨的神態,卻見陶子恬倚在門邊,兩人分明不過是一個月未見,但是陶子恬身上卻發生一種他無法言說的變化……他得承認陶子恬原本就長得出色,雖然比不上他的同伴,但是郁景容實在太冷漠了,相反他更欣賞陶子恬這種類型,冷不丁見到陶子恬愜意慵懶的姿態,促狹的表情,傑森一下子有些愣住,直到陶子恬清朗的嗓音道:“怎麼,你到我門外練習僕人的站姿嗎?不得不說這點你確實還不太合格。”
傑森下意識站直,紅着臉羞惱道:“誰,誰是你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