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畫符

28.畫符

羅布的整顆心都被恐懼的大手攥緊,緊張得連呼吸都幾乎忘記,什麼都顧不上了,急匆匆地直奔後院而去,只覺得往日走慣了的路今天怎麼變得這麼長,終於到了卧房外,連開門都等不及,直接從窗戶翻了進去,爬到了靠窗的桌子上,把明月寫好的符咒弄得亂七八糟。

“你還好吧?”羅布急切地問正端坐在桌邊執筆寫符咒的明月。

“不好。”明月苦着臉說,辛辛苦苦寫了半天,結果符咒墨跡未乾就被羅布弄亂,很多都暈成一片,有勞無功,心情可想而知。

羅布來不及解釋,坐在桌子上仗着高度優勢把明月拉起,從上到下細看了一遍,又把明月推着轉了180度,從下到上再看一遍,發現她除了袖子口多了幾點墨跡以外,並無受傷的蛛絲馬跡,這才緩口氣兒,發現自己心跳如鼓。

“嚇死我了。”羅布長出口氣,說道:“剛才跑出來個小怪獸,厲害得很,我差點被它打死。”

“嘁。”明月不屑地嗤笑,“我給你的那串佛珠上有護體法陣,不光可以抗精神系攻擊,還可以百倍反彈一切攻擊型妖術,所以,你怎麼可能被什麼怪打死?”

“真的是它救了我耶~”羅布大喜,撥弄手腕上的佛珠,“那我以後一定要小心不要弄丟了。”

轉念一想,明月體質特殊,渾身都是唐僧肉,這佛珠必是她保命的東西,想到這兒,羅布馬上摘下佛珠塞還給明月:“不行,你特別招妖怪,這個還是你留着吧。”

“哪有送人東西還要回來的?”明月接過佛珠,拉過羅布的手真誠地說:“放心的,這世上沒有幾隻(能打的)妖怪的,何況我也不怕死,當時設這個法陣是想就算死,也得給敢打我的妖好看,活到現在還沒用過呢。”

明月這話確實是真的,以前叫孔宣的時候沒人敢打她,後來叫明月了,又不為人(妖)知,所以風平浪靜地活到了羅布出殼。

明月握着羅布的手,用拇指輕輕撫摸她柔軟的掌心。

羅布覺得手心像被羽毛撩過一樣,麻酥酥的直達心底,一時有些晃神。

明月趁羅布心慌意亂的時候把佛珠套到她的手腕上,柔聲說道:“即知珍貴,就當珍惜,不要負了我一往情深。”

“……”羅布竟然無言以對。

明月見羅布衣服上弄得到處都是墨汁,站起身,托着羅布的腋下一舉,像抱着孩童一樣把羅布側抱到懷裏,走到床上輕輕放下。

“看你把衣服弄得這麼臟。”明月動手去脫羅布外衣,“快換一件吧。”

“都弄到臉上了……”明月覺得用手肯定擦不掉,捧着羅布的臉,伸出小舌一下下舔乾淨墨跡。

“……”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羅布覺得再舔下去就得掉一層皮,臉皮再厚也不能這麼干啊,便假裝很嚴肅地推開明月,打算下床去找件乾淨衣服換上。

“等一下。”明月按住羅布的肩膀……隔着中衣都能感覺到肩膀好圓潤、好光滑啊,於是明月忍不住偷着多摸了一下,不等羅布拒絕就正色說道:“我還是在你身上放個符咒吧,若你遇到什麼事情我也好及時知道。”

為了保住身家性命,羅布選擇默默地屈服在明月的淫威之下。

明月站到羅布的背後,撩起羅布的中衣蓋在她的肩膀上,露出大片光潔的後背。

羅布用手指在她背後花來劃去,先是漂亮的肩胛骨——上次的傷已經完全癒合,一點傷疤都沒有留下,然後順着起伏的脊椎,一節一節向下,最後到了一處迷人的溝壑,可惜再往下就是迅速變窄的蛇尾了。

明月嘆了口氣,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就像明明有一份豪華大餐擺在面前,可惜是水中花、鏡中月,只能看不能吃,那種痛苦只有頂級吃貨才能體會。

聽到嘆息羅布的心提了起來,“怎麼,不行嗎?”

羅布本意是問是不是自己的體質特殊,沒法畫上符咒,可這話聽到明月的耳朵裏面就不是那個意思了,腹誹道:竟然問我行不行?明明是你五體不勤……

心情鬱卒的明月悶哼了一下,收斂精神,一旦凝神繪畫符咒,明月整個人都嚴肅莊重起來。

明月以羅布白皙無瑕的背作載體,以指代筆,迅如蛟龍,乾淨利落地畫了一張符咒,符咒完成後光華流轉,又慢慢隱去,像從來就沒存在過一樣。

這張符咒和傳音的紙鶴類似,明月把一點點靈識放了進去,當明月用心感應時,就能感受到羅布的五感和位置。

可憐的羅布,因為對符咒一竅不通,還以為那只是一個普通的GPS定位儀,直到日後與明月性福無比也不知道原因何在,還以為是天生的默契,為此慶幸不已。

符咒完成後,明月的手指依然在羅佈光滑的背上划動,那手感極好,以至於明月捨不得把手拿開,最後整個手掌都附了上去。

羅布覺得那手掌火熱,像有魔力一樣,引得心臟狂跳,忍不住後背僵直,滿頭虛汗,在等下去怕就要失態了,於是低聲問道:“還沒完嗎?”

“咳咳,已經完了。”明月尷尬地收回手,若不是羅布出聲詢問,明月可能也許估計差不多就會把羅布推倒了吧。

羅布放下中衣,尾巴一點,彈簧一樣從床上彈了起來,飛快地衝到衣櫃裏摸了件衣服,邊穿邊走,高聲叫道:“前面還有事,我先去忙了。”

羅布跑的太快,身後帶起一陣旋風,吹得桌上的符咒四散飛起,漫天的符咒中,明月站在床邊細細回味剛才手上的觸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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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布很困惑,反覆告誡自己已經沒有多餘的愛可以拿來給明月了,可明明力氣足夠推開明月,為什麼就是不想動手呢?

“一定是我貪戀美色,所以才會放縱自己沉淪其中,我,我這是墮落了啊墮落了~”

羅布深深覺得自己已經被孔宣拋棄,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似乎就沒再得到過孔宣的眷顧,不知道從現在開始潔身自好能不能挽救一下。

然而她的內心深處是不想潔身自好的,如果對方是明月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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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夫人和碧蓮最後是儀態萬方地踩着臨時搭起的木板橋走出深坑的,不過出了深坑後母女倆立刻變成路都走不了的重症患者,被人攙扶到靜室休息。

碧蓮只開眾人,湊到崔夫人耳邊說道:“娘,我看那個蛇妖腕上的佛珠是個好物。”

“蛇妖?在哪裏?”崔夫人已經被妖怪嚇破了膽,乍一聽蛇妖這兩個字險些摔到地上。

“娘您沒看到嗎?就是剛才來招待我們的那個賤婢,我親眼見到她腰下面是條蛇尾巴。”

崔夫人大驚,然後叮囑道:“她肯定是主持收服了的隨從,你不要到處去亂說。”

“管她是誰?我只想要她腕上的那串佛珠,說起來我最近晦氣的很,早上那個小丫鬟隨便打幾下就死了,在這兒又遇到妖怪,若是有這串佛珠……”

“閉嘴!”崔夫人大怒,她覺得明月主持法力無邊,怎麼能算計她的東西呢?忍住氣勸道:“那佛珠必是主持相贈,別有深意,你怎可奪人所愛?乖乖的在家備嫁,那個張生是極好的,為了娶你,把家裏所有女眷都散了,連丫鬟、婆子都沒留,如此痴情,可托終身,等會兒就叫主持選個黃道吉日給你們完婚。”

碧蓮溫順地低下頭,心裏則萬分惱怒:要嫁就嫁給皇帝當皇后,誰要在這個小地方陪個鄉巴佬虛度如花韶華?

看到碧蓮低着頭委委屈屈的樣子,崔夫人的心又軟了,放緩聲音說道:“你想要護身法器,回頭我幫你跟主持再要就好了,就算她沒有,別的厲害道長也是有的,區區一串佛珠,你也無需放在心上。”

“是,娘。”碧蓮心裏盤算着,臉上卻溫順地答應了,站到崔夫人身後給她細細的捶肩,只是簡單的舉手之勞,就把崔夫人哄得心花怒放。

“借我看看總是可以的吧?”碧蓮趁機說。

正巧羅布走到門外,笑問道:“借什麼東西啊?”

羅布的職業素質還是很高的,心裏再糾結,到了談生意的時候馬上切換到專業模式。

崔夫人拍拍碧蓮的手,笑道:“這小丫頭,就好奇個新鮮玩意兒,不知怎麼看上了你腕上的佛珠,能否借來一觀啊?”

“這……”羅布面露難色,雖然只認識短短一個時辰,可在她心裏碧蓮的信用度早已降到負數,歸到借錢不還、□□給□□等品行不良的一類人里。

“我現在就叫人來晝夜不休把房子蓋好。”崔夫人從懷裏摸出一張銀票輕輕放在桌上,又從手腕上褪下一個綠的滴水的翡翠手鐲壓在上面,“這錢你們拿去添點傢具,這手鐲是我的陪嫁,跟我多年,雖不值什麼錢,今日捐了出來,也算聊表我的誠意。”

崔夫人話都說到這份上,羅布那還敢不識抬舉,又不放心碧蓮,於是把佛珠摘下握在手中,遞給碧蓮賞玩,手卻不肯鬆開,笑道:“不是我小氣,是這佛珠乃主持親手所贈,若是過了別人的手,被責怪下來,小的承受不來。”

碧蓮笑笑,仔細看了看羅布手裏的佛珠,又用手摸了摸質感,掂了掂分量,故作不屑地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似乎就是個檀香木的,看着還不錯。”

心裏卻打定主意回去找人仿做一個,尋機掉包,到時候佛珠到手,諒她明月再厲害也只能吃下啞巴虧。

“是啊、是啊。”羅布附和,“就是串普通的木珠,若小姐喜歡,回頭我稟告主持,讓她再開光一串新的送到府上。”

“如此甚好。”崔夫人笑道,“若能趕在大婚前得到此物最好不過。”

“好說、好說。”羅佈滿口應承下來,打算隨便找串相似的佛珠應付過去。

“上次我們來問姻緣,主持薦了張生,回去后我也在媳婦婆子中打聽了,認識的都說好,因此這婚事也就定下來了,這次來是向主持討問那天是良辰吉日宜嫁娶。”崔夫人問道。

碧蓮聞言眉頭微皺,恰被羅布看到,於是羅布開開心心地答道:“此事主持早有吩咐,說擇日不如撞日,三天後的日子是頂好的,那天婚嫁必能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就這樣定了!”崔夫人雙手一拍,顯然這個日子正合她的心意,不是崔夫人心狠,是碧蓮馬上就要滿十六周歲了,再不嫁人就得被送進宮去,否則就是欺君之罪。

“娘……”碧蓮疾呼。

可崔夫人並不想聽她的意見,站起身率先離去,碧蓮只得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碧蓮離去前回頭怨毒地瞥了羅布一眼,羅布還給她一個陽光般明媚的笑臉——看到你不開心我就放心了。

恭敬地把崔夫人等人一直送到桃花庵門外,看着他們大隊人馬絕塵而去,羅布一時興起站到門口的上馬石上俯瞰山色,外人看上去並無異狀,其實羅布是用尾巴辛苦地盤在上馬石上支撐着上半身。

夕陽斜下、倦鳥歸巢,就連工人們也結伴回家,片刻的熙熙攘攘后,桃花庵門前很快就空無一人,微風吹起一片枝頭的落葉飄飄蕩蕩地飛過羅布的面前。

羅布伸手接住葉子,凄然一笑:“你為何要離開枝頭呢?一定是那棵樹拋棄了你吧?”

“為何不是因為這落葉貪戀與清風的纏綿呢?”明月久候羅布不歸,從後面找了出來,恰好聽到羅布的喃喃自語,便出聲答道。

羅布轉頭望向明月,漫天彤紅的火燒雲映得明月臉頰也有一片紅霞,可她臉上的笑容卻溫柔而堅定。

是的,這個人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有條醜陋而怪異的蛇尾,可從沒有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她,當羅布任性要出去玩,即使不同意也只是默默跟在羅布身後保證她的安全——雖然總是被暗算連累羅布受傷。

對明月來說,外面滿是妖怪的世界是那樣的危險,即使這樣,明月為了羅布仍是義無反顧。

也許我來這裏就是為了和這個人相遇——想明白這點,心情激蕩的羅布伸開雙手撲向明月,雖然明月及時接住了羅布,可一撞之下,兩隻大白兔受到了重創,疼得羅布眼淚汪汪。

明月一點兒都不疼,反倒樂得心花怒放,抓着羅布的腰把她緊抱在懷裏,用力啪了一下羅布的臉,安慰道:“疼嗎?我幫你揉揉~”

“不要總是試圖占我便宜!”羅布拍開明月的手,懊惱地想:作為主持在桃花庵門口當眾親親抱抱真的好嗎?卻忘了剛才是誰那麼幼稚的想要從高處撲到明月懷裏。

所以,戀愛有讓人弱智的風險,脫單請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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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妖怪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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