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變鬼

16.變鬼

明月一顆心都在羅布這兒,羅布一提她才想起妙真還在木屋裏面和靜月撕打,隨手召回妙真頭上的符咒,抱着羅布呆立原地不知所措,如今真是亂了心神,怎麼就突然流血了呢,附近也沒見什麼厲害的對手啊?腦子裏想着各種厲害法術,更是猜不到羅布只是受到了一把匕首的物理傷害。

再說妙真一番搏命耗盡體能,真是累的不輕,符咒一去立馬爛泥一樣癱倒在地,扶都扶不起來,看樣子不休息個十天半月是恢復不了了。

被揍得鼻青臉腫的靜月扶着牆出來,藉著月光看到羅布肩上插着一把匕首,身上薄紗被血染成黑乎乎的一片,一時也嚇得魂飛魄散,但到底是年紀大一些,老成一些,慌忙趕過去拉住明月,“主持,她被刀刺中,咱們得先給她止血啊。”

“啊,刀……”明月把羅布的身子一轉,讓她趴在自己的胳膊上,想仔細看看傷勢,可畢竟月光之下,看不大清,明月隨手丟了個符咒出去,不遠處的木屋屋頂立時熊熊燃燒起來。

靜月趁着火勢不大,拼着老命跑去把妙真拖出了木屋,算了救了她一命,妙真躺在地上,心中慶幸,可還是累的動不了,連聲“謝謝”都說不出口。

有了巨大的火把,這下總算是能看清傷口了,明月這才知道是李思背後下手刺了一刀,若不是羅布擋着,這刀,想必會深刺到自己的胸口。

明月握住匕首的手柄往外一拔,可她手上滑膩膩的都是羅布的鮮血,這一下竟然沒把匕首□□,也幸虧沒拔動,否則到時候鮮血飛濺,羅布搞不好真就一命嗚呼了。

匕首一動,羅布又跟着“嗷”的叫了一聲,疼得唇色全無,滿心滿腦的想法都是:我都快掛了,那背後的什麼組織,還不快出來給我收屍嗎?我也好看看到底是誰在玩弄我的人生。

靜月站在一邊看着明月亂動匕首,忙勸道:“主持,咱們還是快點把羅姑娘送到下山找個大夫救治吧。”

可此去山下也要數里,明月猶豫了一下,不等明月答應,羅布趴在地上,抖着手指,指着靜月說道:“你,你踩到我的尾巴了……”

嚇得靜月跳到一邊,才想起羅布與常人不同,一着急連話都說不順了,“這,這,要不咱們還是找個法術高強的老道吧……”

明月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嚇得靜月緘口不言。

其實靜月也是糊塗了,她光想着制妖的得找老道或是高僧,可那個是“制妖”,是降妖伏怪要妖怪命的,不是“治妖”,給妖治病療傷救妖怪命的。

知道了傷勢原因,明月反倒冷靜下來,把羅布輕輕趴放到地上,撕開她背部的衣服,柔聲說道:“你忍忍,很快就好了。”

一手拈着一張符咒點燃,一手用袖子纏住匕首用力拔出。

羅布雖然看不見,可疼得渾身打顫,但事情還沒有完。

匕首拔出后一時血光四濺,明月一揮手把燃燒的符咒丟向傷口,霎時,一陣皮肉烤焦的味道散發出來,羅布這次疼得發出一聲凄厲的長嚎,遠處竟有野狼也嗷嗷叫着回應。

火光消失后,傷口已經變成一團血肉模糊的血痂,好在不再流血了,慢慢將養下去就會好起來。

羅布精神頭還好——疼的閉不上眼,想回頭看看背上的傷口,明月怕羅布亂動撕裂傷口,按住她的腦袋讓她動彈不得。

“你剛才幹什麼了?我怎麼聞到烤肉的味道了?”羅布疼的小口小口倒氣,偏着頭問道。

明月俯身吻了一下那個嚇人的痂痕,柔聲說:“剛才你不是說要吃烤肉嗎?你乖乖的不要動,我這就給你做點兒。”

明月拎着匕首站起身,冷笑着走向李思,就要把李思當場開膛破肚,再丟到火里烤來吃。

靜月見明月面色不善,忙驚叫道:“主持,萬萬不可傷他性命,你這樣做有違人倫,是要遭天譴的!”

明月冷哼一聲,抓着李思的頭髮,一揮手慢慢用刀劃開他的頭皮,就像正在劃開剛出鍋熱騰騰的年糕一樣,熟練、緩慢而又毫不遲疑。

鮮血順着李思的額頭淌下來,滴到他的眼睛裏,又順着他的眼角淌落到嘴裏,嘗到自己鮮血的味道,李思嚇得肝膽俱裂,可四肢就是動不了。

明月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絲冷酷的笑容:躲起來十幾年,這些折磨人的手段都有些忘了呢。

靜月在一邊又叫上了,“阿彌陀佛,他,他是你爹啊,你萬萬不可傷害他,否則來世會變禽獸的。”

明月心想,我以前就是只鳥,當禽獸也沒什麼不好啊,至少不受欺負。手下不停,很快,李思的整塊頭皮都被明月割了下來,現場太過血腥,嚇得那四個女弟子嗚嗚的亂叫,反倒是妙真還是很安靜——她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了。

靜月這一嗓子倒是喊醒了羅布,本來她因失血過多昏昏欲睡的,一聽說這樣的驚天秘密,立馬精神起來,再劇烈的疼痛也阻止不了她那顆熱情八卦的心。

“你別弄死他啊,咱們這些人幾乎都受了傷,不如把他變成頭驢先把我們馱回去吧。”羅布獻計。

明月瞥了羅布一眼,冷哼道:“就你好心。”

到底沒違了羅布的意思,把匕首在李思的臉上用力蹭了蹭,擦乾淨上面的鮮血,一切威脅盡在不言中。

昨天羅布提到了變驢的符咒,明月怕她出去玩要用,還真準備了幾張,當下拿出一張貼在李思的額頭上,念動咒語,砰的一聲,李思變成了一頭頭頂缺了一大塊皮的大青驢。

明月揭下先前的定身咒,大青驢終於可以活動了,一時間屎尿俱下,旁人俱都噁心的躲開,羅布在城市中長大,那見過這個,更是厭惡的恨不得把李思變成螞蟻讓他自己淹死在那灘屎尿里算了。

靜月解開女弟子們身上的捆綁,其實那捆綁也不是很緊,只是她們膽小,就算用熟麵條把她們拴上,她們也是一動不敢亂動的。

當下把人分成兩撥,兩個女弟子,跟着靜月,牽着李思把宋老頭送到山下的醫館求醫,兩個女弟子把妙真抬到宋老頭的騾子上,跟着明月一起回桃花庵,眾人就此分別。

羅布身受重傷,疼得翹尾巴的力氣都沒有了,明月只好把她的尾巴纏在胳膊上抱在懷中,覺得羅布輕輕飄飄的如一個孩童。

剛才抱着心裏滿滿的,這時抱着卻是心裏沉沉的,低聲埋怨道:“都是你多管閑事,看吧,倒把自己傷成這樣。”

羅布這時候要是不賣乖那就不是羅布了,別管當時替明月擋這一刀出於什麼心理,現在都是一副“為了你我心甘情願、死而無憾,此情天地可鑒”的模樣。

“傻……”明月緊了緊手臂,叮囑道:“我不怕死的,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犯傻了。”

“嗯嗯。”羅布隨口答應着,這世上還有不怕死的人?一定是被宗教洗腦了吧。

山路崎嶇,明月的懷裏溫暖而舒適,再加上失血過多,羅布又迷迷糊糊地昏睡起來。

恍惚間有人影在身邊抖動鐵鏈,鐵鏈之間互相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

“兄弟,咱們都轉了半天了,你看這個要死了的是不是名單上面的那個。”

一陣嘩啦啦的翻書聲,另一個聲音不耐煩地說:“哎呀,錯不了,時間、地點都對,除了她還能有誰,帶回去交差!”

羅布本來以為是偶遇的路人,沒放在心上,依舊閉着眼睛假寐,沒想到身上一沉,似乎被鎖鏈鎖住,一晃神間就覺得自己輕飄飄的離開了明月的懷抱,再回頭看去,明月抱着個孩童樣子的人繼續向前走去。

“這是怎麼回事?”羅布大驚,喊了聲“明月”,可明月聽不見一樣,根本就沒有回頭。

身上的鎖鏈一緊,拽得羅布一個踉蹌,一個黑衣人惡聲惡氣地說:“快走,你已經死了你知道嗎?”

“嘁,我死了……”羅布不怒反笑,這一定是幻覺、幻覺啊。

兩個貌似鬼差的黑衣人也不廢話,托着羅布的腋下風一樣的趕路。

羅布想說這一切都是假的,後期合成的特效,可周圍五感感知到的卻那麼清晰,身上的鎖鏈,耳邊的風聲,就連穿過某處混沌那種陰陽兩隔的感覺,都是如此的真實,讓人不得不信。

若這一切真是某個組織做的虛假場景,專門矇騙我一個人會不會太誇張了點呢?羅布心裏想。

轉眼間,兩個鬼差帶着羅布到了一處城門口,羅布抬頭看了一眼,城樓上懸挂着一面大牌匾,上面寫着三個大字,看樣子是篆字,可惜羅布不認識。

鬼差帶着羅布進了城,一路疾行,最後到了個衙門口一樣的地方,鬼差拽着羅布和一個上司模樣的人報告。

“艾判官,我們抓到一個橫死的野鬼。”

上司模樣的艾判官坐在高桌之後,面前堆着高高的文書,頭也沒抬的回道:“新來的吧?”

“是……”羅布答道,沒等說完,一個鬼差也答道:“是啊,我倆第一天上工。”

這倆鬼差第一天上工就抓來了羅布,也不知道是誰的不幸。

“橫死的先帶去查查籍貫,查到帶着檔案送我這兒——小心點,別讓她跑了。”

於是兩個鬼差又帶着羅布東遊西逛的找檔案處,拜兩位路痴鬼差的福,羅布有幸遊覽了一遍地府辦事處。

越逛越是心驚,地府的運作分工詳細,系統龐大,羅布想不出誰能那麼無聊,修建這麼些東西來做什麼研究,難道這一切不是幻覺嗎?可除了相信孔宣是神秘的存在以外,羅布是個唯物主義者啊。

最終兩個糊塗鬼差終於把羅布帶到了檔案部,可惜在查檔案的時候又遇到了麻煩。

“生辰八字?”管檔案的差人帶着厚厚的水晶眼鏡,拿着本《康熙字典》一樣厚厚的書冊低頭問道。

一個鬼差推了下羅布,羅布只得答道:“不知道。”

這是實話,羅布頂多記得生日,還是陽曆的,那可能只得農曆的出生時間呢?就算記得也不知道怎麼換算成天干地支的名稱。

“出生地,父母姓名,死於何處?”

羅布糾結起來,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最後還是答了她以前的出生地和父母的名字。

眼鏡鬼在書冊里翻半天沒找到,不耐煩地抬頭看了看羅布,皺眉說道:“你們也是太胡鬧,這明明是個不入流的小蛇妖,員工入職手冊上不是明確寫着呢嗎——我們只管鬼及其相關。”

兩個鬼差面面相覷,一個鬼差愣愣答道:“她這是蛇尾啊?我還以為是條腿呢。”

“哎呀,別浪費我的時間,快把她帶回艾判官那裏,就說我這兒沒她的檔案,讓他看着辦。”眼睛鬼不耐煩地說。

兩個鬼差還想再問,眼鏡已經惱怒地連連揮手攆他們走,拿起桌上的搖鈴晃動,叫到“下一個”。

排在後面的一個鬼差牽着個把頭拎在自己手裏的無頭鬼走上來,把羅布他們擠到一邊。

那鬼□□的趁機把頭往羅布的裙底放去,被羅布及時發現,一尾巴抽過去把那顆人頭打出去老遠,最後滾落到人群之中被當成垃圾踢來踢去。

眼鏡鬼還在低着頭問:“生辰八字?”

可沒有頭的鬼已經無法回答了。

羅布怕被怪罪,趕緊拉着兩個鬼差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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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妖怪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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