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4 她是他的女人

24.024 她是他的女人

繼“你是我的女人”后,邵令航在昨晚又悟出了第二個道理。

其實這十來日很忙,後宮風向不定,前朝流言紛紛。貴妃派身邊的太監來傳話,囑咐他務必謹慎小心,不要強出頭。倘若皇上召見,能避就避,來日方長。

邵令航自然明白貴妃的意思,只是皇上步步試探,一味避讓並不能消除皇上的猜忌。幾次下來,邵令航破釜沉舟,直言表明了立場。

“九皇子還小,以後還需太子的庇佑。太子少師這個職,雖是虛職,也不免群臣議論,更會讓太子顧忌。北境之戰一打四年,臣離家也有七年之久,如今臣賦閑在家便是盡孝之時。與此,正好韜光養晦,待有戰事,臣鞠躬盡瘁。”

此話或許真的打動了皇上,權衡再三之後,皇上收回了正二品太子少師的職,給了他從一品左軍都督府同知一職。

虛職升為統兵。瞧着似乎是放下了戒心。

同僚聞訊都前來恭賀,外院酒席接連幾日都沒有斷過。邵令航觥籌交錯之際,猛然發現這幾日似乎都沒怎麼瞧見侯府的大總管。這肯定不是偶然,但細想也能明白福瑞是在故意躲着他。

這就有趣了。

福瑞是他的人,他不在家的這些年,手中的實權幾乎都被架空。如今他留在京中供職,正是福瑞翻身的好時機,沒有任何道理要躲着他。那唯一讓福瑞忌憚的,應該就是他塞過去的那位“姑奶奶”了。

“近幾日應酬抽不開身,也沒有過去,她怎樣了?”好容易閑下來的邵令航找了福瑞過去說話,也不拐彎抹角,直剌剌地問道。

福瑞心知躲不過去了,但也不能全說實話,只得真真假假應付着。“脾氣還是倔得很,每天從府里下了值回來,除了吃飯時張張嘴,話都不肯多說一句。先頭幾天人很憔悴,前兩天突然來了興緻,下廚炒了兩個菜給我們,說了些瑣碎的事情。但過後還是老樣子,躲在屋裏不怎麼出來。”

“炒了兩個菜?”邵令航抬了抬眼,“什麼菜?”

福瑞忙回憶那日蘇可說要學算盤時炒的兩個菜,“一個爆炒肝尖,一個五福全素。”說完,笑意掛了滿臉,“倒都是侯爺愛吃的菜,不過炒得一般,可能還是手生。”

邵令航其實並不挑食,只是遇到愛吃的才就多吃兩口。說起爆炒肝尖和五福全素,他沒什麼尤為的印象,不討厭就是了。她要做這兩個菜,也不知是誰告訴她的。

倒是有這個心。

“這幾日不得閑,等閑下來再去嘗嘗她的手藝。”邵令航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即便心思已動,可一想起她倔強的眉眼,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還是要多抻抻她的性子。

福瑞有些失望,即便瞎編了這麼多,也仍是沒打動人。他施施然離去,邵令航的心情卻意外鬆快了不少,睡覺前還要了碗甜羮來吃。

但來送甜羮的丫頭過後賴着不走,好心情就消得一乾二淨了。

“老夫人讓奴婢伺候侯爺。”丫頭在桌案旁邊侍立着,身量勻稱,唇紅齒白。臉頰略微有些紅,燭台的光在睫毛上投下兩道細密的陰影,撲閃撲閃。好一副楚楚可憐不勝嬌羞的模樣。

邵令航看在眼裏,心裏卻半點興緻都提不起來,甚至還有些厭惡。

這樣的胭脂俗粉也配上他的床?

他確實有獨佔的毛病,小時候嬌慣了些,病根就落下了。不過十歲那年,因一個玉雕玲瓏球,他父親可是下狠手教訓過他一回。自那之後,他漸漸形成了自己的做派——不配沾手的不沾,不可能得到的東西不覬覦,已經屬於他的東西也不隨便拋棄。

所以後來人人都覺得他的毛病收斂了,其實不然,他反而變本加厲了。

他輕易不再去索取,可一旦索取了,就是入了他的眼,得到后這輩子便是他的。就算是天王老子來搶,他可以捏碎毀掉,也不會拱手讓人。

所以這種胭脂俗粉,他真是連多看一眼都覺得多餘。

母親怎會想到送這樣的人來。邵令航無奈地搖了搖頭,將碗盞扔到桌案上,“拿着東西出去。”

丫頭有些沒聽清,隔着桌案的身子稍稍前傾了些。但看到邵令航陰沉的臉,后脊突然涼颼颼的,“侯爺說什麼?”

“出去。”

“老夫人讓奴婢伺候侯爺。”

邵令航抬眼看了丫頭一眼,那不卑不亢的樣子讓他惱火。就因為他有獨佔的毛病,身邊湊上來的人越來越多,似乎只要爬上床,就認定他不會放開手了似的。真是笑話。他能讓她們近身也算他沒本事。

“事不過三,你還不走,別怪我不客氣。”邵令航說完起身朝內室走,不再理會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誰知丫頭竟還不氣餒,“奴婢伺候侯爺更衣。”下一刻手就覆上了他衣領的盤扣。

邵令航最後的好脾氣也消耗殆盡,抓着她的腕子反手一扭,只聽“哎呦”一聲驚呼,他也顧不得其他,直接提溜着扔到了屋外去。

丫頭自己沒站穩摔在了地上,眼淚汪汪看着門檻內的身影,抽噎道:“侯爺,我的腕子,腕子可能脫臼了。”

“去找孫媽媽。”邵令航說完,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脫臼?這點力道就脫臼了?騙鬼。

邵令航嫌棄地撇撇嘴,走到內室準備休息,卻發現屏風后竟然還放好了澡桶。果然是有備而來。他站着陳了陳,脫了衣裳泡進澡桶里。水已經涼了。天氣轉冷,這樣的水溫讓人不適。不似七月在秦淮時,冷水也不覺得怎地。

七月,秦淮,蘇可。

邵令航半睜着眼睛,忽想起一對瑩白的皓腕來。纖細,嫩白,他的手可以同時抓住兩隻腕子,讓她動彈不得……

果然是副硬骨頭,那樣掙扎也沒見她脫臼。

邵令航眯了眯眼,剛才那晚甜羮沒吃兩口就敗了胃口,現下倒是有些餓。這個時候她應該還沒睡,讓她頂着困意去炒兩個菜,便算是懲罰吧。

這麼想着,邵令航就站起了身。也不知是哪裏來的一陣風,吹在濕漉漉的身體上,讓人忍不住打冷顫。

這個冷顫,讓出/浴的邵令航突然頭腦一驚。

他什麼時候喜歡吃爆炒肝尖了?肝尖不就是豬的肝嗎?他曾見過一次新鮮的豬肝,就因為那噁心的顏色,他丟掉了所有紅褐色的衣裳。他身邊伺候的人都知道。那她又是從哪裏知道他喜歡這個菜,還特意去學的?

邵令航思索了片刻有餘,明朗的臉漸漸陰雲密佈,手掌攥成拳頭,在理清了所有事情之後,狠勁朝水面上砸去。

水花四濺。

那個女人分明是為了福瑞口中的“瑣事”,有事相求才炒了兩個菜過去。福瑞上趕着隨口一說,他竟然還信以為真了。就因為他自以為的“寡言”“憔悴”“鬱悶”,他就覺得她服軟了,她是在想他。

他怎麼會如此的幼稚!

只怕她現在樂不得他不去找她。

所以曹興和那句話說的還是對的,女人不能慣也不能寵,否則稍給點顏色立馬就能蹬鼻子上臉。這世上能拎得清的女人實在是少之又少。太過剛強的相處起來累得慌,太過服帖的少了玩味,太過逢迎的未免虛偽,太過溫柔的又覺粘黏。

這些毛病都沒有的,是紅顏知己天上明月。

他非常贊同這個觀點,他就是給她的好顏色太多了,她才敢一次次的跟他犟。

他認為出色的女子就該堅強柔韌,鋒芒凜射,智慧過人,自主獨立。不依附,不倚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該做什麼。

可她呢……

邵令航的心顫了顫。

為何她樣樣都附和,似乎是可着他的心意生出來的。

邵令航看着水面上扭曲的臉孔,后槽牙咬得生響,卻耐不住心底里一陣陣的慌亂在身體裏四處流竄。

他想起她盈盈纖腰,瑩白皓腕,柔軟嬌嫩的身體在他的懷中無力掙扎。想起她無聲流淚,倔強地抿着嘴唇,卻還不忘歪過頭剜他一眼。想起她跪下來求他不要張揚,假意地附和他花錢贖她,其實根本從未信他。

想起她滾下樓梯時,表情悲壯;拿着拜帖時,面露感激。想起她解下玉佩的穗子時,紅色的絛線在她指間纏繞;她追上馬車時,抓在車窗上的幾節蔥段。

想起她看見他立在門口時的驚訝,聽他要留宿時的委屈,洞察侯府一切時的機靈,飯桌上針鋒相對時的倔強。

他想她。身為一個男人,喉結聳動,口乾舌燥地想她。伸手抓不住,心裏空了一塊地想她。

邵令航豁然發現,自始至終,他都在以一個紅顏知己的標準在要求她。她做得很好,非常出色,一舉一動都在吸引他。可唯獨她不屬於他,不願意歸屬甚至想要逃離他。他每每的大為光火也都是源於此,為她不聽從、不在乎、不想念而氣得發狂。

她是他的女人,這是個道理。他不能放開她,這亦是道理。

……

第二天,邵令航帶着端來甜羮的那個丫頭去了老夫人的擷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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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別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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