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7章 騾河2
日軍在武漢的損失,直接導致以前一直相對的數量優勢,此時也不算太明顯了。
也許經過對方一輪攻擊,打下幾架已經嚴重落後的九五式之後,這個微弱的數量優勢,差不多要被拉平了。東木庄三眼中一片陰沉。只是從通訊器里其他同僚一片冷寂的聲音,也可以知道其他的飛行員並不樂觀。
“支那西北空軍竟然又裝備上一種不遜色於帝國零戰的優秀戰機,陸航現在竟然還是以雙翼機為主,難道本土的那些設計師們都是飯桶嗎?”
一片沉寂之後,終於有飛行員怒聲吼道。他們可沒有像地面部隊那樣的一群普通百姓來當肉盾。不敵對方的後果往往是九死一生。
事實上當初陸軍大臣厚着臉皮向海軍求助的時候,雖然是迫於壓力,但也讓陸軍部門的一些要員深以為恥。在海軍開發出零戰後沒多久,陸航也開發出了隼式戰機。只是開發出來的時間有些晚,而且生產出來的時候,雖然是陸航第一種裝備了可收放式起落架這種前沿的設計。可這種設計也遭到了很多飛行員的批評。於是隼式戰機也在這些紛紛嚷嚷中緩慢的成長着。而隼式戰機好不容易生產出來,雖然續航性與最高速度比起當時海軍的主力戰機九七艦戰還要稍微好一點,可在飛行員十分重視的迴轉性上卻不及九七艦戰,甚至不比陸航本身的九五式戰機強。相當一部分飛行員自然不願意捨棄已經十分熟悉的九五式戰機,而去駕駛性能看上去並沒有提升多少的隼式。
此時隼式的整體性能還算過得去,陸航允許少量的進行量產,但同時也對隼式提出了一些不太合理的要求,導致中島公司不得不讓機體輕量化,以減輕飛機重量,犧牲機體的結構強度為代價,過度追求速度與迴轉上的性能。機體強度太差,導致後來隼式原形機在測試時,飛機凌空解體,飛行員也做了自由落體運動。
空難,還有隼式早期的機種在陸航飛行員中的不受歡迎,讓陸航高層對隼式產生了懷疑,使得隼式走了一大段時間的彎路。直到零戰後續的改進工作完成,再加上海航有意對陸航進行消息上的封鎖,陸航得知零戰的卓越性能之後,才再次架大對隼式的投入。
而一直到現在,改進后的隼式也在全方位超越了九七,陸航也不用再指望着從海航那邊撥劃過來的少量零戰,但至少眼下,將隼式戰機的產量在短時間內提升上來,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就如同當初抗戰全面爆發后,西北竭力生產飛龍,可鷹式系列戰機的光環直到現在,都還未全部退出西北航空。仍然還活躍在一些相對空戰不激烈的地方。什麼都要一個過程,至少眼前,離隼式戰機的大規模服役,還需要一段時間。
而這一段時間,無疑是日軍陸航的苦難日。
哪怕是在東南亞,與英美的航空兵作戰,日本空軍以海航為主的情況下,能殺得列強空軍丟盔棄甲。在越南,緬甸一帶的陸航,也跟英美的航空兵有過為數不少的交手。在未遭遇英美本土空軍的情況下,仍然穩穩的佔據上風,甚至多次掩護轟炸機深入到滇緬公路與鐵路一帶進行轟炸。
但在民國,或者說是在長江以北的民國,不是這樣,此時的日軍航空兵心裏湧起一陣看似荒誕的念頭,那些能調去東南亞跟英美航空兵作戰的傢伙真幸福,不用在北面面對這些可怕的對手!
此時的這些日軍飛行員並不知道,這個念頭一直持續到了戰爭結束!
噠噠..........
空中的戰機激烈的交火,日軍飛行員哪怕明知自己的座駕性能劣勢,仍然戰得相當英勇。雙方的子彈幾乎同一時間打進對方的機體。
與對方九六式戰機交火的是一架騰龍戰機。此時的日軍陸航仍然是用的比較大眾的7.7mm口徑機槍,騰龍相對厚實的機身,承受這樣的攻擊之後,只是上面多了一排彈孔,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而12.7mm子彈打在原本就相對日軍的機體上面,原本相對脆弱的機身甚至裂開了一道小縫。池光合很快發現,哪怕他將操作桿推到底,飛機的機身在比平時更劇烈的顫動中,並未獲得想像中的加速度。憑着長時間的飛行經驗,池光合很快反應到是剛才的交火中中槍了。
機體受創並不致命,但在眼下性能受損,還在與對方對戰的情況下,卻是致命的。
不!池光合看到那架新式的騰龍戰機似乎沒有受到多大影響便輕易爬升到他的上方俯衝下來,池光合不由絕望的叫出聲來。
“池光君!”通訊器中響起池光合絕望而歇斯底里的聲音,其他的暫時得閑的日軍飛行員忍不住向池光合的方向看來。
轟!在幾名日軍飛行員的眼裏,池光合的座架已經炸成一團耀眼的火球。
滴滴...........一輛卡車用極快的速度在加速前進的裝甲混成2旅的部中前行。
哐!一名上校軍官摔門而下,上了匹馬快速向騾河庄外圍的炮兵陣地疾馳而去。
“為什麼不開炮!”禹治孝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擰着宋達飛的衣領子鐵青着一張臉道。
“前面的都是老百姓,這命令,我下不了!”宋達飛聲嘶力竭地吼了禹治孝一句,這是他第一次用這麼大聲的吼自己的上級。
“西北軍控制之外的區域,大片的土地都是佔領區,是不是鬼子都驅趕百姓擋在前面,這戰就不打了!”禹治孝腥紅着眼睛厲聲吼了回去。
“這命令你下不了,我來下!”
禹治孝雙手用力,宋達飛一屁股跌坐在冰雪渣里,抬頭看向禹治維時,平時在軍隊裏面一直被人稱為冷血團長的禹治維,此時兩行滾燙的熱淚竟然渲泄而下。
“重炮營,準備!”
在禹治孝帶着哭腔的命令中,其他炮兵紅着眼睛默然裝填炮彈。平時哪怕炮彈沉重,他們也能奮起力氣,用最快的速度將這些炮彈裝進炮筒,但此時這些,對於這些炮兵來說,這些炮彈似乎重逾千鈞。
得得得...........
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旅座有令,暫停開炮,等裝甲部隊趕到后再協同進攻!”通訊兵在馬背上大喝道,座馬的駿馬在原地打轉。
聽到旅長的命令,禹治孝渾身彷彿虛脫了一般,背上的冷汗直冒,若不是一手搭在旁邊士兵的肩膀上,禹治孝恐怕也一屁股坐在了雪渣里。
“大原閣下,支那軍的炮擊停止了。”很快日軍士兵將西北軍的最新動向報告過來。
“嗯!”大原稚冷漠的點頭,他又不是聾子,炮聲停了他聽不到嗎?“立即給聯隊部發電,問援軍什麼時候能抵達?”
相比起有些士兵短暫的樂觀,大原稚卻一點也輕鬆不下來。不止是西北軍,哪怕是日軍裏面,能出動十幾門重炮的部隊,都不是一個大隊能撐得住的。更何況此時在騾河庄,他手頭上的部隊還並不滿員。眼下唯一可用的籌碼,只有這些平時看上去低劣的普通百姓能拖延時間了。
“哈伊!”
士兵過去傳達大原稚命令的時候,很快,前線的日軍又是一陣躁動。
“不,不好了,支那軍那邊有幾十輛坦克正向我軍陣地趕來。”
“什麼?”大原稚拎起望遠鏡,站到一處地形稍高的地方,赫然看到幾十輛魁梧的大傢伙已經出現在遠處敵軍的陣地。
“愣着幹什麼,立即給聯隊部,師團部發報,請求緊急指導,愣着幹什麼,快!”大原稚大聲咆哮道,他不理解為什麼那麼重要的情報送上去后,後方反應竟然遲緩到了這種地步。眼下敵軍主力都已經出現了,而他現在還在這裏孤軍奮戰。
“哐!”高凌雲黑着一張臉從雪豹裝甲車上跳了下來。
“旅座!”在場的人紛紛向高凌雲行禮。
“免了,炮兵壓后,以裝甲部隊為箭頭,打進日軍的陣地,日軍開火聽炮兵信號,炮兵開打了,裝甲部隊才能開火,盡量避免傷及無辜,有死傷,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我們儘力了。”高凌雲沉重的喘息着道。
“是,旅座!”在場的所有士兵紛紛領命,這道命令換誰來下,都不好受。
吭哧,吭哧.......
“手槍隊,衝鋒槍隊,準備就敘,待會準備,待會準備衝上去跟日軍短兵相接,盡量別一下子打死了,留幾個活口給老子泄氣!”高凌雲一拳打在雪豹堅實的甲板上,僅管雪豹裝甲車對於坦克來說,脆弱得可憐,但對於血肉之軀來說,人的血肉還是不具備可比性的。只是指骨處的刺痛反而讓高凌雲心裏好受了一些,相比起那些還在槍口下的百姓而言,他們這些士兵的處境好了太多。
“大原閣下,支,支那軍開始進攻了。”
“吵什麼吵,我看到了,把那些支那人驅趕到前面去,我倒要看看,他們的炮口是否會對着他們的子民開火!”大原稚臉上閃過一絲瘋狂。
“走,到前面去!”日軍殘忍的用刺刀捅死了幾名百姓之後,驅趕着剩下的六七百名百姓迎着那幾十輛看上去讓人望而生畏的坦克。
所有的百姓熱切之後便是一陣麻木,心裏湧起來的那一陣希望也跌落到了谷底,援軍來了,一樣是死路一條。在日軍的驅趕下,不聽話的百姓都被當場用刺刀捅殺,或者直接用機槍打死。剩下的一臉驚悸,麻林地迎着裝甲旅的坦克踉蹌的走去。
後面的日軍緊跟着將機槍架好,獰笑看着這些百姓的同時,對於那衝過來的十幾輛坦克也充滿了畏懼。項期冀着對方的坦克會知難而退。
但很快,裝甲旅前進的勢頭讓日軍的希望徹底破碎,只是直到現在,讓人奇怪的是一直所向披靡的西北軍坦克卻並未開火。跟隨在後面的伴隨步兵也紛紛端着步槍,機槍埋頭並進。
“射擊!”看到這一幕,日軍很快反應過來裝甲旅的企圖。日軍機槍手很快將子彈潑灑出來。
噠噠......
叮叮叮............
子彈打在坦克,突擊炮上,發出如同雨點一般密集撞擊聲。
只是坦克,裝甲車厚實的身軀並不能遮擋住全部。密集的子彈透過裝甲車輛之間的縫隙,不時有後面躲得不太好的士兵被掃倒在地。
日軍的陣地拉得比較長,射擊的角度也不一樣,單靠這些坦克,根本沒辦法完全防住。
慘叫聲不時響起,不停的有西北軍士兵倒在血泊中。
“草尼老母!”高凌雲又是一拳打甲板上,混成裝甲二旅是西北軍的尖刀部隊之一,能被選進部隊的都是不遜色於日軍的精銳,但眼下卻因為這些卑鄙的日軍,不得不用這種窩囊的打法,用這種窩囊的死法離開這個世界。
此時還趴在地上躲避子彈的鐵蛋,看到面前次遞而進,就是壓抑着不開火的西北軍,喉間一陣干啞,一時間竟然發出出聲來。
而對面那人群黑壓壓的百姓,原本麻木的臉,看到這些冒着槍林彈雨衝上來的西北軍,臉上的麻木如同冰雪一般化開。這些士兵,這些自從民國以來,就沒有給百姓留過太多好印象的士兵,對於百姓群裏面的不少中年而言,這些士兵大多只是他們的子侄,只是那原本稚氣的臉上,被一片剛毅與決絕後覆蓋。不管前面是什麼,都不能阻擋他們的腳步。之前的大炮幾乎有着山塌地崩一樣的威能,而此時,大炮停了,這些士兵竟然打算就這樣衝過來!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甚至在他們自己眼裏,都不值一錢性命。但西北軍卻看得比他們的性命還重。為了他們,為了他們這些卑微的百姓。這些士兵頂頭彈雨在前進,不斷的有人慘叫,不斷的有人倒下。但卻沒有一個後退,有的只是前仆後繼,一往無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