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城郊失火
是夜二人一番私語纏綿,寶七心疼一番齊衡,又想到自己去找齊顯本是想說南成王妃之事,結果卻給忘了,便思慮着找時間再問問齊顯。
至於齊衡,寶七心裏長嘆一聲,有很多東西都是無法改變的,她能為兒子做的不多,只能盡一個母親最大的努力,不去逼迫他做出為難的選擇。
齊衡和凌思敬近日的風言風語她不是沒聽到,之事沒想過會那麼嚴重罷了。
何況齊衡畢竟已經長大,身居太子之位,許多事情,也是要他自己決斷和選擇,寶七希望能看着這個孩子慢慢成長,無論是能力,還是感情。
就在太子威信搖搖欲墜之時,京城出事了。
城郊的一場大火,帶走了數十人的性命和屍身,只留下寥寥青煙和灰燼。
此案最先引起朝堂關注的導火索,還是文儒公府少公子徹夜未歸,火場救人顯喪生,迅速被捅到太子府,緊跟着便是皇帝的案堂前。
齊衡聽聞此事,不顧眾人勸阻,駕馬便朝文儒公府飛奔而去,府前的通報都未曾攔住他,任憑他勒馬飛馳,抓着下人便要去見傳言中差點喪生的公子。
這次,他真的見到了凌思敬,任憑他日思夜想,寢食難安,頹唐而不知所向,頂着被唾罵的重重壓力,最終,他終於見到了那人。
數年不過轉眼,於他而言,卻等同百年煎熬,究竟是身外之名,還是皇權貴胄,他做的再多,也躲不開食不知味的痛苦。
齊顯沒能攔住自己的皇兄,等他在府上等了足足將近一下午,才等來了晚歸的齊衡。
期間前來叩問和上奏案件的人數不勝數,齊顯派到文儒公府打探的下人也是來往數次,卻毫無結果。
等齊衡終於回來的時候,齊顯懸着的一顆心,才終於稍微落下一點,淡了淡暗沉的面色,忍不住上前急切道,
“皇兄,你終於回來了。”
齊衡疲憊的臉上,終於褪去了數日來的頹廢,目色間,卻好似藏着什麼,抬眸便瞧見南成王,
“你一直在等着?進書房說吧,你也進來。”
說話間,齊顯這才注意到,齊衡身後,跟着一個不起眼的下人裝扮的人,若不是齊衡這句話明顯不是對自己說的,齊顯幾乎完全沒看到那個人。
這讓他心裏多了份警惕,他的縝密,還從未忽視過什麼。
次日,城郊大火燒死數十百姓的事,便鬧得滿城風雨,包括文儒府的少公子險些命喪於此,更是引發了百姓毫無方向的猜測和懷疑。
齊容震怒,下令徹查,竟開始漸有謠言,傳當地京兆伊只關注文儒府少公子,卻對數十貧民性命毫不掛心。
那京兆伊嚇的從上朝跪到下朝,連連發誓陳詞,表明自己從未有過此舉,又立下言辭在五天內徹查火災,給百姓一個交代,這才滿頭大汗的結束了這場早朝。
京兆伊給自己在朝堂立下的言辭後悔不迭,卻又無可奈何,當今皇上治國嚴謹,十分善用識人,自己雖然比不上季大人那般英明機敏,卻也從不惹事,踏踏實實只管看好這京城一片。
畢竟天子腳下,太平年間,也很少有人敢作亂,頂多處理些小糾葛,現在一下子就是數十條人命,這許多年來,他當初少年氣盛的銳氣,早就磨得差不多了,又哪裏還承的住這些人命。
一會去便是唉聲嘆氣,卻依然手忙腳亂的展開了調查行動。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京兆伊收到一封信件,約他前去某處,信上的內容,對於這個時候的京兆伊來講,的確是誘惑頗多。
五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可就在第三天的時候,京兆伊卻在朝堂上已經上報了案件的進展,同時陳述對失去性命的百姓的安置事宜。
原來這場大火,是城郊貧民隨意搭建的避身所,過於雜亂所致,加上城郊不比城內,疏於管理,雖說一早便有過提醒,但卻並未被官員們放在心上,任憑眾人隨意安置,乾草茅屋接連而至。
最終在數日前的夜裏,因一家疏忽,牽扯成片,加上那裏雜亂難平,救災不及時,這才導致了一場悲劇。
京兆伊句句陳述有理有據,巧妙避開了自己需要承擔的重任,最後不忘檢討一番,表自己對百姓的愧疚和衷心。
齊容蹙眉,他聽得出這京兆尹言語之意,只不過若是這人能辦事,很多地方,他作為皇帝也要忍耐一下,知人善用,相互牽制,這些排得上名號的臣子,他心裏都有數。
不過他還是要讓太子替他巡查一番,這番處理調查效果如何,雖然京兆伊提前完成,皇帝也沒有提前過多讚賞。
只是不料齊容的命令還未曾下達,最後排突然站出來一個大臣反駁京兆伊,不僅驚呆了眾臣,也驚詫了齊容。
那年輕的臣子上來便劈頭蓋臉質問京兆伊,具體是如何處置的城郊百姓,不等京兆伊作答,他已經自己回了。
“百姓流離,居無定所,所住之處管理不當,種種原因,京兆伊大人當真是會處理,竟是直接趕走了這些城郊百姓。”
“沒錯,天子神威,我大齊國都繁華一片,人數眾多,百姓安居,可那城郊處的貧民在哪裏足足半年無人過問,是被誰擋在外面不讓進城的,又是因為什麼導致他們索求無門,住在城郊之處?”
“縱然那城郊雜亂,這許多年來又是誰的責任?這種種原因大人不去細說,反倒是寥寥帶過,倒成了那被燒死的百姓自己失手害人害己?”
“就算大人解答不了這些問題,那大人又何故,將那些本就流離的貧民驅趕出去,是啊,大人將他們趕走了,那城郊還是城郊,只是沒了貧民,又是一片和諧安詳?”
“天子腳下,吾皇英明,大人難道就沒什麼要解釋的嗎?!”
那年輕官員的聲聲質問,讓本來等着領賞的京兆伊臉都白了,冷汗涔涔的站在那裏,更是頭都不敢抬一下。
啪的一聲,奏摺被甩在眾臣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