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寶代花僵
“那姑娘,你可看清了?”
雍容的婦人坐在堂前,拈着手中的紙張微微一抬,便被低眉俯身的丫鬟接了過去。
“看清了,絕對看清了!這面相,絕對是過得去!更重要的是,這麼多遞八字兒的,這位姑娘,是唯一一個,自己來送的!”
“當然,行不行,還得夫人您說了算。”
堂下的管家哈着腰,信誓旦旦的做出保證。
那婦人端坐着抿了口茶,又掃了堂下的人一眼,管家立馬接着道,
“奴才按照您的吩咐,一看到和上次算出來相似的八字,就趕緊給送了進來,請夫人過過目。”
夫人輕輕放下手裏的茶盅,用手絹兒沾了下唇角,目光淡然,
“晚上的葯,別忘了給大少爺送過去。”
“是。”一旁的丫鬟欠了欠身腰。
“八字倒是不錯,去查查這姑娘的身世。”
“老奴,這就去安排。”
話音一落,便立刻低頭退了出去。
人剛退下,聽得一聲清朗熟悉的聲音在外響起,透着屋門兒闖入耳內,
“娘——我回來了——”
屋裏的丫鬟,全都瞥着眼角朝門口兒偷看,堂上的夫人笑紋輕起,眼裏染上一層慈善,
“今個兒怎麼回來這麼早。”
說話間,一位年輕少爺已經進屋兒,錦衫藍袍,青玉束髮,面容白皙不失英氣,玉面公子,說的就是這種模樣吧。
一進屋兒便朝着堂前的夫人而去,
“娘,我這不是知道今天八字都送上來,早點兒回來幫着看看嘛。”
夫人欣慰一笑,站起身來,
“你大哥的喜事,比自己的還上心!清月,去看看外面的紙帖都收齊了沒。正好娘這兒剛收了份兒八字,倒是不錯,你來看看。”
“哦?這麼快就有合適的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母子二人邊說著,邊朝着內堂而去……
……
床頭的老頭子臉色特差,抖着嘴唇,眼珠子都越發渾濁了,瞅着面前的李嬸兒,顫了好幾聲兒才說出話來,
“你是說,京城那家兒,覺得,八字合適?”
“那可不是,人家找人看了,說咱家花惜和他家公子的八字,那是大吉大利,難得的合啊!要是您願意,人家願意找個時間,也見見面兒~”
“我這來半天了,惜兒丫頭上哪兒去了?都沒見着影兒呢!”
李嬸兒說著,還四處尋摸了一下。
花父卻是垂着眼,身子骨兒都要撐不住的樣子,根本看不出半分為此事而高興,抖了抖乾裂的嘴唇,
“惜兒……惜兒那丫頭……這,唉……”
“花大哥,這是咋啦,不會是……”李嬸兒見狀心裏一緊,一直擔心的事情好像要發生了。
“八字是我的!”
木門突然被推開,清亮的女聲伴門而入,闖入李嬸兒的耳朵里。
訝異的看着一前一後進來的寶七和花惜,李嬸兒腦袋有些發懵,
“閨女……你剛才,啥意思……”
寶七直視着李嬸兒,堅決的站在對面,聲音小了一些,
“李嬸兒,對不起,當時的八字拿錯了,那八字,是我的!”
李嬸兒覺得有些發暈,撐着自個兒穩住身形,揣着最後的希望看向一直在後面的花惜,
“閨女,你表妹,說的是真的?”
花惜不敢直視對方的目光,好在她一直低着頭兒,躲閃着,猶豫着,微不可見的點了一下。
“哎呦喂我的好閨女——這事兒你怎麼還能拿錯了呢,這可是關繫着你終身幸福的大事兒啊!太不小心,太不小心了!”
李嬸兒拍着大腿一通好嘆,心道真是怕啥來啥,人家點名看上這份八字的姑娘,你說這好端端的喜事兒!
寶七倒是挺淡定,聽着李嬸兒長嘆完了,才慢慢開口,
“不管京城的那家兒是誰,小女的八字已經遞到了祁府,若真是李嬸兒帶來的消息,寶七,願意代替這次的出嫁,決不讓李嬸兒為難。”
李嬸兒的老臉也是有點兒掛不住,沒想到人家閨女已經懷疑了,好在還給自己留了點兒面子,也只能悻悻的順着話兒道,
“哎呦,你說這事兒,怪嬸子怪嬸子!好歹咱這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是自家的姑娘,誰嫁過去不是嫁,都是一家人享福!”
心裏還頗有些對不住花惜,好好的機會就這麼給了別人,只能安慰自己,只要她們姊妹倆願意,自己也不摻和了!
爬下炕沿兒沒說幾句話兒,掛着一張又紅又白的老臉就這麼走了。
花惜垂着眼看不出情緒,聲音低低的帶着感激,
“剛才,謝謝你了,不然的話,真不知道怎麼交代……”
花父這才淚眼模糊的瞅着倆閨女,沉沉的聲音滿是黯啞,
“閨女,你這是真的決心,要去那個什麼府?這到底……是幾家兒啊?”
花惜趕緊給花父倒了碗水,寶七目光柔和敬重的對着花父解釋,
“是一家,李嬸兒說的,和我們要去的,都是一家。”
“爹,女兒……”花惜愧疚萬分,一時竟不知如何言語。
“唉,閨女,別說了!這可是咱花家,欠寶七的債啊!”
花父越說,更加老淚縱橫,拉着兩人的手沉沉嗚咽。
寶七趕緊道,
“花伯,您千萬別這麼說,寶七這條命,都是您救的!為花家做點事兒,是應該的!寶七不在乎這些,可是惜兒姐,還要嫁個好人家兒,以後,等着給您二老看病呢!”
花父哭的泣不成聲,完全是老人家止不住的難受和歉意,
“閨女啊,花伯聽你們說過,那個人,是個重病,活不了多久……你這一過去,就是給人家……唉,花父說不出那些話兒,心裏對不住你啊!”
花父一哭,惹得花惜跟着哽咽低泣,一聲聲兒喊着爹,不停地感謝着寶七。
讓寶七甚至都懷疑,自己這個決定,到底是對是錯?
從未想過讓這家人愧對自己,支撐自己的最大原因,就是報答對方的恩情,加上自己與之不同的思想,對於守寡和名分,她真的不像花惜那般介意。
“惜兒姐,花伯,你們放心吧,就算我嫁進去了,等到對方壽終,我還可以想辦法,再逃出來!”
****本只是懷疑李嬸兒所說的是祁府,為保險還是親自踏上了送八字的道路*******想想傳說中的大哥不能人道,就為寶妹後面的性福擔憂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