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無題（端午節快樂）
艾琳娜隨後並未曾再多說什麼，在強行幫他擦了擦背後，便即腳步輕快的離開了，或許是由於她已經得到了讓自己滿意的答覆。
總算恢復了清靜的伊安，輕嘆了一聲后，舒展開之前為了遮住要害而略有些蜷縮的身體，享受着熱水的舒適的同時，也不免在心中嘀咕起這個酒館姑娘不惜硬闖浴室的用意了。
可惜，他如今腦子實在是不在狀態，稍微思索一下就覺得懶洋洋的沒有勁頭，因此決定呼叫場外援助。
“朱利安，你在嗎？”
泡的略有些暈忽忽的伊安，隨口呼喚道。
話音剛落，一道閃耀着藍色幽光的相位門出現在了面前不遠處的桌面上，眨眼間，一隻有着藍色花紋的灰色小貓便出現在了桌面上。
“呦，有事兒找我？”
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的朱利安，甩動着身後的長尾，開口詢問道。
雖然已經不知是多少次聽面前這隻妖貓口吐人言，但是卻依舊無法習以為常，尤其是貓的聲帶所發出的聲音頗為尖銳和短促，聽起來總是難免刺耳和怪異。
“說起來，昨晚你應該一直守在我身邊吧，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嗎？”
事有輕重緩急之分，雖然挺好奇那女孩兒在想些什麼，不過卻也有些更重要的事情去詢問面前這個傢伙。
“還能有什麼異常之處？不過是迷迷糊糊的拐上了那條岔道進了城堡的廢墟中，然後就夢遊一般，先是彷彿同人說話似的嘀咕個不停，又似乎在吃吃喝喝似的空嚼了好一會兒，然後又蹦蹦跳跳的似乎在與人戰鬥，隨後就在那廢墟中走了一段找到了一個空地躺了下來，因為我也看出來你是被此地那些喚作‘英靈’的傢伙邀請，去參加了它們的夜宴，便也沒有嘗試着去叫醒你，後來為了防止意外，在你身邊呆了一晚，卻一夜平安沒有什麼好說的，後來就是我都莫名其妙的睡著了，還是被你拿包的動作給弄醒的。”
舔着爪子的朱利安，漫不經心的回應道，而對應着它的說法，伊安倒是也對於自己之前的遭遇有了更全面的認知。
“聽說你們這邊的戰士，死後習慣於將自己轉化為英靈？這種融合了薩滿教的祖靈轉化和真神教會的天族轉生兩條超凡之路的法門，倒是挺有意思的和特色的，雖然在存在形態上近似於幽靈，但是卻有着根本性的不同，可以憑自身創造並穩定一片完整的靈界空間，甚至還能夠憑藉自己的記憶塑造出能夠以假亂真的精神世界，若不是並未曾擁有與靈魂完全契合的物質實體，只能以雕像或是遺物為核心維持自身的存在，並且存在基礎也更依賴於‘傳聞’和‘英雄事迹’，與諸神所需要的信仰之力產生了衝突，也缺乏更進一步去超凡入聖的方法，否則還真能稱得上是一種另闢蹊徑的晉陞之路。”
朱利安一如既往的以俯瞰的高視角，隨口點評起來，看來即便它沒獲得進入那個“世界”的資格，卻也通過管中窺豹的方式了解到了不少的隱秘之處。
“哦？我記得聽某位隱居在幻夢界的大德魯伊曾經提到過，說我們北地的英靈之路走不通，還不如督依德一脈的精靈轉生或是自然化身，你是怎麼看的？”
一聽到這個關係到自身未來的敏感話題，伊安不由得想起來剛入冬的時候偶然去往那個神秘的神聖林地所遇到的老人的告誡，不由得暫且放下了對於艾琳娜行為的疑惑，轉而對此追問道。
“我不是已經說了嗎？這條晉陞之路想要更進一步，必然要與諸神爭奪信仰，若是有勢單力孤的新神意圖創建自己的神系和軍團時，英靈作為一種介於聖靈和天族之間的特殊形態，並且本身具有極富延展性和可塑性，個人實力也十分傑出，還是比較有賣場的，那些因為龐雜而混沌而使主神不會去吸收的次等信仰之力，分給這些英靈，也算是一種不錯的對資源回收利用的方式——但是，在如今這個各個神系的構造都頗為穩定的年代，大頭基本上全給那些從神分光了，剩下的一點殘羹冷炙，還要用來養活那數量龐大的天族軍團和聖靈，因此更近似於傭兵性質的英靈，肯定就會變得不怎麼有出路了。”
作為常年跟諸神打對台戲的惡魔領主的朱利安，雖然早已失勢多年，如今更是淪落到近似於中低等混種惡魔一般，但是曾經身處高位的眼界和閱歷卻是不打折扣的，因此一眼就看出了北地獨門傳承“英靈之道”的跟腳和困境所在。
“其實，我在研究過你的傳承核心后，發現你們北地的這條超凡之路，應該本是自東大陸流傳來的吧？那邊的神系構造與這邊可存在着根本性的不同，因為就算有出現亂世，但是大約百多年後，就必然會重新被一個幾乎遍及整塊大陸的龐大帝國所統治，這就使得那些數量繁多的真神和從神都可以通過享受帝國的祭祀供奉，而與國同休，根本不需要去爭奪民間散碎的信仰之力，因此英靈之道可以很容易走通，並且也是一個可以在日後晉陞為神的捷徑，但是這條路放到西大陸來，本身就存在着水土不服的問題，更不用說這邊根本沒有一個統一的帝國來為諸神分蛋糕，所有神系都要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刨食，手頭本就不甚寬裕，也就更不用說將信仰分給一盤散沙、單打獨鬥的英靈們了，所以說這條晉陞之路本身是很好的，但是不適合你們這邊的情況。”
因為伊安日後的成就事關朱利安是否能夠重新恢復以往的實力和地位，因此它此刻也坐起身，一本正經的對伊安解釋說明起來。
“先把需要匯聚信仰去凝聚神格和神體的瓶頸放一邊不提，單說英靈那以名為‘煞氣’等負能量所凝結轉化而成的‘先天罡煞’，就確實相當的厲害，而那代代相承、以鐵與血凝聚而成的傳古武裝，亦是頗為出挑，更不用說隨着家族血脈的延續、自身傳奇的流傳，由此疊加積累的實力和威能也會隨之愈變愈強，從而可以憑此順利突破本身固有的能力極限而突破入更高的境界，再配合上完美契合併凝練一身精湛技藝與超凡威能的殺招與奧義，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若非是受限於信仰難以突破到最後一步，讓一個生前大約在白銀巔峰的超凡武者，在死後晉陞為英靈后順利進階為黃金階的傳奇存在，也不過是等閑之事，若是本身的底子夠好、人生也足夠傳奇，甚至就算是順利執掌着等同於半神的巔峰神力，也不足為奇。”
雖然看遍繁華的朱利安的語氣依舊是頗為平淡，但是其隨意指出的“北地英靈”所具備的三大超凡之力，都讓行走在這條道路上的伊安聽得心馳神往、意猶未盡。
“當然了，這條路若是缺乏了信仰之力的澆灌的話，就不是那麼好走了，光是凝結自身的傳古武裝就相當困難，而因為已經沒有了物質實體，當失去作為外力的信仰的輔助時，自身的實力乃至於心智不僅無法增長、甚至還會逐漸萎縮，乃至於導致不可避免的自我消亡，這就彷彿那些失去了神靈庇護的聖靈一般，若不墮落，只有死路一條——如今深淵中那些成體系的惡魔，大部分都是過去那些從上層界墮落下來的使徒們的後代——所謂墮落，說白了，不過是捨棄原本追求純粹的精神和靈性的神聖道路，轉而將靈性墮化、通過尋求物質載體來承載自身強大的靈魂的同時，憑此尋求失去了真神庇護和賜福后的生存之道，其實，這對於你來說也是一條可供參考的備選。”
朱利安沖伊安眨了眨眼，略帶俏皮的提議道——對此伊安翻了個白眼，實在是懶得理會對方這見機插縫一般的試探。
“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了，如此來看，所存在的瓶頸，基本上僅存在於日後即將突破白銀晉陞黃金的時候而已，這樣的話，我現在也不需要太過於擔心這件事了，畢竟這年頭誰又能夠保證自己可以擁有足以在日後突破傳奇的可能性呢，尤其對於如今不過是剛剛穩定了赤鐵階的精英級實力的我來說，考慮那件事情也未免也過於虛無縹緲了一些。”
搖了搖頭的伊安，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只見原本還蒸汽杳杳的洗澡水，幾乎在眨眼間就凝結起了片片浮冰，滾燙的熱水頓時間變得冰寒徹骨，不過原本熱騰騰的蒸汽在被清冷的寒霧取代后，倒是從外觀上看起來與之前並沒有什麼差異。
從水中站起身的伊安的身上皮膚依舊赤紅一片，隨着他的起身，一縷縷濃密的蒸汽從他的身上散佚開來，即便身周之水已經變做了冰水，卻也絲毫無減於他體表那滾燙的溫度，寒霧與蒸汽相互交織之間發出“呲呲”的聲響，當他從浴桶中走出來到空地上后，不過片刻的功夫身上的水漬就被蒸干，當他再次深吸一口氣后，就彷彿體表的溫度被他吸入體內一般，皮膚也迅速恢復了原本的色澤，而原本略顯疲憊的神色卻隨之一掃而空。
“嘖嘖，想來一般人怎麼也想不到，你所掌握的法術模板‘寒冷之觸’的本質，其實是變種的‘能量虹吸’吧？你那寒霜靈氣，外向表徵的超低溫，實質上卻是依靠掠奪外界熱量用以回補自身來實現的，這樣的靈氣特質，與死靈系的法術模板實在是天作之合，別人使用法術會損耗自己的精力和體力，但是你使用這種蘊含了作為七罪宗暴食領域的次級領域飢餓領域所屬‘饑寒之力’的特殊靈氣來驅動‘寒冷之觸’時，反而可以憑此補充自己的體能、並提振精神，並可以憑此不斷深化自身在於該領域的權能，日後覺醒蘊含有源自於邪惡領域之下的‘猩紅之力’的鮮血靈氣，也便是水到渠成之舉——說來也怪，你小子明明看起來最起碼也能算是守序中立陣營的，怎麼掌握的核心力量全都是邪惡陣營所屬的？不過仔細想想，你那把傳承之劍的劍魂是只混邪的三頭犬魔，你手上的兩枚魔戒有一枚來自於遠古神代的老魔女，還有我這個原惡魔領主作為你的使魔，並為你調整了傳承的核心構成，你那個所謂的妹妹貌似還是個被強制變形的魅魔，如此看來，你此刻的情況也就沒有什麼可奇怪的了。”
朱利安意味深長的說道，對此伊安卻不由得想到了那位剛剛蘇醒不久的第六聖女，據稱對方最大的功績就是在神代時凈化了一個純血惡魔，而他作為被被這位聖靈所眷顧着的凡人，他發現自己身邊雖然全都是邪惡陣營的傢伙、就連自己所掌握的力量也毫不正派，但是卻出奇的沒有什麼違和感——想來這也是第六聖女這一脈的信徒，所必然需要面對的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