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請醫
紅袖進門之前已經瞧清楚了，長公主府所有人都在慶雲院守着呢，只要她將事情鬧開，為了面子，長公主也得叫人過去給自己主子瞧傷去，至於秋後算賬的事，只要能救丁薈娘，紅袖不會可惜她這條命。
因此紅袖人一進慶雲院的大門，就直接跪倒在地，膝行到慶雲堂門外，不住的以頭搶地，連哭邊求，她用餘光已經掃見了，院子裏那些穿長袍長鬍子的，應該都是大夫！
慶雲堂內正全神關注著兒子傷勢的惠陽長公主，被紅袖凄厲哭喊驚的一個激靈，不由勃然大怒，“這是誰嚎什麼喪？還不將人給我扠出去打死！”
又是打死，人命在這個女人眼裏，根本就是兒戲！綏德侯趙懷乾一臉的不贊同，“這個時候了，還動輒要人命，就算是為了逸安，你能不能積點兒德？”
隔壁法華寺的清遠大師在為趙逸安頌經招魂，這邊兒惠陽長公主一句話就要傷一條性命，若是因為這個影響了兒子還魂附身，趙懷乾可絕饒不了這個周芙！
什麼時候趙懷乾敢這麼跟自己說話了？還一而再再而三的頂撞自己？惠陽長公主也顧不得摔了兒子傷心了，一拍身邊的炕幾，“你敢辱罵本宮？你放肆！”
惠陽長公主正準備叫人將趙懷乾趕出長公主府，但當她聽到隔壁法華寺清遠大師喃喃的頌經聲，再看一眼床上奄奄一息的兒子，就有些叫囂不起來了，“來人，將人給本宮拖進來，本宮倒要聽聽，到底出了什麼需要本宮積德的事！
聽到裏頭傳喚，一直叩頭不已的紅袖大喜過望，拿袖子抹了臉上的血跟淚，跟着挑簾的丫鬟進了內室。
“你家夫人出了何事？”趙懷乾一看，是兒媳丁氏身邊的丫鬟，看她狼狽的模樣，丁氏應該是真出了什麼事情了。
“安兒都這樣了，她做妻子的居然連面兒都不露，真是好大的膽子！？”惠陽長公主也認得丁氏身邊的丫鬟紅袖，厭惡的將頭轉到一邊兒，“我家安兒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娶了這麼個喪門星！”
趙懷乾看了一眼床上的趙逸安，見他臉上的氣色已經迴轉了不少，向惠陽長公主道，“我看安兒這會兒好了許多，先聽聽丁氏那邊出了什麼事？”這個時候鬧出世子夫婦一併受傷的新聞，對誰都沒有好處。
紅袖見惠陽長公主無話，忙又磕了頭道，“回長公主的話，我家夫人聽說世子爺傷着了，急着過來，結果走的太急，腳下一滑，頭撞在了路邊的石凳上，”
想到丁薈娘的傷勢，紅袖吸了吸鼻子，“奴婢跟方嬤嬤原不敢過來驚擾殿下，可是寧姨娘不肯給對牌叫奴婢去請大夫，我家夫人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奴婢這才想着府里來了御醫，能不能開恩過去給我家夫人看一看，奴婢怕再晚一些，我家夫人，嗚嗚嗚……”
這小蹄子還敢巧告狀？
跟着紅袖進來的寧姨娘可不能擔這個罪過，直接腿一軟向惠陽長公主跪了，“母親明鑒，妾身不是不給夫人請大夫，實在是世子出了這樣的事，妾身心裏只想着世子的傷了，根本就沒有功夫見這個丫頭，”
她看了一眼紅袖，又道，“咱們府里的道路可是有專門的奴才洒掃的，夫人好端端的怎麼就跌了呢？”
這個時候了還不忘挑撥，趙懷乾冷哼一聲，一臉不屑道，“行了，既然是跌傷了，就請田太醫過去看看吧，”
左右現在整個太醫院的大夫都守在慶雲院裏，過去也一趟也不是什麼麻煩事，這丁氏要真的有個什麼意外，淮安侯那裏又得一場官司打。
想到淮安侯那種要利不要臉的性子，趙懷乾就直皺眉。
“母親，您看，”
寧燕婉比趙逸安的原配丁薈娘更得惠陽長公主的喜歡，又清楚這位駙馬爺跟長公主一向不和，平時更是輕易不往長公主府來的，因此並不將他的吩咐放在心上，只等着惠陽長公主發話。
“怎麼？我這個綏德侯還支使不動你個賤婢了？”
見一個姨娘都敢不將自己放在眼裏，趙懷乾也動了意氣，“公主府真是好規矩啊，母親？恭喜長公主有個給人當姨娘的女兒！哼哼，真是有什麼樣的老的，就有什麼樣的小的，顧家真是好家教！”
趙懷乾口裏的顧家正是寧姨娘寧燕婉的外家，見一向不怎麼理會自己的趙懷乾忽然轉了性子，要拿自己開刀，寧姨娘嚇得一縮脖子躲在惠陽長公主身後，專心抹淚兒不敢再言語。
趙逸安生死未卜，若這個時候趙懷乾要打殺自己，惠陽長公主只怕也沒有心思護着她。
“夠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也不怕擾了安兒，”要是兒子剛醒，媳婦反而死了，那就太過晦氣，惠陽長公主瞪了一眼趙懷乾，低頭沖寧姨娘道，“還不叫人去給丁氏看看？需要怎麼調理，叫人直接去庫里拿藥材就是了，難不成堂堂長公主府，還差她一個人？”
惠陽長公主發話了，寧姨娘再不樂意，也只得點頭稱是。
她磨磨蹭蹭出了正屋的門，轉頭向紅袖兒道，“沒想到丁薈娘那種蠢貨，還有你這麼個忠心的丫頭，行了，你回去吧，你家主子可是命硬的很，沒準兒大夫沒到啊，她自己就爬起來了。”
想到趙逸安被人抬回來的時候，渾身血葫蘆一般，如今更是一點兒好轉都沒有，
而她自己，到現在連一兒半女都沒有生出來，又得趙逸安的寵愛，這趙逸安要真的有個萬一，惠陽長公主說不定就叫她下去繼續服侍兒子去，要是丁薈娘這個時候死了，倒是救了她一回。
“奴婢還是在這兒等着大夫吧，也省的田御醫不認得內院的路，再走岔了更耽誤事兒，”
紅袖是丁薈娘的娘家母親蔣氏特意為她挑的陪嫁丫鬟，最是伶俐有心機，又得丁薈娘的信任，現在主子命懸一線，她怎麼能任由寧燕婉吩咐？
寧姨娘怎麼會不知道紅袖的心思？冷笑一聲，“既如此，你就親自去請田太醫吧，我還得回去守着世子爺呢！”
說罷也不理會紅袖，一甩袖子又回了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