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八十五章
儘管阿秦驚了一跳,不過作為一個崇尚科學的筆直男,他仍是大着膽子繞了一圈,最後小心翼翼地推了推棺蓋。
奇怪的是,按照炮哥在遊戲裏的力氣,竟然紋絲不動。
看來使用蠻力打不開,阿秦乾脆盤腿坐在棺材前,曲起骨節瞧了瞧棺壁,發出了沉悶的咚咚聲。
“多多,雖然我不知道你幹嘛大白天躺在棺材裏,但是我想當一個人躺在這兒的時候,大概內心裏是想放棄了吧。可是人生有那麼多美好的回憶和無限的未來,到底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在年紀輕輕的時候就想着要赴死呢?我不明白。”
阿秦見裏頭沒有絲毫的反應,心裏不禁有些擔憂。因為他也沒多大把握,再者他原本也不是很會說話的人,尤其面對的還是一個過早看透生命的孩子,總覺得有那麼一絲悲哀。
“出生在神算之家,我想你心裏的痛苦遠比一般人多。但是如果你不是趙涵雅,或許你會擁有一個平安幸福的人生,或許你會比現在過得更加辛苦,這些都是不可知的。生而為人,在面對已知的死亡結局時,最刺激的難道不就是未知。”
阿秦撓了撓頭,這已經是他貧瘠的腦瓜里唯一能摳出的一點東西了,再打動不了多多的話,他乾脆翻進去陪她一起躺會可能還省事一些。
正在這時,棺材裏忽然有了動靜,傳出了一個細弱的女音。
“但是我們趙家所做的事情,不就是要將未知都變成已知。可惜窮盡三代之力能改天換日,改不了的卻是自己的命。”
她的話無端令阿秦想起了仙四里冰封后脫困的玄霄,脫口而出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滅我我滅天。”
阿秦無意間散發出的王八之氣讓趙涵雅渾身一怔,她的嘴唇甚至在微微顫抖:“滅天……你,你實在太狂妄了些。”
“人因為好奇和求知才能走到今天,也許滅天聽起來很愚蠢,然而如果沒有這些妄想,人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趙涵雅忍不住問:“即使永遠不可能達成?”
“千年之前的遠古人能想像到現在的繁榮景象嗎?你要知道他們那時候還在石器時代,住在山頂洞裏連個小茅屋都沒有。正因為有不停的求知,和對未來的渴望,才支撐着人們一步步邁前,建成了現在的盛唐之勢,明白了嗎?”
阿秦身為一個崇尚科學的理工宅男,他的信仰就是人類以探求的精神逐步發現、研究、甚至征服宇宙。
這些可以說都是現代人的狂想,超出了趙涵雅的見識範圍,她有點被阿秦的話驚到了,但就像一顆石子投擲在無風無浪的一灘死水裏,瞬間激起了一層漣漪,讓她不能再平靜了。
“我說,”阿秦挪動了一下尊臀,頗不自在地說,“大妹子你能不能出來說話,坐在這大棺材旁邊怪滲人的。”
趙涵雅猶豫了一下,小聲地囁嚅:“但是,我遣散了所有人就是想不連累任何人,靜靜地等死。”
阿秦呼出了一口長氣,不以為意道:“那我來了你不就死不了了?快出來吧,按你家的說法這也是天意難違。”
棺蓋些微的顫動后緩緩開啟,一個臉頰雪白,眉淡目秀的少女坐起來,喟嘆道:“真是天意了,我明明要死,偏偏你得高人指點闖進來,說了一番顛三倒四的話,將我那最後一點心思給引了出來。”
阿秦聽她無可奈何的語氣,不由笑道:“你願意出來就好,其實我也是代人來找你,你應該謝謝他。”
“你說的人是誰?”趙涵雅有點茫然的樣子透出可愛。
趙涵雅年歲與黃蓉差不多,阿秦只當她是個半大的孩子,但見她雙眼沒半點活潑的天真無邪,心頭升起了一股憐惜:“難怪源明雅一直擔心你,你將自己迫得太緊。”
聽到源明雅的名字,方才還無半分血色的臉上多了一抹粉嫩,趙涵雅輕聲地問:“他來長安了?”
阿秦還沒說話,忽然後側有個夾帶驚怒的聲音說道:“趙涵雅你究竟怎麼想的?要不是我讓他來找你,你就打算慷慨赴死了?你就不顧念、不顧念着……”
長長的睫毛不住地顫動,她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孩童一樣,甚至不敢去看源明雅的臉色:“在我身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這是咱們趙家的命數。所以我,我只是不想再連累任何人!”
說到最後,少女終於放聲哭泣,阿秦卻覺得這對她來說是個感情的宣洩口,因為有太多她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東西壓在心裏,才會越來越沉重以致走不下去。
見到趙涵雅淚如泉湧,源明雅再責備不了半句了。
他雖給阿秦發佈了任務,始終是不放心才一路偷偷跟來,就怕傻丫頭自尋短見,所以即使沒有黃蓉,他也會出手砸了棺材。
阿秦左看趙涵雅哭個不休,右看源明雅擰着眉頭停在原地,一面感慨原來還有比自個更遲鈍的小子,一面拿手肘捅了捅那少年陰陽師,悄聲說:“你傻啊,會不會泡妹子?”
“你會?”源明雅眯起了狹長的眼眸,現出了一絲促狹。
阿秦哼了一聲,懶得和這倭國的小毒舌計較,繼續說:“你別跟我逞能,有本事再去罵她啊,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個外強中乾的,見到多多就吃癟。”
“多多是我見過最有趣的女娃兒,既然見了,我就不會讓她再飛走。”源明雅的語氣很淡漠,可說得理所當然。
比起劍三里其他彆扭的幾對,阿秦還真挺欣賞這小子的坦率:“算你誠實是個真漢子。她心裏難受的很,你快去安慰一下,給她指一條路她才能走得下去。”
源明雅踟躕了一會,還是走到了趙涵雅面前半蹲下身子,探出手在她翹起的鼻尖上輕輕一刮:“多多,你還跟小時候一樣愛哭,一哭便停不下來,真是個小丫頭。”
“你胡說,我早長大啦。”趙涵雅可能自己都沒覺得,對上源明雅的時候總會流露出偶爾的小女兒撒嬌。
源明雅從懷裏拿出一塊乾淨的手帕,抹去那白膩的臉上滾落的淚珠,帶着一絲幾不可察的溫柔嘆道:“那你別哭,我帶你去找龍脈,就能改變你身為趙家人的命運。”
趙涵雅漸漸止住了哭聲,與源明雅的目光一觸又馬上轉開:“你知道了龍脈的事?但與我又有何關係呢。”
“我幫你去搶回神算天書,咱們用天書找到龍脈,可以用龍脈補回你缺失的氣運。”源明雅見她滿面憔悴,方才又哭得梨花帶雨,眉心禁不住攏起來,“這樣你以後總能不再尋死覓活了,乖乖跟我去找龍脈吧,多多。”
阿秦在一邊忍不住笑了笑,心想這源明雅絕壁拿錯了劇本,哪兒是陰陽師啊分明是個霸道總裁范兒。
趙涵雅仰起臉,睜着一雙滿含淚水的大眼睛凝視着源明雅,眼光中既有對他的感激之意,還有一縷淡淡的情意,終是輕輕地點了頭。
因在棺材裏躺了多時腿腳麻木,趙涵雅起身的時候頗有不便,源明雅見阿秦一個勁給他使眼色,心中不由一動。
走上前左手托着她溫軟的手掌,右手摟住了她纖細的腰肢,鼻息里聞到了一陣香甜的芬芳,竟有些面紅耳赤起來,低聲說:“即使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要將你從死神手裏搶回來。所以,你以後再不要這般任性了。”
趙涵雅只覺此刻周身全然被他的清冷氣息所包裹,本就心神蕩漾不知在何處,耳畔又傳來如此溫言軟語,潔白的臉蛋立時羞得鮮紅欲滴,說不出的嬌美可愛:“可別說什麼死字了,我答應你就是。只是,你打聽到神算天書在哪兒了?”
雖是溫香軟玉在旁內心雀躍無比,源明雅卻也是個悶騷至極的人,深吸口氣后又恢復了往日的冷靜:“不錯,神算天書被一狼牙軍軍官所搶,輾轉落入趙敏手中,目前正藏在沈園地牢裏,我打算今日天黑以後就去拿回來。”
叮!恭喜您完成源明雅的任務,獲得人物閱歷兩萬點並取得源明雅的信任,同時是否要接取後續任務夜探沈園?成功獎勵未知,失敗則面臨被逐出長安的危險,請謹慎選擇。
阿秦上趕着作死習慣了,想也不想就點了同意,猝不及防就看到了源明雅居然衝著他微微一笑。
卧槽這孩子……妖孽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