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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淵頤出現的那一刻游炘念真的快噴出眼淚來,當場就原諒了她昨晚借酒行兇的爛事。

“你怎麼來了?”游炘念跟上去問道。

傅淵頤:“我怎麼不能來,我一直都在這兒。你說你怎麼連那點小伎倆都擋不住?那個叫宋雨的呢?哪兒去了?”

游炘念這才想起來這幾天傅淵頤又是酗酒又是犯渾,還沒來得及跟她說宋雨的事:“你怎麼知道宋雨的事?”

傅淵頤笑道:“雖然我眼睛看不見,但我有很多眼睛。”

游炘念不明所以,臨邛趴在傅淵頤身後笑得很邪性。

是了,臨邛身為鬼王可以驅散小鬼,也能通過無處不在的小鬼的眼睛看到很多別人看不到的事。

“不過,警察怎麼來了?”應該不是鍾雲閔報的警,自己婚禮上出了這種事還報警的話肯定會被媒體寫得滿天飛,對她而言這就是酒店的責任,她要的是酒店給她一個交代,報警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嚴隊長他們是我叫來的。”傅淵頤道。

“嗯?你叫來的?”

“對啊,不然怎麼抓宋雨回去?”

“你有辦法抓宋雨?”游炘念說,“雖然這事兒是宋雨做的可沒證據,監控都沒能拍下她。”

傅淵頤道:“監控沒看見,但有別人看見了。”

“誰?”

“我。”

游炘念:“……”

“當時我就在現場啊,你忙着工作沒看見我。”

游炘念也是服了她了:“你在鍾雲閔婚宴現場?”

“可不,我可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結婚怎麼能不請我。”

“我還真沒看見你。”今天宴會廳人太多,傅淵頤坐得離游炘念有些遠,游炘念一心放在自己看的那桌上,根本沒發現坐在對角那桌的傅淵頤。

臨邛道:“那姓宋的手腳也快,不到兩秒鐘的時間就把紙撕了調換盤子。”她看玉卮一眼,“你這個寵物公務員真是不靠譜,自個兒舔明星去了,關鍵時刻一點用都沒有。”

玉卮自打她們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就明白又會被吐槽,一副早已習慣的模樣說:“是是,鬼王大人最厲害,本寵物只會吃喝拉撒。”

臨邛看她一眼,今天玉卮沒對着干,認慫的樣子倒有點可愛。

傅淵頤這個一聲不吭悶頭干大事的,沒跟游炘念說一聲就把所有事佈局好。

“宋雨就交給我吧,我會讓警察叔叔給她一個深刻的教訓。”傅淵頤說。

游炘念剛才七上八下的心統統落地,正要開口,傅淵頤又說:

“有血腥味,你受傷了?”

游炘念抹了抹唇角,剛才搏鬥時自己咬着自己了:“沒事,破了點皮。”

“破哪兒了?”傅淵頤只能看見游炘念,看不到王芳的身體。

“就……嘴角一點兒……”游炘念被她問得莫名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不可思議,嘴角而已,還是王芳的嘴角,又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地方!

傅淵頤上前來:“嘴角?給我看看。”

游炘念有點兒愣神,突然發現玉卮和臨邛飄在她們腦袋頂上圍觀。

“一點小傷而已,傅小姐不用擔心!”游炘念立即和傅淵頤拉開了距離,往玉卮腦袋上揮了一掌,玉卮瞪大眼睛:

“你揮我幹嘛!”

“你煩。”臨邛垂着眼瞼道。

“你怎麼不揮她!”玉卮指着臨邛怒問游炘念。

游炘念沒理她們,對傅淵頤說:“警察來了應該會通知鍾小姐回酒店幫忙調查吧,我現在去醫院可以避開她,和那位客人道個歉。傅小姐願意跟我去么?這幾天的事亂七八糟的,想和你說說。”

雖然傅淵頤已經知道很多,甚至比她知道的都多,可游炘念就是想和她再聊聊,把心裏堵着的那塊衝散開。

“去啊,怎麼不去。”傅淵頤說得理所當然,“把過敏的那位製片人解決了,咱們也好專心嚇唬宋雨,順藤摸瓜把陳姝給揪出來。”

“好,去的路上我跟你說。”

兩人往電梯的方向走,雖然插科打諢一番心情輕鬆了一些,但剛才和那個叫Chris的一番激斗還是讓她心有餘悸。

“剛才那個叫Chris的,難道也是陳姝弄來的?”游炘念真挺不相信的,“她敢做事做的這份上?”

傅淵頤從口袋裏拿出Chris的工牌,遞給游炘念:“你看看這工牌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游炘念接過來:“如果要說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的話,就是太不特別了,和安全部那些人戴的工牌一模一樣。”

“但他絕對不會是安全部的人。”游炘念說,“嚴隊長經常大晚上帶了宵夜來M酒店和他老上司敘舊,也常和安全部的人一起聚餐,他說這個叫Chris的肯定是冒充的,安全部沒這人。”

游炘念目光落在地面上,思索片刻道:“所以這人打扮成安全部的樣子要把我帶走,就算監控拍到也會把罪責落到安全部上。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一旦把我拖到消防通道里,在裏面發生什麼事都不稀奇。如果我就此人間蒸發酒店和其他人也會認為我是因為洪宇聲那事兒畏罪潛逃。”

“Bingo。”

游炘念說完自己心裏都發寒:“陳姝想殺我滅口?”

“我覺得不至於。”傅淵頤說,“殺人這種事還是風險太大,但把你弄到哪個深山老林教你一輩子都出不來還是可以的。”

“我——”後面有個髒字硬生生地吞回去,是她離開人間太久世界變化快,還是她一直都處在溫室之中,不明白下界百姓廝殺竟如此搏命?

“就為了小喬那個位置?”游炘念望着傅淵頤,傅淵頤說:

“小喬那個位置不至於,但更高的位置或許值得一搏。陳姝是個什麼樣的人?”

游炘念道:“陳姝算是劉可的朋友,以前劉可和我一起練劍擊時連帶着認識了陳姝。陳姝以前家裏還是蠻有錢的,後來股災那次她老爸賠了個精光,什麼也不管跳樓了。之後她就和她媽一起生活,但好像和她媽的關係也不好,經常吵架。當初她進酒店工作也是劉可來拜託我的。”

“你就給她弄進來了?”

“我當時怎麼知道她後來這德性?那時就知道她家條件不太好,她媽還不出去工作,依舊過着以前貴婦的日子,養家餬口就靠陳姝。我覺得這個姑娘也不容易,就幫了這個小忙。”

“那她應該感激你才是,你可是她的恩人。”

游炘念搖搖頭,她想起陳姝和劉可背地的所作所為:“如果我幫助過的人都能記得我的好的話,現在我都還是游家大小姐。”

所以陳姝之所以差遣宋雨以身犯險目的蹊蹺,聯想到Henry跟她說的關於集團內部盧游兩家的利益鬥爭,游炘念覺得陳姝在為游家掃清盧派黨羽的可能性比較大。畢竟誰能掌握Lotus,誰就坐擁無限財富,這是實打實的利益。

這麼說來,盧漫的確向游家施壓了?為什麼會這樣?如果是真的,游然冬和游任雪怎麼會是她的對手,且不說別的,就看游任雪能和陳姝走到一起就明白她排兵佈陣多差,多不知人而非要用了。

游炘念還是覺得哪不太對勁,她們走到電梯裏,一回身,嚴隊長和他隊裏的警察向她們走來。

游炘念看他們一行四五個人中間有個小個子,定睛一看差點兒把剩下的半條命也嚇沒。

那不是袁警官么!

雖然游炘念沒見過這位袁警官幾次,可次次印象深刻。

臨邛在那兒報幕似的說:“嚴隊長他們要進電梯。”這話是說給傅淵頤聽的。

傅淵頤對游炘念說:“等他們一會兒吧,估計要下樓去找他的老上司聊聊。”意思是想讓她按一下開門鍵,在不熟悉的地點傅淵頤也不確定電梯按鍵在那兒。誰知游炘念一個跨步跨過來把按關門鍵,嚴隊長“哎?”了一聲,眼睜睜看電梯合上門。

傅淵頤和臨邛:“……”

玉卮說:“那個警察難道是……”

“沒錯,那個姓袁的女警察曾經出現在王芳自殺現場,還確定過她的死亡。”游炘念看到袁思燊就本能地不舒服,不知道這種難受是來自她自己還是來自王芳,“後來王芳可不就被我弄‘活’了么,那袁警官肯定不能相信這種事,還是少見她為妙。”

“還有這種事。”傅淵頤說,“也好。嚴隊長那隊人馬屬於處理人界和冥府之間瑣碎之事的專門小組,除了我之外和冥府的執行人員也有聯繫。你這算是嚴重違反兩界法規的行為,我沒跟嚴隊長說你的身份,你最好也別被那個袁警官纏上。”

游炘念點點頭,覺得傅淵頤說得句句在理。

“對了,游小姐,你想好怎麼和病人道歉了嗎?”

游炘念愣了一會兒,想起自己從小自負,再難的事自己琢磨一番也能解決,但只有一項她最不擅長,可以說從來都不會,那就是——道歉。

看游炘念發愣,傅淵頤早就想到這點了:“道歉這事兒不適合你,特別是萬一對方不慈顏善目、不小心翼翼照顧你脆弱的小心靈,你鐵定當場發飆。別說道歉,直接互砍都有可能。”

傅淵頤總結得很到位,游炘念被戳中心窩,嘴上還硬撐着:“我哪有這麼混。”

“混不混你自己知道。所以這個歉你必須要去?”

“是。”

“但事情不是你做的。”

“我的確沒想要害他,但隨便跑到別桌湊熱鬧被人趁虛而入就是我蠢,就算當時我不去陳姝她們也會想別的辦法讓我分神,她們就吃定我愛管閑事。我看着這台就要負責到底,這個歉再難倒我都必須得去,我認了。”

傅淵頤定定地看着游炘念,嘴角有藏不住的笑意,拍拍她手臂:“行,你決定了咱們就去。沒事兒,我陪着你,道歉可是我長項。”

兩人到了停車場上了游炘念的車,游炘念有點不信:“你擅長道歉?”

“我怎麼不擅長。”傅淵頤還想玩神秘,臨邛很是時候飄出來說:

“是啊你可會了,之前和我鬧脾氣非要自己出門見客戶,進了人家家摸不清方向還硬逞強,結果把人家家傳之寶,一隻唐朝酒壺給碎了,主人當場就跪下了,她立馬跟着一同跪。”

游炘念完全想像不到那場面,穩如泰山的傅小姐還有栽跟頭的時候:“哈?真的假的?傅大仙居然也賠不起么?”

傅淵頤對着臨邛扇了扇:“你怎麼也跟小白似的嘴這麼碎。”

游炘念一邊開車一邊感興趣地問道:“別這麼小氣,來說說嘛,後來怎麼樣了?”

傅淵頤摸摸鼻子,說到以前的事挺糗的:“當時年紀小,也剛自立門戶,第一筆單賺得輕鬆第二單就有些大意了。想着自己雖然眼睛不好使可也挺能的不是,剛好和臨邛不對付,就自己去了。好嘛,到那兒剛進屋還沒開始談生意就賠了個大本。”

“唐朝的酒壺……賠了多少?”

“好就好在我一摸,似乎不是唐朝的,得是清早期仿造的。我這麼說那客戶還不信,拉着我去古董鑒定協會鑒定,結果真是清時仿製,價格上一下就下來了。不過最後我出於人道,還是免費幫他做了一單。”

游炘念騰出空來看一眼傅淵頤常年戴着手套的手,不知道她為什麼喜歡戴手套,夏天那麼熱也戴么?可能是她視盲,很多時候需要用手來摸,而她又有點兒潔癖怕臟,戴手套能好點兒。

“這就是你的道歉?”游炘念真是信錯人,“你這哪是道歉,你這是變相着往下壓價!坑人一把!”

傅淵頤哀嘆:“你想法怎麼這麼陰暗呢?”

游炘念:“……”

游炘念只得自己想辦法,一般道歉誠懇最重要,向對方認錯,表明願意承擔一切後果,對方一般都能消消火。其實“一切後果”在不是刑事案件之外的範圍里就是賠錢。游炘念算算,支付一系列的醫療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得多少錢,洪製片畢竟是個大忙人。

來到洪宇聲的病房走廊,遠遠地看Henry和餐飲總監走了過來。餐飲總監白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就去衛生間了,Henry對她說:“你命大,人醒了。你過來做什麼?”

“我來道個歉。”

“現在?”

“嗯。”

“人剛醒,先問問醫生的意見吧。”

游炘念傅淵頤和Henry、餐飲總監以及洪宇聲一大幫的親人都在病房外等着醫生出來通知什麼時候能進去。而M酒店那邊,茹勇和嚴隊長已經找到宋雨,說要和她談談。

傅淵頤戴着耳機,嚴隊長那邊所有的談話她都能聽得見。游炘念坐在她身邊,傅淵頤塞了另一邊的耳機和她分享。游炘念一聽眼睛就圓了。

“說說你為什麼要到宴會廳來。”這是茹勇的聲音。

宋雨的回答還算是鎮定:“西餐廳那邊少了兩瓶酒,主管讓我去后廚借,路過宴會廳而已。”

“為什麼在備餐枱前面停下。”

“我看盤子好像歪了,怕打翻才扶了一把。”

茹勇沒接着問,又開始問之前已經問過的問題,她的名字、年齡、工作等等。宋雨回答得有些不耐煩,問題又一次繞回來:

“你為什麼要到宴會廳?”

宋雨低吼:“我說了,西餐廳那邊少了兩瓶酒,主管讓我向後廚借,路過……”

茹勇打斷她:“你知道洪宇聲過敏嗎?”

宋雨:“我怎麼知道他蝦過敏,我說了我只是去扶一下盤子,好心沒好報!”

嚴隊長突然站起來一掌拍在桌上,“砰”地一聲巨響差點把宋雨嚇跳起來。

“你怎麼知道他過敏源是蝦?!誰跟你說的?!”嚴隊長大喝道。

宋雨愣住了:“我……”

茹勇接着慢吞吞地說:“你以為你擋住了監控就沒人看見你做的手腳了?監控是有死角,宴會廳那麼大,總是有個角度能逮着你。行了小姑娘你好好想想。”他看一眼嚴隊長,再把目光轉回來,宋雨表情已經沒有之前那麼鎮定了,目光隨着茹勇一起擺動。茹勇看嚴隊長那眼就是在給她暗示——這兒可有警察。

“故意殺人罪。”茹勇指着她,“你知道是什麼後果。”

撂下這句話茹勇頭也不回地走出會議室,宋雨冷不丁地跟上去喊道:“等下——!”

茹勇和嚴隊長一齊回頭看她。

“應該沒事了。”傅淵頤拿下耳機,“我把陳姝的照片給了嚴隊長,一會兒讓宋雨指認陳姝就行。”

游炘念之前自己被審訊的時候就覺得壓力很大,現在茹勇和嚴隊長一塊兒折騰宋雨,也夠她受了。

這邊宋雨露了餡,那邊洪宇聲也讓探視了。

游炘念向Henry請求,讓她進去說兩句話。Henry護着她到病房,生怕洪宇聲氣急敗壞了會動手。

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洪宇聲還在輸液臉色很難看,知道游炘念的來意,笑道:“你的道歉我收下。人不是機器,總是會犯錯的,何況還是年輕人。下次不要這麼粗心,我八字硬,換個人可能就真出大事了。”

游炘念聽他這麼說反而更加愧疚,只會一個勁重複謝謝,抱歉!

洪宇聲表示不再追究游炘念這邊的事,游炘念和Henry走出病房時,看見傅淵頤剛放下手機,表情不太自然。

“怎麼了?”游炘念上前小聲問道。

“不是陳姝。”

游炘念不明所以:“啊?”

“宋雨交待了,讓她給你假報價單,又告知她逃開監控角度調換標籤的人不是陳姝。”

游炘念和傅淵頤都沒想到,這事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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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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