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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聲,電源全滅,屋內的空氣被一股強流猛地下壓,所有人脖子發緊。

月光下,一團鬼氣呼嘯着從門口鑽了出去,一眨眼便消失不見。

“逃了?”臨邛從傅淵頤的肩頭浮現出來,詫異道,“怎麼可能?冥警不見了?”

傅淵頤沉默不語,林澤皛走上前拍了拍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劉可:“嘿!嘿,金主!你怎麼了?別死啊!尾款還沒付呢!”

“有些古怪。”臨邛對傅淵頤說,“人間哪裏有惡鬼,哪裏就有冥警。冥警不緝拿惡鬼歸案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剛才那兩個冥警分明已經現身,沒真的動手就這樣放姜琴走了?”

傅淵頤道:“的確有些問題。那個姜琴不過是一介凡人化鬼,居然可以輕易附身活人。”

臨邛沉默了片刻說:“淵頤,你還記得嗎?當初我們召喚野鬼想要追查五年前的事時,也……”

傅淵頤比了個“噓”的手勢,臨邛沒再繼續說,傅淵頤將游炘念扶了起來:“你沒事吧?”

游炘念捂着後頸,疼得說不出話。剛才冥警出現的那一剎那她貿然撲上前,要不是傅淵頤拉了她一把,或許她就和冥警撞上了。雖然她有王芳的身體掩護冥警未必發現得了她,可還是危險。王芳的體重在這兒,傅淵頤手不僅被撞了一下,估計還被拉傷了。

游炘念回身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麼卻沒開口。

林澤皛探了探劉可的鼻息:“她沒事,昏了而已。這個被附身的也暈着呢。”

“沒事就好,你可以坐等收錢了。”傅淵頤把傘握在手中,往外走。

游炘念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你們去哪兒啊?喂!”林澤皛又推又拉,費老勁把劉可安頓到沙發上,也算是工作室人性化服務。等金主舒舒服服地醒來,再向她要尾款也好要。

“快點兒跟上,司機。”臨邛呼喚她。

“嘿……你們這些……”林澤皛氣喘吁吁地跟上來。

傅淵頤臨邛和林澤皛坐進車裏,林澤皛說你們撇下金主這麼不厚道,現在要去哪裏,莫非要去抓那隻鬼?

傅淵頤對車外的游炘念說:“你知道姜琴家在哪兒吧。”

游炘念“嗯”了一聲。

“這種惡鬼雖然失去意識,但一遇到挫折下意識會想回家。”臨邛說。

“上來吧。”傅淵頤道,“麻煩你帶路。”

游炘念猶豫了一下坐到了車後座,和傅淵頤並肩坐着,把地址告訴林澤皛,開車出發。

一路上她們都沉默着,多少有些疲憊,游炘念的脖子還受了傷。

臨邛最受不了緊繃繃的古怪氣氛,一旋身消失得乾淨。

“你脖子還好嗎?”還是傅淵頤先開口。

“沒什麼,活動活動就好……倒是你。”游炘念望向對方被手套包裹的右手,“你的手得去醫院看看。”

“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

又是一陣沉默,林澤皛從後視鏡里看了她們一眼,正想開口,游炘念忽然道:“抱歉。”

傅淵頤臉龐往她這兒側了側。

“我知道你的建議都是對的,但當時我實在調查心切,所以……”

“原來你在介意這件事啊。”傅淵頤笑笑,“我當然明白,換成誰都會想要迫切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而且這事兒還關乎交往那麼多年的女友。理解,理解。”

如果傅淵頤能跟她說幾句賭氣的話她都能好受一些,偏偏傅淵頤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游炘念覺得自己真是太任性了。

她一直都是這麼任性的人,只是以往她的父母、戀人都寵着她,她便不知反省。

車飛馳在午夜的G城,路況極好,不出半小時就到了體育學院家屬樓。

林澤皛停好車重新穿上她的戰衣,傅淵頤對游炘念說:“告訴我門牌號,你就不用上去了。剛才你已經取到劉可的心頭血了吧,應該是高品質高清晰度的,快些享用吧。”

真是什麼事都逃不過傅淵頤的眼睛。

游炘念早就覺得這個顧冬晨不對勁,她記得顧冬晨和她妹妹游任雪是朋友,兩人曾經一起上過鋼琴課,那時顧冬晨的男友天天下班開了豪車來接她,兩個人的關係好得不得了。顧冬晨雖然家境一般,但個性很開朗,和劉可曾經是鄰居。可這次再見面游炘念怎麼都覺得她性格大變不說,眼神里也不對勁。

大概是重生之後本能里多了許多警惕,游炘念對身邊的所有人都觀察入微。加之認識不少女同志,她覺得顧冬晨絕對不會是同性戀,更不要說莫名其妙纏着個劉可不放。聽劉可和顧冬晨的談話隱約能聽出顧冬晨的工作全托劉可所賜,但如果顧冬晨是個能為了工作巴結人的人,她最應該巴結的是她之前的男友。

對顧冬晨現在的個人情況不甚明白,但游炘念一直都留了一份心在她身上。

劉可被嚇得往屋子裏沖時,所有人聽見傅淵頤“出來”的喊聲紛紛奪門而出,劉可是極度恐慌剛進屋沒來得及掉頭,而顧冬晨則是故意放慢步伐,等待劉可自行投懷送抱。在傅淵頤她們找不到鬼的蹤跡時游炘念就已經猜到這惡鬼早就藏身於此,阻攔傅淵頤她們進屋救援正是為了給姜琴動手的時間。

劉可自然要接受教訓,就算姜琴在此殺了劉可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但比起劉可直接被殺,游炘念更想要的是她被厲鬼現身嚇到情緒癲狂狀態,她好一蹴而就取她心頭血。

姜琴果然現身,劉可自然被嚇得忘了自己是誰。游炘念就要趁機發射攝魂箭,冥警偏偏這個時候出現!

玉卮再三說叨過冥警的可怕,游炘念在冥府時也是親眼見證過,可機會轉瞬即逝,她不能錯過!

心頭血是取到了,但也多虧了傅淵頤拉她一把。不然她就算不被冥警發現,恐怕也會被姜琴爆棚的鬼氣所傷。

游炘念將劉可的心頭血放到包里,說:“我跟你們一起上去。不知道姜琴會做出什麼事,我得去看看。”她看傅淵頤一眼,“多個人多把手,我不會礙你們事的。”

傅淵頤笑道:“游小姐冰雪聰明,哪會礙事。”

游炘念也笑:“傅小姐更聰明。要不是你一路佈置、協助,想要好好嚇劉可一跳也是不易。”

傅淵頤“嗯?”一聲,原來她看出來了。

敲碗、背對大門、米飯被吃……這一系列的事兒其實根本就不是姜琴所為,全都是傅淵頤的小把戲,為了營造氣氛,給劉可的恐慌情緒添柴加薪。姜琴身為一隻惡鬼滿心滿眼都是復仇,怎麼會有空來食人間煙火?貪這口的也就是沒人上貢的孤魂野鬼和沒出息的冥府公務員了吧。

說回來,今天居然沒見到玉卮?也好,若是和冥警一碰面,恐怕冥君很快就要知道自己的下屬居然在人間胡來。

兩人竟一言不發相當有默契地一唱一和,將劉可的心頭血取到。

不,游炘念明白,這回又是傅淵頤在幫她鑄台。

看着夜色之中默默前行的傅淵頤,游炘念竟有一絲安全感。她快速調整了一下情緒,緊跟上去。

凌晨一點二十分,姜琴媽媽沒睡。準確來說她一直都不怎麼能進入睡眠狀態。

床頭的鐘滴答滴答地響,那是時間在慢慢流逝。

她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許久沒眨眼。

她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可偏偏還在呼吸。

有個人影好像從玄關走進了衛生間。

姜琴媽媽眼珠轉向衛生間的方向。

她家是個大開間,進門就是餐桌沙發,床在最角落的地方。躺在床上可以一眼看見玄關,但衛生間和床同側,被牆擋住了視線。

她從枕頭底下抽出防身的刀,下床。

她並不覺得有賊會選擇這裏來偷竊。就算門禁壞了,樓里住的也都是一些沒錢搬出去,等死的老頭老太,誰會費勁來這兒搗鼓。

她走到床腳,貼着牆往衛生間的地方回看。

樓里老是反味,她每天睡覺的時候都會把衛生間的門關起來擋擋味道,可此時門是開的。

她頭皮一下就麻了。

“誰在那!”姜琴媽媽大喝一聲,“滾出來!”

游炘念一行人走到樓里,走廊的燈壞了,大晚上烏漆墨黑游炘念什麼也看不見。

“哎呦!”林澤皛崴了腳直叫喚。

游炘念正想讓她安靜些,腳下一空也差點兒栽下去,幸好傅淵頤撈了她一把。

“謝謝……”

“你們跟着我吧。”傅淵頤說。

黑暗中只能聽見傅淵頤的雨傘敲擊地面的聲音,傅淵頤沒放開她的手,她也沒撒手。傅淵頤的腳步穩健而迅速,竟感覺不出一絲應有的遲疑。

長久以來的一個疑問在游炘念的心裏慢慢成形,可回味一些細節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

衛生間的門毫無預兆地發出“吱嘎”一聲,姜琴媽媽將刀緊了緊,準備殺進去。

半顆腦袋從門后浮現,慢慢地,從那兒走出一個人。

姜琴媽媽目不轉睛,當她看清了這張臉時,手指一松,刀掉在地上。

“是這間。”

終於找到個還能亮的燈,藉著幽幽燈光她確定了姜琴家。

“敲門嗎?”林澤皛躲在她們倆身後問道。

傅淵頤說:“臨邛,這事兒交給你了。”

白髮纏着傅淵頤的手指,臨邛慢慢現身,有些無奈道:“好吧。附在人身上我不好動手,但現在不過是只小鬼而已。本王居然要處理這種小鬼,真是辱我威嚴。”

林澤皛催促:“趕緊的吧!這也好啰嗦。”

臨邛斜她一眼,從傅淵頤的肩頭離開,往門裏飄。

游炘念以為臨邛無法離開傅淵頤單獨行動,沒想到也是行的啊……

臨邛正要進屋,忽然門開了。

屋外的人都愣一下,姜琴媽媽散着頭髮,帶着古怪的笑容,一字一頓道:“你們,找誰?”

游炘念姜琴媽媽和之前見面時感覺不太一樣,卻說不上哪裏不同。還未來得及細想,突然傅淵頤伸手往姜琴媽媽腦袋上用力一推,姜琴媽媽被推倒在屋子裏。

傅淵頤道:“找你。”

姜琴媽媽腦門上多了一道符紙,恐怖地撕聲喊叫,從她的體內多了一道凄厲聲音的和她一同哭喊,不多時一股黑影從姜琴媽媽身體裏飛了出來,在屋子裏亂撞。

“這次可逃不了啦。”傅淵頤舉起傘對準那黑影,“砰”地一聲,黑影被收入傘內。

傅淵頤合攏傘,從傘谷里掏出一個玻璃球。

游炘念想起她在M酒店收了那個男鬼時也有這顆球。

球里有張臉似乎在哭喊,貼着玻璃球遊走,卻無法衝出來。

“收工!”林澤皛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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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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