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19.第 19 章

“現在就抓只鬼給你,讓你知道物有所值。”

在聽到對方這句話的那一刻,游炘念胸中大慌,幾乎在瞬間從椅子上彈起來,迅速往門口逃去。

那天不過是擦肩而過就讓她吃了大虧,折騰得一整天都不舒服。雖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連玉卮都看不穿她,這個人很危險!

西餐廳里的人古怪地看着這麼大動靜的游炘念,游炘念沒空覺得丟人,心裏的恐懼佔了上風,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將她往外推,腦子裏一直有個聲音在喊着:快逃!

不知姓傅的女人是否跟上來,衝到門口時居然看見曹玢帶着四個壯男從遠處走了過來,一邊快步走一邊四處張望,像只尋找食物的憤怒野獸,紅腫的眼睛似乎能滴血,嘴裏碎碎念着:“媽的那個死胖子躲到哪兒去了……”

西餐廳等了她一天,竟選了最不是時候的時候來!游炘念腳下一滑一個急剎車差點兒摔着,扒着門框又往回走。

“是那個嗎?”曹玢帶來的壯男指着游炘念道。

游炘念心裏暗暗叫苦:這體型差點卡門口,能不被發現嗎!

看見游炘念的那一刻曹玢差點兒炸了,將手中拿了好久的酒瓶子衝著游炘念的腦袋飛過去。游炘念機敏一閃,“啪”地一聲砸進了西餐廳里,碎了滿地玻璃渣。

客人們和服務員、主管都詫異地望向門口,“發生什麼事了?”西餐廳主管第一時間站了出來,還沒站穩肚子上挨了一腳,整個人重重坐在地上。

“啊——”不知是誰尖叫一聲,客人立即四散飛逃。曹玢從四個壯男中擠出來,指着游炘念,咬牙切齒,幾乎撐破腮幫:

“就是她,給我打!”

壯男上來就要抓游炘念的手,游炘念矮身一閃竟被她閃過。壯男沒想到這胖子居然挺靈活,飛起一腳向她臉上踹。游炘念雙掌下壓將他腿往地上拍,一個大撤步往後退,屁股撞到桌子,往回一看,竟是傅小姐坐的地方。這位傅小姐沒有動手的打算,反而托着腮含笑看好戲。

“挺厲害啊。”她不僅看好戲,還調侃,“靈活的小胖子。”

你丫才胖!身為瘦子活完一輩子的游炘念特別不服氣。自從她成為王芳之後沒少被人說胖,但不知為何這姓傅的一說特別讓她着火。肯定是對方神態太輕蔑,語調太輕浮!就差配上可樂爆米花了!

不過游炘念自己也沒想到情急之下她可以防禦有序,這兩下完全是出於她本能反應,王芳身體畢竟笨拙僵硬,往後撤的這步差點兒撕了她的韌帶,而對方被她這一拍直接劈了叉,坐在地上哀嚎。

其他三人前赴後繼衝上來,游炘念顧不上那位神神叨叨的傅小姐,強忍劇痛,手中迅速四下摸索想要找件稱手的當武器,一摸,摸到了傅小姐總是隨身攜帶的竹節傘。

顧不上打招呼,她撈起傘一個弓步向前,像支滿弦的劍猛地刺擊中一人胸口,將他擊倒在地。這一下更是出乎曹玢她們的意料,這胖子居然使出劍擊步伐和招式……壯男望向曹玢:你也沒說這人手腳上還有點功夫,紛紛琢磨兩萬塊是不是收少了,別醫藥費都不夠。

西餐廳服務員將主管扶了起來,主管捂着肚子咬牙忍痛,對服務員說:“快叫安全部的人來。”

“好!”服務員趕忙打電話。

“愣着幹什麼!”曹玢殺紅了眼,喊道,“你丫還是不是男人!廢物!摁住她!”

好吧,兩萬也是錢啊,剩下兩人一左一右向前撲,想着把這胖子打個痛快再找姓曹的加價。

游炘念步伐輕盈迅速後撤,雙腿距離保持不變,重心極穩,不僅躲過這一撲,還順勢擊中右方壯男的腰。“咚”地一聲悶響,壯男“哎喲哎喲”直叫喚,被刺得捂着上腰連連後退,冷汗冒了一腦袋,估計斷了根肋骨。

傅小姐這把傘質量好得出乎意料,戳了這麼幾下都沒見變形,就是有些沉,對於練慣花劍的游炘念來說漸漸有些吃力,手腕已經酸脹難忍。左邊那人又待上前,游炘念一個回身將傘高舉,當頭劈了下來,竟是個佩劍招式。

傘劈在那人天靈蓋上,“啪”地一聲十分駭人。男人雙眼發滯,眼前滿是火星,直接跪了下去。這招她使出了渾身力氣,傘骨還是抵不過天靈蓋,終於被她打彎。王芳91.2kg也不是白長的,重力勢能威力無窮,震得游炘念雙手發麻。練慣了花劍的她其實力氣並不算太大,且多是比賽交鋒,彼此都是奔着得分去的,沒想要誰命。第一次實戰難免緊張,她自己都沒料到急中生智能使出這招,她花劍教練若是知道估計能氣個半死。

曹玢見帶來的四個人都被打退,不可思議的同時更是怒不可遏,拿起桌上的盤子自己沖了上來。劍擊比賽中雙方動作如閃電,針尖對麥芒的交鋒通常在瞬間就要分出勝負。這項運動鍛煉的不止是身體的速度和力量,更是膽量。身為劍擊高手游炘念絲毫不退讓,一個猛扎向前打掉曹玢的盤子,與盤子落地破碎的聲音同一時間,傘尖已經抵在曹玢的喉嚨處。

曹玢睜大眼睛看着金屬傘尖,彷彿做夢一般,不敢動彈。

“你……什麼時候會這些東西了?”曹玢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這人是王芳嗎?王芳能有這樣凌厲的眼神嗎?

“你是誰?”曹玢問道,“你不是王芳,你是誰!”

她早就懷疑,自一個月前和王芳失聯數天後,再見到她時不僅變得十分冷淡,現在回憶起來她的表情、說話習慣甚至走路的動作都不相同。

被Rachel坑了那一次之後,曹玢在醫院躺了一整天,仔細琢磨這事兒不對。她和她老爸一直都在同個酒店,一個工作一個無所事事,從來也沒遇見過,偏偏那天就湊巧碰上?還是他攜家帶口最不願意和她碰面的情況下遇見的。

請Rachel吃了頓飯花了三千塊,又送了她一鑽石項鏈,Rachel總算是鬆了口,把預訂部那個王芳給交待了。

聽到王芳的名字曹玢暴怒——就知道是這個賤人在搞鬼!居然敢做這種事!不想活了!

曹玢花錢雇了四個壯漢在酒店裏到處找王芳,但王芳工作的地方她進不去。曹玢就在大堂和其他地方溜達——我不信你不從辦公室里出來!

游炘念早就想到Rachel那種眼裏只有錢的人並不可靠,她能因為一個包站到她這邊,也同樣會輕易被拉走。去別的地方不安全,最安全的便是待在M酒店。

M酒店比她更怕有人鬧事。

果然,那四個壯男都緩過痛,打算一鼓作氣一起將游炘念弄死的時候,M酒店安全部的人趕來,將他們制止:“請你們立刻離開這裏,我們已經報警。”

曹玢看着游炘念冷笑,指着她道:“行,王芳,有本事你就別踏出M酒店一步。被我逮着,我讓你生不如死。”撂下狠話后曹玢和四個壯男一起轉身要走,卻被安全部的人攔住:

“小姐,您現在還走不了,我們同事被你們打傷,而且您必須賠償您打壞的東西。”

曹玢:“……”

曹玢被安全部的人請走,游炘念還拿着傅小姐的傘,這傘雖然結實但被她這一頓造,一撐開指不定得散架了。

拿着一把彎傘,游炘念有些尷尬地看向它的主人。

傅小姐卻沒看她,不知何時手掌中多了一枚黑色的玉,仔細一看那玉中竟有張人臉,活生生嚇得游炘念後退了一步。那張臉趴在玉壁上掙扎想要衝出卻無果。

“這……這是什麼啊。”坐在她對面的何小姐本來就被曹玢那場鬧劇嚇得不輕,傅小姐又不知從哪兒丟出一枚可怕的玉,驚得她挪一半屁股到走道,想要隨時跑走。

游炘念看着這臉,為何有些面熟?

傅小姐道:“這是樣品,封存惡鬼的死玉。”

何小姐哆哆嗦嗦:“你是說……這裏面的是……鬼?”

游炘念想起來了,這可不就是剛才坐在窗邊的男鬼么?

“哪有說抓就抓的?”何小姐環視了一下敞亮的西餐廳,“這種地方,也會有鬼?”

“小姐,人間處處有鬼。你吃飯時、如廁時、洗澡時,特別你睡覺時,鬼都在你身邊……”傅小姐臉龐轉向游炘念,“只是你看不見而已。”

何小姐順着她的目光望向游炘念,那表情就跟生吞了蒼蠅似的。

游炘念額頭上青筋都要爆出來了。

這位傅小姐,光天化日之下戴着墨鏡不撒手,又是手套又是黑傘,一張蒼白的臉陷在大大的毛領裏面,你看上去才比較像鬼吧!

何小姐本來幾天沒睡好神經特別脆弱,又被一驚一乍小心臟快負荷不了。

“我再聯繫你吧……”女客人拿了包要走,傅小姐叫住她,遞上一個綠色的小藥瓶。

“這是什麼?”

傅小姐道:“把它滴到眼睛裏,你會看到你想看的。”

何小姐面若醬色,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把那藥瓶給裝到包里,快步離開。

何小姐走了,游炘念還在原處。

傅小姐問道:“你怎麼不趁機逃了?不怕我抓你?”

游炘念道:“如果你真要抓我,剛才我和曹玢對上的時候你就該動手了。”

傅小姐沒再說話,只是看着她笑。深色的墨鏡反光,游炘念只看到王芳的樣子。

傅淵頤的唇又換了種顏色,游炘念記得這個唇色,是紀梵希家的小羊皮裸色系,盧漫曾經用過一段時間。

游炘念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都會被這位傅小姐的嘴唇吸引。

“那……”游炘念將傘放到桌上,“我把你的傘弄壞了,很抱歉。請你留下聯繫方式,我會賠償給你。”

游炘念知道這傘是英國品牌,一把3200。傅小姐沒說傘的價值幾何,凝視游炘念片刻道:“酒店公寓1807。我就住在那兒。想來找我的話,隨時恭候。”

公寓1807,游炘念當然知道那是大使套房,算是公寓樓最貴的房之一,有面弧形全景窗,可以俯視整個G城景觀。游炘念曾在那間房裏趕過畢業論文。

傅小姐拿起那把彎傘,走了。

游炘念很詫異,這傅小姐將男鬼收了,為何沒動手收了她?

這位傅小姐到底是什麼身份,捉鬼的?道士?感覺不太像。一般做這種事的神棍長成房東請來的神婆那樣比較合理,披頭散髮不說,最起碼得長得丑,這才像是常年泡在鬼圈的標準模樣。

她到底是什麼人?

“她是cleaner。”玉卮突然出現在游炘念身後,差點將她小心臟給嚇吐出來。

“你能不在關鍵時刻跳票,事情過了第一時間回來嚇人嗎?”游炘念非常不滿。

玉卮沒理她:“這種人在你們人界叫什麼捉鬼人、天師還是什麼陰陽師,但在我們冥府都叫cleaner。本來捉孤魂野鬼的事就是冥府城管的事,變成惡鬼后自然有冥警出馬消滅,但是城管薪水比我還低,孤魂野鬼又多,他們四體不勤抓不完也不愛抓,就讓你們人界這幫有點小本事的人得了便宜,非要插手我們冥府的事。抓了鬼跑到冥府要錢,不然就給放回去讓他們變成惡鬼,禍害人間。這種眼裏只有錢的cleaner我見多了。不過……”

游炘念怒:“還能說到這當口大喘氣的?”

玉卮沉默半晌道:“我覺得她氣質不像cleaner。”

“可不么,條兒順顏好,一雙手套兩千,一把傘三千,不是神婆倒是位富婆,不至於惦記你們那點兒冥幣。”

玉卮陷入沉思,游炘念走去和西餐廳主管道歉,詢問他傷勢后讓他留個電話:“這是我的私人恩怨,非常抱歉牽扯到咱們酒店。我希望你能給我個補償的機會。”

西餐廳主管揉着肚子,對着游炘念嘿嘿兩聲:“王芳啊,你真夠雞賊,一早就打定主意讓咱們酒店安全部當你的保護傘吧。”

游炘念這點心思被拆穿也沒多不好意思,倒是欣慰,畢竟自家酒店的員工都挺聰明,不過嘴上還是得說點人話,特別嚴肅地說:“Mark哥,這事兒的確怪我,招惹上那種人。但我真沒想要給咱們酒店惹麻煩,更沒想要讓你受傷。”

西餐廳主管表情僵了僵,拍拍她的手臂說:“行了,補償就不用了,你好好乾吧,別再惹事就行。”

游炘念特別誠懇地答應,正要走,Mark忽然說:“你去年才來咱們酒店的吧?”

游炘念當然聽出這話問得唐突,腦子裏飛轉:難道她要問我怎麼認識的曹玢?或者他知道王芳和曹玢之間的那點兒破事?王芳的確是去年才來酒店的,而且是為了常駐酒店的曹玢才來,她們幾年前就已經相識,王芳已經開始刻意吃胖。這些王芳字字句句寫在微博里。

心中默認Mark要問她和曹玢的事,生怕說漏嘴,游炘念決定把這問題拋回去:“嗯?怎麼?”

Mark道:“哦,沒什麼,只是有點驚訝。Mark這個名字呢是我六年前剛進酒店時起的,後來餐廳這邊叫Mark的人太多就改成Dave了。你是怎麼知道我以前的名字呢?”

西餐廳所有員工都看向游炘念,游炘念徹底懵圈。

時間都凝固了,一秒,兩秒,三秒,大家的目光還是沒移開,等着游炘念給出答案。

心裏大江大海山川湖泊地奔流,簡直要飛起,在面上卻是風平浪靜,必須風平浪靜。游炘念羞澀一笑:“Mark哥,有些事……其實不用說得這麼明白。”

“啊——哦!”員工們瞭然又曖昧地看向Dave,這回輪到Dave懵圈。

游炘念趁機趕緊走出西餐廳,玉卮跟在後面雙手圈在一起,特別鄙視她:“你真行,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游炘念惱怒:“我也被自己噁心到了好么!還不是怕身份暴露!”

“嘖嘖嘖……都彎成蚊香了居然撩漢。”

“閉嘴!”

火急火燎地往花園裏沖,她需要冷靜!她需要新鮮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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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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