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一百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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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墨接到朵朵的電話，約在了酒店的夜暮酒吧。
這是一個相對隱蔽的會所，直供vip客人享用。環境好，人少，很適合聊天。
林墨一身休閑打扮，她正對着鏡子整理脖子上的一根裝飾鏈。收拾妥當，看了眼表，還有四十分鐘。林墨拿起電話，撥給桃子。
“今天穿了什麼顏色的鞋？”
電話剛接通林墨就直接問道。
桃子被問了一愣，
“怎麼了？”
“我看看要穿哪雙比較稱。”
林墨笑呵呵的答道。
桃子眨眨眼，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喂？在聽么？”
電話里突然沒了動靜，林墨以為信號不好。
“哦，在聽。穿黑色。”
“黑色？黑色好，百搭！你幾點出門？”
“二十分鐘之後。”
“好的，那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
林墨掛了電話自己偷笑了一會兒。不用看她也知道桃子現在肯定有些蒙，畢竟林墨從來沒有說過什麼東西相襯的話。這句話里太多的隱喻，桃子會莫名其妙吧。
桃子在穿鞋的功夫腦子裏還在琢磨，電話里林墨的聲音聽上去很愉悅，是因為一會兒跟朵朵的聚會么？那幹嘛還要穿和自己相襯的鞋子？為了安慰自己？似乎沒這個必要，那她到底想幹嘛！桃子想不通，她忽然開始討厭起林墨來。
桃子抓起手包，前腳剛邁出大門，就被閃過來的人影嚇了一跳。
“誰！”
“我！”
是林墨。
“你……你怎麼在這兒？”
“等你啊！”
“等我幹嘛？”
“跟你一起走啊。”
桃子一邊穩住心跳一邊瞪着林墨。林墨摸摸鼻子，
“瞪我幹嘛？”
桃子沒說話。她瞥了林墨的鞋一眼，白色，心裏有些失落。
“喂！拜託你別只看鞋行不行！”
經林墨一提醒，桃子才發現，原來林墨穿了白色褲子和灰t，外面一件黑色馬甲。馬甲的出現……恩，看上去的確有點“多此一舉”。
“我是發現那雙黑色皮鞋有點舊了。”
桃子想到林墨說的那雙應該是上次自己去意大利時買給她的，她的確是經常穿。
“你還知道？我上次就想說了。”
“那雙鞋舒服啊，捨不得扔。”
“改天陪你去買。”
林墨想了想，點點頭，
“說好了啊！”
“你今晚是不是特興奮？”
桃子瞪了她一眼，問道。
“沒有啊！”
“話怎麼這麼多？”
“看見你高興唄！”
“你哪天沒看見我？也沒見你這麼高興啊！”
林墨笑而不語，陪在桃子身邊，兩人一邊鬥嘴一邊散步着朝酒吧走去。
當兩人齊齊出現在酒吧門口的時候，朵朵已經到了。而且還有一個人，不是何予誠，是程家林！
桃子對眼前的情況很是意外。
“你們倆也認識？”
桃子走近微笑問道。
程家林起身幫桃子拉開椅子，一邊說道：
“我們是意外碰見。何老爺子說這裏要規劃一個會議中心，我就過來看看。正好還能看看你。”
“呦呦呦！程總！可別在我們幾個面前秀恩愛啊！我跟桃子大學時候就是閨蜜呢！”
朵朵笑着說。
“我注意我注意！”
程家林笑呵呵的回。
林墨看着對面兩人的互動，眼神深邃。
桃子沒有接兩人的話，而是轉頭對林墨說，
“正好，我們擬定的那個項目也跟程總說一下。”
林墨好笑的看着桃子，
“現在？”
桃子微笑點頭，
“現在。”
“喂喂！我要抗議！你們倆個不能因為害羞而在這裏討論工作哈！我跟林墨可是好久沒見了！要談工作你們倆談，林墨陪我！”
朵朵抗議道。
“看！說出心裏話了吧！其實就是想見林墨了對不對！還找了我們一幫不相干的人來！”
桃子突然笑着說道。
“桃子！你變壞了啊！”
朵朵佯裝生氣說道。
桃子笑着沒理她，喊來服務員，點喝的。
“今天你們幾個聚會，我負責後勤工作。你們放開了喝，放開了玩，有我保駕護航！而且，當我空氣就好，我保證不插話！”
程家林說道。
“朵朵，你和程總是怎麼認識的？”
林墨問道。
“我們倆是研究生同學啊。”
朵朵笑着回道。
“你去法國讀的研究生？”
林墨問。
“對啊。當年受夠了情傷！於是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朵朵作“悲憤”狀。
這句話讓林墨和桃子都“靜音”了。
程家林忍着笑，拿起杯呷了一口酒。
林墨繼續剛才的話題：
“你們一個專業？”
“對啊。”
朵朵點點頭。
“畢業沒留在那邊？”
“沒有，水泥行業不行了，我又接不了這行。父親身體越來越不好，他覺得和我媽回家養老，我就回來幫忙結束公司，順便在這邊開拓我的新事業。”
林墨點點頭。
朵朵的家庭情況林墨知道一些。她父親是做水泥生意的，而且做的很好，在家鄉算是數一數二的。但是大四那年，生意遇見危機，面臨破產。朵朵當時連生活費都沒有了，自己跑去一家離學校很遠的會所彈琴。
有一次林墨那邊幫朋友佈置會場，她到頂樓陽台去拿東西，發現有人在哭。林墨本來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她想拿了東西就走，不去打擾一個正在悲傷中的陌生人。可是那人卻突然站到陽台邊緣，林墨以為她要輕生，這才上前阻攔，然後才發現是朵朵。
朵朵畢竟在大家眼中是集各種優越於一身的富家女，身邊也時常圍着一群人。勢利這種事，只要在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會發生。林墨明白，如果朵朵家真的破產，那麼這個消息將對她在學校的學習和生活造成極大的影響。
那段時間，林墨在會場經常遇見朵朵，由於下班時間都晚，而且朵朵的狀態也不好，所以林墨才起了惻隱之心，負擔起了朵朵平日的生活支出。她其實是把朵朵當妹妹看，並沒有其他心思。但朵朵卻越來越表現出對林墨的依賴和佔有欲，有事沒事都要和林墨在一起。
林墨因為當時朵朵的狀況不好拒絕，儘管她知道兩人的“出雙入對”引發了很多議論，但林墨是個我行我素的人，當時也年輕，反而是大家越說她越做，於是才有了後面兩人戀愛的傳聞。
“你呢？怎麼去東林了？”
朵朵問道。
林墨便簡單的講述了自己畢業后參加工作的經歷。期間，程家林和桃子也揀了幾個話題聊。桃子其實沒有什麼心思應付程家林，她的注意力都在朵朵和林墨那邊。但是她非常清楚的明白一件事，程家林和朵朵，是不可能“很巧”的遇到然後一同出現在這裏的。
桃子忽然有些累心，難道何予誠這麼快就出手了？可是，如果程家林是何予誠的人，那麼，何予誠又是怎麼瞞過爺爺的呢？
桃子真的不喜歡這種暗地裏的鬥爭。她很羨慕母親的生活，回歸質樸，與世無爭。若是多一個愛人就更好了，只是，感情里，說穿了你就算盡全力，也充其量佔50%，許多事情並不是自己努力就一定有理想結果的。
林墨坐在桃子身邊，她很敏感的感覺到桃子情緒有些低落。
“怎麼了？是不是累了？”
正在和朵朵聊天的林墨突然轉過頭對桃子說道。
其他三人都是愣了一下，桃子先緩過神，搖搖頭，
“沒有，你們倆接着聊。”
“幹嘛是我們倆聊啊，你跟她才是閨蜜好不好！”
林墨笑着說道。
“對了，你們倆怎麼這麼多年都不聯繫了啊？”
林墨這個問題讓桃子和朵朵都有些尷尬，朵朵先反應過來，說道：
“我這不是出國了么！學習忙，還要應付一大堆的事兒，聯繫就越來越少了。這事怪我！來，桃子，我們倆碰一下，為了銜續我們的友誼！”
桃子頓了頓，端起杯說道：
“也有我的原因。我總是什麼事情都順其自然，有時太被動。有感情在，以後我們常聯繫！”
“那也算我一個！過去的事情就隨着青春一同被收藏起來吧！現在開始，我們珍惜友情，珍惜生活，為以後的精彩，乾杯！”
“好！”
三個人一同舉杯，
“乾杯！”
程家林中途接了個電話，說要先走一會兒。安排了服務員等三人喝完了給他打電話，他過來接。程家林一走，三人更放開了。幾杯酒下肚，桃子明顯不勝酒力。頭有些暈乎乎的，她想睡覺，但是對面朵朵精神得很，而且跟林墨越聊越來勁。要命的是，桃子聽見朵朵問林墨，“你到底喜沒喜歡過我……”。
“我想去洗手間。”
桃子勉強維持形象，說道。她實在不願意坐在這兒聽她們倆聊這個。
“我陪你。”
林墨很快答道。
“不用。你們聊，我自己可以。”
桃子拒絕道。說完，自己起身，注意保持平衡，朝洗手間走去。
桃子進了洗手間就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她覺得自己活的特別委屈。為什麼朵朵能輕易的問出“你到底喜沒喜歡過我？”，為什麼那麼多人敢輕易地說出來“我喜歡林墨。”可是，自己，那麼期待和林墨在一起，而現在兩人也“在一起”了，可是，最普通的一個問句，糾結無數個夜晚的問題，怎麼就說不出口呢？！
桃子心裏有個聲音在吶喊：你們誰都不如我更有資格問林墨這個問題！
可是，桃子問不出口。她覺得，自己問出了，就意味着尊嚴、平等全都失去了。自己在林墨面前就像永遠赤身*一樣的，完全“真空”了。
桃子害怕，她不敢這麼做。儘管，她內心很清楚，她和林墨已經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要麼再進一步，兩人可能迎來新的，更溫情的生活。要麼就分道揚鑣，從此成為路人。
越想，桃子越難過，越覺得兩人要分開了。於是，眼淚彷彿決堤了一般，洶湧而出。桃子咬住自己的手背，身體無法抑制的抽動着。她委屈極了，在這個晚上，在林墨的“前任女友”出現的時候，終於再也綳不住，一個人在洗手間裏哭了個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