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C16
“不過有他們這群性格各異的戀人,尤其是像仁王這種性格惡劣的,你加油吧。”純夏搖了搖頭,臉上慢慢恢復了正常表情。
“赤司君一看就是控制欲極強的人吧,”幸村笑了笑。同類的氣息他是不會錯過的,但他覺得對方比他更甚,“這些都是你要考慮的地方。”
瞧見幸村越來越燦爛的笑容,彷彿身後綻開了大片百合花的氣場,仁王趁着人群混亂,把熊塞進純夏懷裏,找個空擋就溜得沒影了。
“阿市。”純夏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揚起頭看向幸村。
這樣文藝的情調,也正適合幸村啊,管別人怎麼看呢?!
在交往這件事上,相對來說的確是倉促了。她對赤司不是一無所知,卻並非真正了解,而赤司對她也一樣。因為她也沒想到那個玩笑赤司會答應啊!
她笑着剛準備伸手接過,卻見他將熊放到身後,臉上帶着高深莫測的笑意:“喲,同學,如此輕而易舉地奪走了我們的特等獎,不刁難一下你,實在是讓大家不能過癮啊。”
幸村淡淡地看向純夏。她精緻的臉蛋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更美的味道,此時她距離他只有幾步的距離,可他卻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概算遠比這短短兩步更遠。
“呵呵,會呢。”
純夏一臉冷漠地盯着眼前的人,正準備開口拒絕,卻聽見身邊的幸村發話了:“呵呵,仁王,你打算裝多久?”
這是第一次遇到攤主不願意給獎品還說得冠冕堂皇的情況,她倒要看看對方會出什麼難題。
於是當之後兩人去俱樂部打網球時,幸村不甘示弱,同樣讓純夏體驗了一回“蒙眼”打網球的樂趣。
槍響後接着氣球的爆破聲,她淡定地盯着牆上的氣球殘骸,不出所料地全中。
純夏覺得幸村的想法基本是正確的。橫亘在她與赤司之間的問題還會有很多,不過她覺得這不失為一種挑戰。她向來喜歡接受新鮮事物,如果某些地方必須要做到改變的地步,她也樂意去為對方改變,只要不違背自己的準則。
小時候兩人常玩射擊小遊戲,在純夏沒有去美國接受專業訓練之前,幸村的總比她成績好一點。
“你要好好的哦。”好像這個時候說這種話顯得太過矯情,可是她也控制不住自己。
純夏偏了偏頭,認真地看向他,一時屏住了呼吸。
“啪。”
“你還真是睚眥必報呀,”回過神之後,純夏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將手遞給了幸村,“如此鬼畜的內心,和你的外表截然相反。”
不過這個世間先上車後補票的例子還少么?!
“難道非要規定一類人才能在一起?”純夏有些不以為然,“說起來我們也不是一類人呀,還不是能夠愉快相處到現在?”
原來搞了半天自己是被耍了?!
少年姣好的容顏泛出好看的色彩。此時他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好似清晨透過雲層的第一縷陽光,溫暖而又和煦地照進心房。貼在臉龐的鳶紫色髮絲隨風飄動。
“感覺怎麼樣?”一局網球后,幸村扶起雙眼失去焦距,跪坐在地的純夏,笑着說。
“俊男美女組合,不拍白不拍!”
幸村笑着拉起她,不以為然道:“招式還有待提升呢。”
“我一直有喜歡的人,難道你不知道么?”
然而她還是太年輕太天真。
“就和你旁邊的小哥抱着這隻熊秀一發恩愛,在攤位前拍照留戀一下好了。”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眼前的人伸出手,把臉皮往上一拉,一頭銀色的毛髮,還有一雙碧綠色的帶着促狹的眸子赫然顯露而出。
他還有些疑惑一向愛湊熱鬧的仁王這次竟然沒有跟着柳生一起來,果然是早有準備么?
似乎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稱呼過他了呢。她默默地想。
“喂,還要往更鬼畜的方向進化么?少年你這樣很危險!”純夏焦急地回應着,由衷地希望自家竹馬能夠打正常的網球。
正當她沉思時,她看到赤司出現在了她的視線範圍內。
就算是關係不比以往那般親密,可終究還是比其他人更親近,真的沒有必要刻意去疏遠很多。
純夏覺得自己是抱着認真的態度交往的,絕對不是隨便玩玩。至於認真程度呢,倒不至於以結婚為目標。因為她向來認為之後會發生什麼,誰都說不準。
往事似乎歷歷在目。
“我那是染的,噗哩。”仁王反駁道。
“好吧,”純夏舒了口氣,“謝謝你說這些,我其實真的沒有想太多,接下來的時間我會好好考慮的。不過我也要說一點,這次我也沒有抱着隨便玩玩的心態啊,我是認真的。”
青梅竹馬那種純正的情感,在時光的發酵下,在外物的影響下,終究是不可能永遠維持下去。
“什麼?!”純夏偏了偏頭,好奇地盯着他。
“好!不秀不是人!”
“我也知道,可以說我和他是完全相反的兩個個體,但我覺得恰好這樣可以互補。我沒有他的嚴謹,他少了我的隨性。你難道沒聽過反差萌?這就跟你和真田一樣。”
“好啊。”純夏揚起頭,朝他燦爛一笑。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什麼?!
不過心中究竟有沒有遺憾呢?他一時半會也說不上來。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大概在每一個階段都會不同。再小一點時是懵懂無知的,心中不會考慮什麼男女界限,只要在一起玩耍開心就好。隨着年紀的增長,這樣的想法便慢慢被人拋棄,在三觀漸漸形成的階段,即使關係要好,也不會毫不顧忌地嬉戲打鬧。
當長大后的兩人射擊小遊戲的攤位上,純夏心裏滿是感嘆。
“你不是挺有能耐的么?”純夏笑得得意,“就這麼打啊。”
“既然是你的選擇,那麼我無權干涉。不過作為多年的朋友,我覺得有些地方你需要注意,”幸村頓了頓,“赤司君大概跟你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老實說你們並不是一類人。”
不過她現在有了更值得思考的問題。
“還真是哪裏都有你呢。”幸村眯起眼笑着。
“你這個比喻並不是很恰當,我和真田一定程度上是相似的,不過即使我和他某些地方可以達成你口中的反差萌,但我和他是同伴,是隊友。而你和他是男女朋友,如果以後想要走的更遠,恐怕你要做出不小的改變。”
周圍響起熱烈的掌聲,攤主拿着一隻中型玩具熊來到純夏跟前。
「總之如果可以的話,請好好對待她呢,笑。」
她站在校園大道上,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
與幸村告別後,看着他背影被夕陽拉得好長好長,純夏的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悵然若失之感。
她怎麼就忘了呢,幸村第一次寫情書就是給網球部全員!
“要來一局么?”幸村不經意地發問。
一旁的純夏有些不樂意了:“仁王啊,多管閑事會未老先衰的,你看看你頭髮都白了。”
話音剛落,周圍頓時起鬨聲四起。
她單眯起眼,單手舉起槍。當擺好一個帥氣姿勢時,聽到身旁響起幾聲口哨聲。
“純夏,別鬧。”突然陷入黑暗,幸村也不惱怒,感受着眼瞼處傳來的溫熱,他淡淡地開口。
“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你是不是想的太多,太遠了?”純夏似乎有些不滿。
“呵呵。”聽到女孩無恥的話語,幸村輕笑一聲。由於被蒙住了雙眼,他隨意地將子彈發了出去,耳畔傳來純夏爽朗的笑聲。
即使還是同樣的人,同樣的小遊戲,可是她再也不做出當初的舉動,也不會有那種輕鬆愉快的心情了。
不顧眾人失望的抱怨聲,純夏和幸村也趕緊遠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待到重見光明后,他瞧着最後一槍脫靶的分數,但笑不語。
幸村勾起一抹溫和的笑容:“說起來我也要對你說一些重要的話呢。”
然後他不出所料地看見純夏原本嚴肅的表情瞬間崩潰。
純夏和幸村踱步在校園大道上,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遊戲區,當看到熟悉的項目時,他們不約而同地回憶起曾經的事情。
今日的帝光中學無疑是全年中最熱鬧的。
“嘛,看得出來你似乎真沒想太多呢,雖然也不是件壞事。我只是覺得,如果是赤司君的話,就不要有以前那種玩玩也行的心態,不然我總覺得最後倒霉的會是你。”
“你沒有理解到我的意思。既然你選擇了他,一定也對他的家世有所了解吧?即使我不曾深入這個領域,也知道赤司家和我們不一樣。”
那句意味深長的反問,這些天久久回蕩在純夏的心中,讓她找不到答案,也不敢去探尋答案。
“被發現了,噗哩。”
聽到此話后,純夏連忙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果然從細微之處瞧出了倪端。
仁王從那燦爛的笑容中感受到了一絲涼意,然而還是勾起一抹輕佻的笑容,不怕死地說:“為了部長的情感事業,部員們不惜一切代價,噗哩。”
“嘛,誰知道呢?!”純夏攤手。
瞧見純夏一時沒有回答自己,幸村接著說道:“畢竟你從小就養成隨心所欲的習慣,赤司君的話應該是個追求嚴謹的人吧?從各方面來說,如果你執意要跟他在一起,之後會很累的,你有這樣的覺悟么?”
“嗯,想的簡單一點有時候也不是什麼壞事,其實我也沒有太擔心你會因為家庭背景懸殊就止步,但這種差距會造成你們觀念的差別,之後也會引發多方面的分歧,我想這一點也是你更看重的吧。”
他還記得,每一次到最後,她總會從背後伸手捂住他的雙眼。
“所以說?”純夏挑了挑眉,“我可不覺得這是一個喜歡印象畫派的人說出的話。”
“有你這樣的戀人,想必他們很痛苦。”隔了好半天,純夏才幽幽地吐出了這句話。
“痛並快樂着吧。”面對純夏的詆毀,幸村也不惱,輕輕眯起眼,笑得愉悅。
“啪啪。”
在收到十年後自己的信時,他還有好好考慮過他與純夏的問題,只是當他聽到純夏有了自己喜歡的人,而那個人並不是他后,那些心思瞬間放下。終究是沒有緣分在一起,不過他很希望她能夠找到對她好的人。
幸村瞧見純夏一臉認真地盯着自己,輕笑一聲,一字一句地說:“我呀,一直把網球還有網球部的人當成戀人呢,你難道不知道么?”
操場中央搭着簡易的舞台,輕音樂社的成員背着結他彈唱着,而四周儘是一些大型攤位,諸如需要藉助於跑道的運動類型遊戲,還有猜謎社的大型活動遊戲如火如荼地進行着。而往常的空地早已擺滿了各種展板,攤位上的各種商品讓人眼花繚亂,吆喝聲此起彼伏,時而傳來食物的香甜氣息。
幸村看着純夏神情變得堅定起來,心中也有一絲欣慰,但更多的則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我看人一向不會差。”
然而事情不遂她願,多年之後,幸村的網球已經往更鬼畜的方向進化成功。當初只能短時間剝奪對手的視覺,如今竟能滅掉對手的五感。
原本以為自己極有可能捲入了一場巨大的混亂三角戀關係的純夏,上一秒還在做着艱難的內心活動,不住地安慰打氣,沒想到下一秒就被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語鯁住。
“所以說我要怎麼做?”純夏好笑着盯着他。
做出善意的提醒,這大概是另一種好好對待的方式吧。其實幸村不介意說得更狠一點,畢竟他也不想教從小玩到大的青梅去拱別的白菜啊。
原本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兩個人,終究會在某一個時間段,因為一件事,或者另一個人的介入漸行漸遠。雖然想起來心裏會泛起一丁點苦澀的味道,可這便是世間常態,任何情感與關係都不會永恆不變。
“這年頭到處都在發狗糧,就算是哭着也還是要吃!”
“有那麼恐怖么?”純夏狐疑。
“還記得之前的那句話么?”走到了一片相對空曠的地方,幸村停下了腳步,“現在可以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