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我死的很冤枉。
當時的具體情況是新帝,也就是我哥,召我入京城。走到宮門口時,領路的小太監回過身來給我一刀,可憐我還沒回過神來,就這麼斷了氣。
這麼樁蹊蹺的命案,我作為當事人在重生之後也仍是在想,那小太監殺我莫不是因為我下馬車的時候不小心踩了他一腳?
如此這般,心眼可謂真真的小了。
我會這麼想,是因為我本只是一介小縣官的女兒,上京城都是頭一回,稀里糊塗的就給人砍死了,我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雲裏霧裏重生后睜眼,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那日後登基為帝的“親哥”寧笙。他抱着我,薄唇輕抿,修長如玉的指扶在我的腰上,隱隱發白。
我那個時候自然還不曉得自己是重生了,只以為京城之中人才濟濟,我被割斷的喉嚨被十分完美的接了起來、一點不疼不說,唯獨後腦還起了個大包。當即感激涕零,拂了拂袖子爬起身,對着寧笙行了個跪拜禮,手在空中畫了個誇張的大圓,磕頭伏地。口中叨念着,“謝過吾皇救命之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家裏人一致以為我摔傻了。
而我於俯拜時低頭所見,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的胸再度扁平下去,當真傻在了原地。
……
事已至此,我才曉得自己是重生了。
老爹花白的頭髮又油光瓦亮了回去,一臉的褶子被拉平不少,瞧上去仍有幾分硬朗。
唯一沒變的是寧笙,他極度妖孽的在十年之內都維持着一張桃花似的撩人面容,眸中點漆如墨,眼尾微翹,勾出三分涼薄到了極致的妖嬈,不知為何又叫人覺着心悸得很,怎麼看怎麼帶着一股子王霸之氣。都怪我從前瞎了眼,才未能緊緊抱住這大腿,容那榮華富貴同自己越走越遠,可恨啊可恨。
阿爹在我的床邊抹着淚,“兒啊,你這還沒有出嫁就摔傻了可怎麼好?”
我原本是瞧着寧笙捨不得挪眼,聽得老爹這一句叫人倍感熟悉的傷人話語,才緩緩的記起來重生后的此時此刻,究竟是個怎樣的境況:十四歲那年,城裏有個財主到我家提親,生得膀大腰圓,肥頭大耳,開價千兩白銀的聘金。
我爹心動了,我抑鬱了。
心情不好騎馬出去溜達,結果不知怎的摔了個倒栽蔥,在後腦上磕了個大包。紅娘後來說我這包腫得不好,是個帶煞的凶包,急匆匆勸那財主把婚退了。於是,這個包就還是救我出苦海的好包。我忽而也就不那麼怨懟了,對爹道:“可惜啊爹,這次我是嫁不成了,人家財主不要我了。”
爹爹面容一肅:“恩?怎麼說?”
我道:“他們不要頭上摔了包的。”
阿爹低着頭連念了兩遍此話當真,再道一句我且去問問,便憂心忡忡的出門去了。
我瞧着他的背影,長嘆了一口氣,抬眸正對上寧笙清冷的目光,立即自覺地爬起身將床褥抖了抖,鋪平整,再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兄長大人,您坐。”
寧笙睨了我一眼,真的過來坐了。
我見這馬屁怕是拍對了,再一溜煙去桌上給倒了杯茶,奉到他手邊。
寧笙接過茶杯,淺淺的抿了一口,而後輕描淡寫問道:“穀雨,你亦重生了么?”
我睜着眼,愣了好一會。幡然醒悟的同時膝蓋一軟,再度俯首跪地,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恩,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