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走進末世（二）
閃電隨機選中了一個趴在角落裏的男子：“我們給你一個麵包一瓶水，問你幾個問題好嗎？”男子一聽，眼睛一亮，一下子爬了起來。當然了，給他的水是基地提供的純凈水，而不是晉江給的靈水。
陶仁看着他將麵包和水吃乾淨了，這才開口詢問他居民區外的情況以及女人孩子的下落。
“女人孩子，當然是有的。只是前不久居民區建起了‘未成年人保護區’，孩子們都去那裏了。至於女人嘛，別墅區招女傭，居民區也要女工，招走了不少女人。剩下的，基本上死得差不多了吧，這裏的環境您也看見了。不過前面有貧民區，那裏有住房，應該可以見到幾個吧。”不知為何，說道後面的時候，男人的神色明顯有些不自然。
陶仁還想追問什麼，被閃電攔住了：“問一百句，不如親自去看一眼。你們說是吧？”
“你們？”陶仁一愣，隨機掃視周圍，“閃電，你在和誰說話呢。”
“你自己用精神力掃一下。”閃電道。
閃電的精神力擅攻擊，陶仁的精神力擅干擾，都不擅長掃描。但簡單的掃描還是能做的。
可陶仁還沒放出精神力，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不用了。”緊接着，從一棵樹上跳下了喬軒和逆流。
她們的表情有些局促不安，畢竟她們這回算是違背了閃電的命令。但她們只要不跟着閃電心裏就發慌、發懵，整個人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反正別墅里有晉江在小猴子肯定餓不着，每天又都會有女傭來打掃，基本沒她倆什麼事兒，乾脆就偷偷溜出來了。
得，電燈泡又來了。閃電嘆了口氣，不過有她倆在很多事兒都方便了。
逆流依舊背着閃電對陶仁露出了兇惡的眼神。按說陶仁早就該習慣了，但現在逆流化作了人形，還是一副“鋼鐵女人”的樣子，陶仁依舊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默默地靠閃電近了些。
閃電給了一個看起來精氣神還行（虛弱得走不動的人能帶路嗎？）的男人一個麵包，指示道：“帶我們去貧民區。”
喬軒本能地就想阻攔，有她在還用得着別人帶路嗎？閃電看了她一眼，她閉嘴了。
裝食物和水的包自然是被遞給了逆流。走在路上時，陶仁咬着她的耳朵將閃電為什麼要找人帶路的原因解釋了。喬軒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眼角有些濕潤了，一雙眼珠閃閃發亮，看閃電的表情猶如見神一般。
逆流貼近了喬軒，想給她些安慰。說到底，她們都是被閃電遺忘的人，卻又同樣深愛着她。前世的喬軒其實還好些，起碼在她死後閃電整理她遺物時終於喚醒了封塵多年的回憶。而逆流，到最後也沒被閃電想起來。
“逆流，我幫你背一些吧。”喬軒伸手去拿逆流背上的包。“不用了，”逆流躲開了，“我勁兒大，我背合適。”
“唉。”陶仁嘆了口氣，“突然沒了晉江陪我說話，還真有點兒不習慣了。”然而，她話音剛落，耳朵就被閃電捏住了：“你在那兒嘟嘟囔囔些啥呢？”當著她的面就敢惦記別的女人，是當她死人嗎？“別別別……”陶仁慌了，她可還記得閃電光用手指頭就打開了八百斤地門的光榮歷史，“我，我，我只是，只是……”
見她半天只不出一個是來，閃電無奈地鬆開了手——這耳朵可禁不住她一捏。況且她雖然有些吃醋，但其實也是心知肚明自己這醋吃得有點兒無理取鬧。“我理解，之前晉江一直在你的身邊，就好像鳥兒棲息的樹枝一樣。但現在，”閃電鄭重地看着她，“她也要自己飛了。”陶仁沉默了。
前一天晉江就說了，空間送給陶仁了，當作這些年陶仁幫助她化形的酬勞。從今以後，她要過自己的生活了。九份靈魂繼承了主人不同的情感，也繼承了不同的遺憾。她接下來她要好好彌補自己的遺憾。
當然了，她時不時也會回空間看看。她之前答應要幫陶仁□□異能獸，當然要說話算話。
“其實我很想說，我願意當你新的樹枝。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樂意的。”閃電嘆了口氣，摸了摸對方的頭。
其實最初和陶仁在一起，心中更多是十二歲小女孩兒的情竇初開在起作用，或許也有點兒“好奇”和“新鮮”在起作用。當然了，陶仁那傾倒眾生的魅力可能也是一個原因。之後，隨着交往增多感情逐漸加深，但更多的是一種“憐惜的愛”。
趙凌風那件事以後，她親眼看着這個鮮花般的小妹妹漸漸地長出了骨骼。第一次為她所震撼其實是她營救馬菲菲那一次。
第一次，她看見了陶仁的責任感與堅強的意志。在那之後，她更是忍住了包應天的“折磨”。陶仁並不知道，其實當時包應天的訓練強度即便用在B組成員身上也是合適的，他抱的想法是走到哪兒算哪兒。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陶仁每一次都撐到了最後。
不錯，陶仁很嬌弱。但正因為她嬌弱，這就更值得尊敬了。
之前陶仁受了傷還被困在變異吸血藤肚裏，閃電心如刀割，不知什麼時候起，對方在她心中已經有了不低的位置。而陶仁的表現令閃電徹底震撼了。
應該承認，不知不覺間，閃電已經將陶仁真正當成愛人，而不是一個可愛的小妹妹或者稀罕的戀愛對象。
此時，陶仁拉住了閃電的手，認真地說道：“我會繼續成長的。”成長到，你一樣的高度。
“大人們，到了。”男人鞠了一躬，閃電示意他離開了。
“這裏的房子看起來挺像沒裝修好的拆遷房。”陶仁評價道，同時奮筆疾書。
“而且還特別安靜。”閃電評價道，“我們進去看看吧。”
街道彷彿已經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了，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嗅覺最好的逆流險些暈了過去，閃電直接在街邊吐了起來。陶仁連忙為她拍背，心疼地勸道：“要不咱們回去好不好？估計也沒什麼好看的。”
“來都來了，還是進去看看吧。”吐完之後，閃電覺得有些乏力，但依舊堅持要去看看。
然而，一路走下來，人影兒都沒看見幾個。“喬軒，你打探一下。”閃電問道。“是。”喬軒閉上了眼，須臾，說道：“這些房屋並不是空房，裏面有人在的。”
有人，那為什麼大白天的街上一個人都沒有？
逆流突然皺了眉頭，強忍住臭味動了動鼻子，然後說道：“怎麼一股怪味兒啊？”“這裏到處都是怪味兒。”喬軒一面說，一面扇風，可惜沒用。“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說完，逆流衝進了街邊的小樹叢中。
“逆流，你怎麼了？”閃電揚聲問道。“主人，你們來看啊。”逆流的聲音帶着一絲不可思議。
三人對視一眼，走了進去。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具人骨映入了眼中。好在三人都是經歷過風雨的，沒有被嚇癱，但也吃了一驚。
在末世看見幾具屍體按說也不能算什麼，可這骨頭亂七八糟的，怎麼看都不像是屍體自然白骨化的結果。
“小女孩兒，七八歲，應該……”喬軒倒吸了一口涼氣，“應該是烹煮過的骨頭。”
四人都不說話了，安靜得一根針落地上都能聽見。不知為何，陶仁一下子想起了居民區司機臉上的恐懼，和之前那個男人那不自然的表情。
“還要繼續嗎？”陶仁覺得有拔腿就跑的衝動，但表面上依舊冷靜。
“回居民區，去未成年人保護區看看。”閃電當即決定。
四人特地買了些食物和衣裳，帶到了未成年人保護區。孩子們都高興壞了，又蹦又跳。見他們這樣，原本想詢問他們居民區外的事情的陶仁突然覺得張不開口了。於是換了個對象，去詢問照顧他們的大姐。
大姐三十齣頭，一聽陶仁的問話就嘆了口氣。據她講，之前基地初建，很多事情都顧不上。居民區外雖然也有辦公共食堂，但食物特別稀少，質量也特別差。南瓜葉、豬草，都能成菜。易子而食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等到基地高層終於發現這一點，居民區外的女人孩子已經沒了大半了。
於是，高層立刻建起了這未成年人保護區，令人前往居民區外將孩子們都收攏了起來，集中照顧。並且加大招女傭、女工的數量。然而基地說到底物資太有限，制度也不全，這兩個都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
出租車上，閃電沒精打采地靠在陶仁肩上:“仁仁，明天咱們就回總部吧。”她們本來有一個月的假期，現在一半都沒用到（時間流速不同），貌似很浪費。但一來要將玉佩的事情告訴柳月顏，二來閃電覺得她好想念家裏那張床啊。
“嗯。”陶仁也將頭靠在了閃電頭上。喬軒默默地看着這一幕，要依她說，當初還不如去那個吸血鬼主宰的界面呢。
回到別墅后，一進門就聞到一股肉香，四人都皺了眉頭。
“閃電回來了？我知道你最喜歡骨頭湯，特意用靈水給你熬了。你……”“唔。”閃電捂着嘴奔向了衛生間。
晉江一下子懵了：“好心當成驢肝肺啊？咦，仁仁，你們怎麼也……”陶仁、喬軒和逆流比閃電好一些，但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晉江，你看看這個就懂了。”陶仁將記錄本給了晉江，並琢磨着從空間裏拿些水果出來當今天的晚餐，她估摸着大傢伙是沒心思吃肉食了。
只剩下了喬軒和逆流兩人了。
“喬軒。”
“嗯？”
“以後沒外人，我更喜歡你叫我黑寶。”
“好的，那你也叫我軒軒。”
“黑寶？黑寶是什麼啊？”“滾！”一隻沒尾巴的猴子被拍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