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戰
天色漸亮，馬岩呼哧呼哧的仍在奔跑，大小姐緊摟着他的脖子，緊閉雙眼什麼也不理，小翠已經到了極限，若不是馬岩拽着，隨時都能倒下。
他們還是被契丹兵發現了，隱隱可以看到幾個人影喊叫着向他們抄來，有人已經彎弓射箭，所幸林中樹木眾多，馬岩還有躲閃的餘地。
這樣不行！馬岩心中暗道，抬頭四周看了看，拎着天眩地轉的小翠轉到一處樹叢，低身放下大小姐。
“怎麼了？”周月娥全部身心靠在馬岩背上，小手摸着馬岩前胸厚實的肌肉,感受着他心臟的搏動，心裏竟很是踏實，猛然被放到地上，表情有些不解。
“這樣跑不是辦法，你和小翠躲進草叢！”馬岩二話不說就把小翠往叢中推，小翠稀里糊塗的滾落進去。
“那你呢？”周月娥再次被馬岩抱起，心裏突然有些發慌，緊拽着馬岩衣衫問道。
馬岩看着周月娥有些驚恐的面容，心裏泛起一絲柔情，俯到大小姐耳邊：“我去去就回來！”有些無意識的用嘴在月娥臉頰上貼了一下，輕輕把她放進草叢中，轉身就跑。
我親大小姐了？馬岩一邊跑一邊回味剛剛那一下，輕輕舔了舔雙唇，心中振奮，腳下更是生風。
他折回去在追着他們的幾個契丹兵視線內露了個面，便朝與大小姐二人相反的方向奔去。
果如他所料，那幾個胡人見到他的身影，大聲呼號幾聲，象終於發現了獵物般，加快速度沖了過來。
馬岩負着一個人狂奔良久，體力基本已到了極限，只是全靠一股本能的求生意志支撐，他知道很難擺脫那幾名全副武裝的遼兵，可卻不能不跑，只想跑得離大小姐越遠越好。
眼前金星直冒，喉中火燒一樣，雙腳灌了鉛一般，馬岩知道必須停下來了，大小姐他們應該安全了吧！
深吸口氣，馬岩回頭掃了眼身後固執的追着他的遼兵，暗罵一句，NND跟你們拼了，一二三——六個，好吧！
馬岩奮起最後的力量，攀上一棵兩人環抱粗的老古柏：沒發現我便罷，若找到我，那今天就是你們這些胡狗的末日。
隱在枝葉中坐息片刻，果然那六名遼兵奔了過來，看似也累得夠嗆，到了附近四下執刀查看，每個人警惕的表情中都透着些興奮。
這群畜牲，馬岩看得惱火，見其中一個緩慢的移到他所在這棵樹下，心裏一發狠，伸手摸到一根樹枝，輕輕掰了下來。
那名遼兵正警惕的四下張望，忽聽身後“咔”的一聲，猛的橫刀回頭，卻見一個人影從空中撲落下來，他只來得及揮刀一甩，卻砍了個空，那個黑影抱住自己，耳畔只聽啊的一聲狂叫，最後的感覺是一根木棍插進了自己眼睛，便再無知覺。
馬岩出手便解決了一個，下手之重自己從前想也不敢想，全憑着一股血勇，可再無以為繼，眼看着懷中這人眼珠被神經牽着，帶着腦漿掛在眼眶上，還崩濺到自己身上，心內也是驚懼，胃部一陣抽動，努力壓抑才沒嘔吐出來。
其他五人聽到這邊動靜，已經圍了過來，見此情形皆是大怒，揮着刀嗷嗷叫着便沖了上來。
平地應敵馬岩已是自信了一些，再不似面對騎兵時的狼狽，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撿起死的遼兵的刀，雖然體力已近枯竭，卻還是掙扎着站起身，擺出太極起手勢。
見刀砍來馬岩順勢一撥，見到那遼兵胸前空檔，便想揮刀刺去，可是胳膊竟沒有平時的準頭，只劃破了遼兵的袍衫，眼見身後又有刀砍來，無奈下只有前沖避過。後背火辣辣的又多了道傷口。
只能速戰速決了，馬岩知道自己這狀態實在撐不了多久，用力一咬舌頭，疼痛令他精神一振，看準面前一名張牙舞爪的胡人，狂吼一聲捨命貼上身去，揮刀亂無章法左右猛砍。
那名遼兵見此人瘋癲至此，心裏也是意外，卻一步不肯後退，見這漢人胡亂揮刀的姿勢，嘴角露出絲輕蔑的冷笑，奮起精神左右格擋，頓時兩刀相接，噹噹之聲不絕於耳，遼兵見這人全身進前不管不顧，只覺氣勢壓人，待猛然想抽刀側開一步時，竟感覺自己的刀被對方的兵器大力牽引，竟象被什麼粘住一樣，心裏大驚，不知如何是好之際猛然脖子一涼，只覺鮮血狂噴而出，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終於轟然倒地。
還有四個，馬岩一番強攻終於見效，氣喘吁吁以刀拄地，死盯着剩下的幾人。
四名遼兵見此心中有些不安，這人武技似乎一般，可關鍵時刻總有些奇異的本事，或是滑不留手，或是粘手不放。以前從未見過。
雖然轉眼死了兩人，可是他們從未動搖過可以殺掉這人的信念，開始還想着生擒拷問一下，現在看那兩位慘狀，只想把這似乎隨時要倒的漢人砍成爛泥。
毫無徵兆的，四名契丹兵再次衝上，馬岩也是以有去無回之志又盯准看似最嫩的一個遼兵，舍開一切沖了上去。
幾聲刀擊，幾篷血霧，在初升的陽光下綻放，契丹兵又倒下一個，大腿被穿透，血流不止哀聲廝叫，可是沒人多看他一眼。
馬岩脅下受傷，皮開肉綻，似乎脅骨已斷，身形搖晃，可是看向三名遼兵的眼神，仍是堅決。
最後——最後再讓我堅持幾分鐘，馬岩忍受着全身各處傷痛和失血產生的頭腦一陣陣眩暈，堅持着沒有倒下。
還有什麼辦法，能讓我渡過這關嗎？
李叔的面孔浮現在腦海，那是他的一切武技的來源，如果李叔看到我這樣子，一定會很失望吧。
感覺到有些危險的三名遼兵，終於狂叫着沖了上來，卻驚異的看到，面前這個漢人閉上了雙眼，面帶微笑。
他已經放棄了吧，這個可惡的漢人。衝上來的一個遼兵如此想着，手下卻未留情，斜肩狠狠砍去。
砍這樣一個已經放棄反抗的人，似乎十拿九穩，可那看似在等死的漢人卻忽然睜開眼睛，抓住他的手就勢向旁邊一帶，遼兵重心忽然反轉，繃著後背向馬岩跌去，驚慌失措間扭頭看到了這個漢人一雙冰冷的眼眼，和他右手揚起的鋼刀，心膽劇顫才要失聲驚叫，忽見這漢人悶哼一聲，手也停住，嘴角流下血來，顯是被他的夥伴偷襲成功了，剛剛以為可以撿回條命，卻見這漢人大喝一聲，右手的鋼刀終於向自己落來。
馬岩被身後刺來的一刀穿透，卻還是砍了已經制住的這個遼兵，不待身後那人抽刀，大叫一聲反轉手腕，也刺入了偷襲那人的小腹，刀橫向一攪，遼兵終於變成了屍體，徑直把他壓倒。
幾具屍體倒在一堆，馬岩還有些知覺，卻無論如何再動不了半分，視線漸漸模糊，象是沉入了無邊的黑暗，再找不到自己的身軀在哪！
還有一個，還有一個，他會砍我哪裏？
死亡就是這個樣子嗎？
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