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似曾相識

遼陽自古就是北方軍事重鎮，東晉末年為興起的高句麗部落所佔據，隋煬帝楊廣三次東征均遭失敗，貞觀十九年，唐太宗李世民率軍再次征討高句麗，攻克遼東城置遼州，可待安史之亂之後契丹興起，未費一兵一卒便接管了這裏的大片土地，自顧不暇的唐王朝與高句麗竟均無力在此據守。

馬岩一行人進入這座古城之時已近八月，天氣轉涼，大小姐等南方人略有不習慣，馬岩卻有些神清氣爽，在南方海邊呆這幾個月，總感覺皮膚膩膩的，回到自己習慣的乾燥氣候下，心情都不一樣起來。

相比下船的小碼頭，這座被稱為東京的大城繁華多了，更寬的街道，更多的店鋪，更多的契丹人，讓這土包子馬岩不眨眼的欣賞。

這契丹女人皮膚都黑了些，線條都很粗糙，舉止也是大手大腳粗獷不堪，還是江南水鄉的女孩文雅可愛些，馬岩想着想着眼神就向著周大小姐坐的馬車漂去，見這美女也是打開車窗正興趣盎然的欣賞異域景象。

在條路口，滕彥休停下腳步向大小姐等人告辭，他有公務在身，要過府衙一趟，拱拱手，帶着幾十兵衛與那奇怪的木公子轉身離去。

“找客棧，休整兩天！”對大小姐的這個吩咐，小翠與馬岩都很雀躍，迅速找了間客棧，處理好一切手續。

大小姐當然不會浪費時間毫無意義的在這裏休息，當天便與張文過一同約見了遼陽府幾位大商賈，恰談貿易事宜，馬岩做為隨從從頭到尾跟着，卻只覺得無味至極，大小姐與張文過二人應該是商場老搭檔，彼此談笑風聲配合默契，加上展示出的十幾車絲綢茶葉陶瓷等物，讓本地幾位富商笑逐顏開，很多當場拍板，以多少皮貨多少馬匹交換，最後皆大歡喜，熱情宴請招待相盡地主之誼，卻被大小姐全部推掉,以抓緊時間走訪下一家.

看大家談得熱鬧，可馬岩跟在他們身後卻一句話插不上，心裏不免有些失落。

大小姐偶爾看看他，眼神里很有一種深意，可馬岩卻更覺憋悶，因為他總覺得在大小姐眼神中帶着些許期盼與失望。

可能這美女是想把自己做為商人培養吧，也省得行商還要總藉助張文過之流。

“今天感覺如何？”忙碌一天，晚飯之時大小姐終於有時間和他說說話。

“嗯？”正胡思亂想的馬岩一怔，停下筷子嚼了嚼嘴裏的飯菜：“還好啊，跟着大小姐學到很多東西！”

大小姐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隨意夾起根青菜：“行商其實不難，貨源銷路順暢即可，人脈也很重要，今天去那幾家都是張文過的老客戶，引見我們過來也是很大的恩情。”

其實馬岩從心裏對這些並無太大興趣，可總是不想讓大小姐失望，點點頭道：“知道了大小姐，我會記住。”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也點點頭，把那根青菜放到口中細細咀嚼，可是眼中卻有些失神。

馬岩感覺大小姐在和他說起這些時，彼此似乎多了些隔閡與陌生感，不禁有些悵然若失，想了想強笑道：“大小姐，我發現你在談生意時神采飛揚象換了個人般，這種本領可能我還得好好學學呢！”

大小姐聞言也是翹起嘴角：“是嗎？我爹也說過我天生就是個商人呢！”言罷眼光又黯淡下去，低頭找菜。

馬岩以前也和周大小姐一個桌子吃過飯，可總覺得這一餐有些壓抑，搞得旁邊坐着的小翠眼睛滴溜亂轉不明所以。

“大小姐，雖然我現在還對經商沒有什麼概念，可也知道大小姐一些苦心，我會好好學的，希望下次再過來也能如張兄一樣遊刃有餘！”馬岩看着臉色有些茫然的大小姐低聲道。

“哦！”大小姐抬起頭，看了看他又垂了下去：“我也不知道為你這麼安排對不對，只是來這塞外之地多見識一下也是好的。周家的生意——你能幫上些忙當然最好！”

馬岩感覺到面前這位美女在這方面對自己的沒有信心，心裏也不禁嘆息一聲。

場面有些冷，幾人都不知該說些什麼，紛紛悶頭吃飯，忽然小翠打破僵局。不動聲色的低聲道：“馬岩，那桌那位姑娘一直在偷偷瞧你哦！”

“哪呢？”聽到這話馬岩條件反射般抬頭望去，果然見遠處一桌坐着十來個人，其中側坐的一個見他望來便勿勿低下頭去。

“是男裝啊，你確定是姑娘？”馬岩一臉的激動，眼睛發亮的低聲問小翠，能被個女孩子偷偷觀察，無疑是件很長面子的事情。

“切！瞧你那副德性！”小翠一臉不屑：“是個姑娘，還很漂亮呢！你想怎樣？”

馬岩自信心無限膨脹，剛剛因為被大小姐含蓄的斷定不適合經商的失落感一掃而空，嘿嘿一笑：“不怎的啊，有這機會是不是當然應該上去問問電話什麼的了？”

小翠一呆：“電什麼話？”

“額——就是他們店子多少號，就是地址吧，不和你說了，你什麼也不懂！”馬岩含糊的回答，心中也是納悶，那人看他做什麼?

大小姐看這二人耍寶，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情也開朗了些。

“我還當你在哪惹的風流債呢，不過到這以後你好象也挺老實的啊——對了，說，那晚值夜你是不是偷偷和人約會去了？”

大小姐在一旁聽不下去，嗔怪一聲：“小翠！”

小翠吐吐舌頭，卻還因為壓了馬岩句話頭洋洋得意，很想再說兩句，卻見馬岩瞪大眼睛盯着偷看他的那位姑娘，象是發現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嘴裏還喃喃着：“好象有種感覺,似曾相識——那晚....那晚...”

小翠聽這馬岩說得真跟那是他老情人似的，很是惱火，用筷子敲敲馬岩的碗：“還看，眼睛掉下來了！”

馬岩不理她，似在盯着那邊，眨也不眨，見他一副痴獃樣小翠正想發火，卻見馬岩衝著大小姐緊張兮兮的輕聲說了句：“大小姐，我認出來了,那個女的就是我那晚看到那個黑衣人！”

大小姐聞言一驚，也望了過去：“此話當真？你看得真切？”

馬岩也有些茫然，支吾道：“其實——其實我當是沒太看清，可是卻能確定，沒錯的,就是她！”

這話很是矛盾，小翠聽得很想嗤笑一聲，可見馬岩表情嚴肅，卻是發不出聲音。

大小姐皺皺眉，想責怪一句，卻見馬岩認真的盯着她：“大小姐，相信我！”

大小姐垂下頭，不禁想起了在江寧回來的路上馬岩三番兩次救他性命時的的神采,待抬頭再看時,那邊的一桌子人已經吃完飯起身一起上樓。

“他們也是住在這間客棧，我可以問問張文過，他應該有辦法查到這些人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