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完結章
文章顯示出錯打客服或刷新頁面,作者君高速碼字中
眼見着費迪南德一臉失望的樣子,克里斯蒂亞諾也不好意思說他只是不敢去而已,所以就多說了兩句：“呃，他只是在觀察我們而已，以前在國家隊的時候他也這樣，不過很快他就給我們全隊指出了踢球的不足之處,包括一線隊的前輩們……”
“一線隊的前輩？你是說魯伊·科斯塔還有菲戈他們？”費迪南德目瞪口呆,他可記得菲戈這人的脾氣，那是用“糟糕”來形容都絕不過分的暴躁，他能忍受一個國家隊後輩的指指點點？
“是啊。”葡萄牙小將認真點頭,掰着手指頭就講某人在葡萄牙國家隊的“豐功偉績”，聽得費迪南德是目瞪口呆，最後轉頭走的時候腳還在打飄,結果到午休時間之前全隊都知道了胡安的“輝煌戰績”。
誇完了小隊長的克里斯蒂亞諾偷偷回頭，發現胡安果然已經轉移了視線,看向另一個方向了,忍不住鬆了一口氣,跑開去訓練了。
而實際上呢？胡安只是在思索一些事情,眼睛放空看往一個地方而已，他到曼聯來的這段時間那些大牌球星自然很快就能摸透他的底細,對於他這樣一個早早就退役的未成名球員,大家的態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這還很有可能是看在爵爺的面子上保持了這樣的狀態。
他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來改變現狀了。
中午休息的時候,基本上所有人都會選擇在卡靈頓的食堂吃一頓午飯，胡安自然也不例外，老實說雖然對吃的沒什麼研究，但是每當看到英國那些堪稱詭異的菜譜他都會忍不住無語一陣再挑選。
今天中午他選擇了一個牛肉腰子派、一些炸魚薯條搭配一些沙拉，剛拿完東西就聽見後面有人在叫他：“胡安！”
胡安一回頭，果不其然是自家的小隊友，在他這幾天的要求下，克里斯蒂亞諾終於改掉了叫他隊長的習慣轉而改稱名字了，這也是讓他稍微欣慰一點的地方。
對着站在克里斯蒂亞諾身側的斯科爾斯點點頭，胡安端着盤子就準備去隔壁教練桌吃——畢竟就算他的年紀比曼聯的92班一代還要小一些，可畢竟是教練，和球員們坐在一起總感覺怪怪的，而且和教練團隊坐在一起，就算是在吃飯的時候也讓他有一定的學習機會。
“迪亞斯先生。”萬萬沒想到的是，斯科爾斯居然叫住了他，“要和我們一起吃午餐嗎？”胡安忍不住詫異挑眉，接着發現平時看到他基本上就當無視的曼聯一線隊那一桌都在往這個方向看過來，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胡安沉默了一會兒點頭。
“好啊。”
當胡安真的往他們那桌的方向走來的時候，球員們很明顯發出了一陣騷動，不過很快就安靜了下來——他們的老大就在不遠處的教練桌上眯起眼睛望着他們呢。
弗格森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他知道手下的小崽子們有分寸，而且也是時候讓胡安接觸一下一線隊的球員了，畢竟關於胡安的傳聞他也是聽說過不少的，在卡斯蒂亞和葡萄牙國家隊內都有着一定威望的球員究竟是不是名不副實，就讓他拭目以待吧。
胡安剛一坐下就是一片寂靜，大家面面相覷，克里斯蒂亞諾眼巴巴看了看胡安又看了看他盤子裏的牛肉腰子派——他來遲了，胡安拿走的剛好是最後一個。
眼見着小隊友的眼神，胡安不淡定了，他什麼話都沒說，刀叉一劃拉，乾脆利落撥了半個派到對方的盤子裏。於是曼聯全隊都不淡定了，克里斯蒂亞諾整張臉變得通紅，恨不得將腦袋低到桌子下面去。
“那個，迪亞斯先生……”眼見着胡安似乎什麼表示都沒有，真的只是過來安安靜靜吃頓飯的，基恩綳不住了，“我們有些事想問你，關於足球的。”
如果是關於足球的，那自然沒有什麼問題，胡安擦了擦嘴點頭：“請說。”
“我們聽克里斯蒂亞諾說，你在觀察運動員的細微不足方面很是拿手。”
“對。”胡安的回答簡潔明了，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這點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那你在國家隊的時候真指過菲戈他們的不足？”吉格斯立刻問出了這個問題，自從費迪南德告訴他這件事後他已經好奇了一整個上午了。
胡安這次停頓的時間久了一點，他甚至還有餘力瞥一眼身側已經快將臉埋進盤子裏的小隊友才回答道：“對。”
“你居然沒被菲戈打？”這下斯科爾斯是真驚訝了，雖然他們也不怵誰，可是菲戈的脾氣不好倒是真的，講真，他們實在無法想像如果自己被一個青訓的後輩指出了踢球方式的不足時，自己會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情。
“隊長人很好。”胡安簡單回答了一句，這件事他也不能多說，實際上在整個葡萄牙國家隊他還是滿受寵的——就像卡西在皇馬和西班牙的時候一樣，整支球隊包括隊長都當他是親兒子一樣寵着慣着，只不過他的性格不像一般的“兒子”那麼討喜而已。
整支曼聯一線隊頓時對面前這位安靜吃飯的年輕助教肅然起敬。
於是下午訓練的時候，胡安發現所有人訓練都很老實，他下意識轉頭看了眼站在場邊的弗格森，忍不住在心裏感嘆：不愧是頂級教練啊，站在場邊的氣場都能影響到場上的球員。
“胡安。”爵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招手叫他過去，“奎羅斯對你的評價很高，我需要你發揮你的強項。”
“好的。”胡安點頭，脫掉外套擼起袖子就走上了球場，留下爵爺和奎羅斯兩個人目瞪口呆站在後面看着他的背影。
“他這是要去幹嘛？”爵爺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他自然是知道胡安在精細之處的觀察入微對現在曼聯的球員們有很好的幫助，可他脫衣服是要去打架嗎？
奎羅斯沒回答他的話，實際上也不用他回答，因為胡安的下一個動作就已經回答了爵爺的話。
他走到球員中間，禮貌地和體能教練打了聲招呼，接着用腳尖挑起一個球抱在手上，衝著所有人淡定道：“一對一，所有人。”
這下不僅僅是爵爺，所有人都驚呆了，而克里斯蒂亞諾則是在一旁默默捂臉。
——又來了，瞧他家小隊長這暴脾氣，有話好好說不行嗎非要動腳？
大家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沒有人上前，胡安看向克里斯蒂亞諾，於是苦逼着一張臉的葡萄牙小將就率先走上前，胡安將球拋給他，大家讓開一些空間，葡萄牙小將深呼吸，將球踩在腳下，試探性地趟兩步之後直接爆發加速！
令人眼花繚亂的單車踩出來幾乎讓人沒有下腳的地方，當他們和里斯本競技踢友誼賽的時候就知道這小子的速度和腳法都是一流的，這一下看過去簡直絢爛到不行。
眼見着他帶球就要接近胡安時就是一個加速變向，這也是他第一次在曼聯的老大哥們面前炫耀自己的技法，可是此時他的心中沒有一點驕傲的心思，反而十分緊張——因為面前站着的人依舊一臉平靜如水的樣子。
胡安的上半身幾乎沒有動作，下盤卻異常穩健，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的事情，克里斯蒂亞諾踉蹌着停下自己的腳步轉頭一看，足球已經安靜停在了胡安的腳下。
直到這個時候，圍觀的球員們才發出讚歎聲，英倫半島上斷球基本靠鏟，這種優雅輕靈中帶着果決的腳法真的很少見，尤其是如此成熟的斷球方式，直接就能讓人忘記他的年齡。
“步伐太大，頻率跟上的同時也要注意抓地力，下盤不夠穩。”胡安簡單評論了一句，眼見着小隊友沮喪的表情想了想加一句，“不過重心下移是對的，再練練沒問題。”
克里斯蒂亞諾點點頭，站到一邊去了，剩下來的人互相看看，基恩第一個走上前去：“迪亞斯先生，多指教了。”曼聯的隊長有着堪稱恐怖的氣場，這點來說簡直和他們的隊長不相上下，兩個人雖然位置不同可是攻擊性卻幾乎一模一樣。
胡安輕巧點頭，踩着球退開兩步，接着帶球起步。幾乎是一瞬間就加速的人就像閃電般刮過他的身側，羅伊·基恩作為一名稱職的防守型中場、曼聯三冠王偉業的奠基人之一，他的動作自然不慢，然而胡安幾乎就是一個靈巧變向——
和克里斯蒂亞諾剛才的動作幾乎一模一樣，如風一般繞過了曼聯的鐵閘隊長。
在身後踩住球，胡安轉頭，表情依舊平靜如水，就像剛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你盯着我的眼睛太久了。”
也許卡斯蒂亞隊長突然退役這樣的消息還是足夠掀起了一陣波瀾，但也如同飛鳥一般稍縱即逝，很快就會被淹沒在皇馬巨大的信息洪流當中。
——阿歷克斯·弗格森的辦公室迎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胡安·迪亞斯，前卡斯蒂亞的隊長，曾經被認為最有可能繼勞爾、古蒂、卡西利亞斯之後升上一隊且站穩腳跟的球員……說是“前”和“曾經”，是因為他在一個星期悄無聲息地退役了——以21歲這樣一個在足壇內剛起步的年齡。
胡安以一種球員間少見的端正姿態坐在沙發上，低垂着自己的眉目。
他的長相實在是球員中少見的好看，不似碧咸那般的帥，反而帶着一種令人驚嘆的精緻深邃，暗金色如流砂一般的發柔順地貼服在耳側，注意到了弗格森的神色抬頭看了他一眼，接着再度低下頭，碧藍色虹膜中倒映出他猶豫不決的模樣，飽含到幾乎滿溢出來的憂鬱足以讓蘇格蘭老人暗嘆。
愛上一支令人心碎的球隊是什麼感受？
他只能起身拍了拍青年的肩：“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從助教開始做起？就算是體能教練都行，以你的能力來說，做翻譯太屈才了。”
對此，青年只是扯了扯自己的嘴角，隨後搖頭。
“我知道您是好意。”開口說話的時候，青年的聲音帶着一些沙啞，這並不是適合在球場上嘶吼的嗓音，可是弗格森親眼所見，在球場上奔跑的時候，甚至都不用拚命喊叫，己方球員就能注意到他的存在。“只是醫生說暫時不接觸足球比較好，只是我又捨不得……”
弗格森表示理解：“那你現在的身體沒有什麼問題了吧？”胡安繼續搖頭，話都沒有多說一句。老人暗嘆一聲起身：“那好吧，你先在卡靈頓的青訓宿舍安頓下來，明天來報道。”
“青訓？”胡安想了想，點頭，“十分感謝。”
離開了弗格森的辦公室之後，胡安深吸一口氣，遠遠望向球場。
訓練場上，幾點火紅色正在跳躍着訓練，而他們之間正傳遞着一顆白色的球，上下翻飛的精靈讓他一瞬間想起了遠在伊比利亞半島的熟悉場景，最終他還是閉了閉眼睛，頭也不回地走了。
弗格森站在窗前望着他的背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胡安·迪亞斯是卡斯蒂亞的隊長，曼聯在00年左右的時候想求購甚至租借這個小子，可是他本人的意願是繼續留隊……沒想到的是，能在卡靈頓基地見到他居然是這樣的一幅場景。
——一場車禍，足以毀掉一名天才。
實際上，胡安並沒有弗格森看起來那樣絕望和灰心喪氣，他甚至有些慶幸。畢竟在車禍現場能活下來已經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唯一的問題就是自那以後自己多了個……老保姆？
正想着呢，自己的手機就開始震動了，胡安拿起一看，嘆了口氣接起電話。“hola……”
“胡安，你現在人在哪？”很明顯沒有見到胡安讓電話那頭的人很是驚慌失措，可是他在強自鎮定，胡安揉了揉眉心。“我在曼徹斯特。”
“你怎麼跑曼徹斯特去了？！”鎮定一下子被打破，電話那頭的人都快尖叫起來了。
“沒事的何塞，是我的經紀人安排我來的，沒來得及告訴你們真抱歉。”胡安盡量用一種比較平靜的口吻說道，“他希望我到外面來散散心，順便做一些遠離訓練場的事，幫我告訴伊戈爾放心，我現在情緒很平靜，身體也沒什麼問題，好嗎？”
“你就不能直接和他說？”
“……何塞·古鐵雷斯先生，就我們之間的交情，我敢肯定你不是那麼喜歡打電話給別人不是嗎？他就在你身邊吧，幫我問好，還有勞爾，再見。”
——他的老保姆不是古蒂，而是伊戈爾·卡西利亞斯。
全卡斯蒂亞的人都知道，胡安·迪亞斯的過人之處在於：不管伊戈爾·卡西利亞斯那天多麼高興，他總是能準確無誤的激怒伊戈爾。
伊戈爾算是一個好脾氣的球員，不管對手如何挑釁，他總是能保持最大限度的理智，但這份理智一遇到胡安就不管用了。兩人像是有世仇一般，一看見就不停地損着對方。
在卡斯蒂亞的時候，伊戈爾創下過連損胡安四聲“像個姑娘”的壯舉，而胡安對此的回答則是連續破了伊戈爾的門二十次——二十次！訓練賽最後幾乎就是大家圍觀胡安怎麼花式將球踢進球門了！不過伊戈爾在與胡安的對峙中飛速磨練了自己的技術也是不爭的事實。
勞爾和古蒂兩個人都笑稱胡安和伊戈爾兩人真的是感情深厚，無論是互相損對方還是出口就是段子，照這麼繼續下去，皇馬以後一定還會有一對感情甚篤的好基友。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那天的西班牙下着久違的暴雨，從宿捨去醫院看外婆的胡安就因為沒有駕照的原因就被困在了路上，伊戈爾恰好也在外面所以就繞了個遠路去接他，他們在車上像原本一樣隨意鬥着嘴說些無聊的事情，可是兩個人說著說著就認真了起來——
當時是什麼話題來着，皇馬的未來發展？胡安漫不經心地想着，在管理員的帶領下拎着自己輕便的行李打開宿舍的門，四處看了看，環境很是清幽，對着管理員致謝后，胡安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當時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情緒激動起來的，或者是他們倆一起？
高速行駛的車幾乎是擦着一旁的卡車撞進了牆裏，伊戈爾的車並沒有彈出安全氣囊，胡安幾乎是毫無防備之下就猛地撞在擋風玻璃上——年輕氣盛的人並沒有拉上安全帶。
一場稱不上是多慘烈的車禍，伊戈爾報廢了一輛車，他本人安然無恙，只是受到了驚嚇；坐在副駕駛上的胡安則是滿頭鮮血淋漓，昏迷不醒，這一昏迷就是七天。
醒過來的胡安性格大變，幾乎能陷入沉默一整天的時間，無論是誰講話都不曾理會，只是看着窗外似乎在沉思着什麼，直到勞爾、古蒂架着死活不肯進來看的伊戈爾來的時候，他才稍微有了點反應——用一種見鬼的眼神瞪着他們。
“胡安你還好吧？”古蒂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大咧咧拍了拍他的手，“醫生說你有腦震蕩，現在可能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不過在還記得我們三個吧？”
胡安猶豫地張張嘴。
“勞爾、古蒂……聖卡西？”
“聖？”這句話一出口，三個人都愣了愣，勞爾無奈苦笑：“這是什麼新的損人方式？胡安，你就別逗伊戈爾了，他現在心裏可一點都不好受。”
冷靜沉默了一會兒，胡安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自己可能做了一場夢。”比如說面前這三個人變成了隊內的中流砥柱，然後被皇馬大甩賣到各種德甲土超葡超的聯賽什麼的……
“那你這場夢做的時間也太長了，都七天了。”古蒂笑嘻嘻衝著站在門口的卡西利亞斯一招手：“來啊伊戈爾，胡安沒什麼事，你可以放心了。”
卡西利亞斯終於忍不住往裏走了兩步的時候，胡安眯起了眼。
他明明記得自己昏迷前這個人還有精力沖他大喊“不要死”呢，怎麼現在看起來比他還憔悴？
“他這七天幾乎是不吃不喝，就光守着你了。”勞爾溫聲說道，“我和何塞先去買點水，你們聊。”他自然看出了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正常，尤其是伊戈爾，這種事還是給他們倆一個空間來決定比較好。
卡西利亞斯什麼話都沒說，他現在也只是21歲而已，雖然已經在歐冠賽場上征戰許久，可是畢竟也只是一個孩子，他甚至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以往他們倆在一起的時候，肯定都是先來一輪嘴仗才能好好說話的。
可是很明顯，今天並不適合這麼做。
胡安看着站在門口低頭什麼話都不肯說的人，慢慢將眉頭皺了起來。
“不想看見我就走，沒人攔你。”當然，他說這句話也只是下意識挑釁一下，以往他們都是從胡安的主動開口開始“聊天”的，可是誰知道今天，卡西並沒有開口，慢慢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眶已經變得通紅。
“對不起。”
胡安一驚，沉默了一會兒有些彆扭地擺擺手：“小傷而已，你別太在意。”
“那你為什麼要退役？”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幾乎驚呆了，那天訓練的時候他看到了胡安的經紀人豪爾赫·門德斯，原本想要過去詢問一下胡安的情況的，誰知道就聽見那個人對球隊教練說——他因為身體原因要退役了？！
聽到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伊戈爾坐不住了，他拉上了一臉茫然的勞爾和古蒂急匆匆趕到醫院來想要問清楚情況，可是很顯然，胡安將自己的消息瞞得滴水不漏，那兩個人完全不知道。
胡安沉默了一會兒，沉聲道：“不關你的事。”
“相信他吧，先生。”奎羅斯搖頭，臉上帶笑，“你是沒見過他教訓人時候的樣子，簡直和雷東多一模一樣。”
“踢球方式也是。”弗格森再度嘆了口氣，這種技巧真的很少見了，可是偏偏這小子就是退役了，怎麼就這麼想不開？“而且我現在不也是正在見證嗎？”
胡安自然不知道圍觀教練二人組已經就這裏的情況討論過一遍了，實際上對於過掉基恩他真的是一點想法都沒有，畢竟以前在西班牙，他都是做哪些人的陪練？
齊達內、朗拿度、菲戈、勞爾、卡西利亞斯、碧咸、歐文，當世七大巨星，閃耀伯納烏的銀河戰艦！無論是攻防轉化還是過人，他都是按照世界頂尖的水準來訓練的，當然這並不意味着基恩本身的競技水準不高，只是兩個人所使用的技術不同而已。
“在面對像Cristiano這樣的兼顧速度、靈巧和技術型的球員時，盯着眼睛看的確是良策，只是如果震懾不住對方的話，就不能盯着看過長的時間，很容易會被發現破綻。”
胡安說著，輕點了腳下的球，足球像是調皮的小精靈一般彈起落在他的手上，“重心往右下移動一點，同時左腿在防守的時候稍微往後撤半步的距離，會讓自己迴轉餘地更大一些，無論是前進還是後撤都可以更從容。”
他衝著基恩輕輕頷首，隨即將球往面前一拋，基恩如他所說壓低並偏移重心，同時腳步後撤，幾乎就是同時，胡安已經將球帶到了他的面前，一瞬間基恩臉上訝異的神色幾乎掩飾不住——雖然這次還是被過了，可是很顯然，曼聯隊長已經陷入了沉思。
“感覺如何？”胡安問道，曼聯鐵衛回過神來，衝著他點點頭：“只是稍微調整一下，動作的確更流暢方便了。”
“每一塊肌肉的調度都可以物盡其用。”暗金髮色的助教點頭，冰藍色的眼中堅冰似乎有着消融的跡象，而當他轉而面向其他人的時候，看起來卻什麼變化都沒有。“來。”
用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胡安以言傳身教的方式為每一名一線隊的球員都好好梳理了一遍，很冷靜地用一針見血的方式一一提出了幾個人在踢球方式上的不足、技術上的失誤以及訓練中表現上的一些問題，所有人都圍成一圈低着頭很是認真地聽着。
“……以上，您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胡安說完之後突然問道，所有人嚇了一跳轉頭，發現爵爺正站在他們的圈子外面一臉笑意地看着他們。“沒什麼了，你做得很好。”
胡安點頭什麼都沒說，接過奎羅斯遞來的訓練服就穿上了，他也沒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套上訓練服、接過戰術板之後，他又是那個跟在主教練身後殷切學習的小助教。
自那天起曼聯上下對他是不服不行，雖然並沒有上升到爵爺那個高度，但總體也不會對他有任何輕慢，這讓胡安在隊內也算是獲得了一席特殊的地位。
這地位“特殊”到什麼地步呢？
當天訓練結束后他和克里斯蒂亞諾回到青訓宿舍，正準備洗漱的時候，就聽見自家小隊友特含糊不清問了句話：“……”
“什麼？”胡安轉身，克里斯蒂亞諾將含在嘴裏的水吐了出來：“隊長，你現在心情怎麼樣？”
“很平靜。”他有些莫名其妙，怎麼就突然問這個問題了？
“那環境還適應不？”
“還不錯。”
“那你今天緊張不？”
噢，正題來了。胡安瞭然：“不會比和隊長他們說話更緊張。”
“你覺得曼聯的這些人怎麼樣？”胡安歪頭思索了一下。
“很好很職業，你要多向人家學習。”口氣和家長是一模一樣的，克里斯蒂亞諾的臉是苦的。“還有，還有……”
眼見着小隊友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胡安頗有些哭笑不得地揉了他的腦袋，張口說出來的話卻讓葡萄牙小將直接一個哆嗦：“誰讓你問的？”
“我，就是他們有些好奇所以……”
“他們是誰？”
“費迪南德、斯科爾斯、吉格斯、內維爾……”被自家小隊長嚇到的克里斯蒂亞諾報菜名一般嘴皮子順溜地報了一串人名，聽得整個人都不好了的胡安無奈讓他停下。
“行了，有什麼想問的趕緊問，我趕時間。”
“啊？”克里斯蒂亞諾眨眨眼，雖然他不知道小隊長待會兒要去幹什麼，但既然已經獲得首肯了，他也不客氣地中褲兜里抽出一張紙條就要開始問，一點都沒注意到小隊長看他的眼神都已經變了。
“斯科爾斯想問你怎麼練成的球感，吉格斯想問明天能不能陪他再練兩遍，費迪南德想再切磋一下……”
克里斯蒂亞諾突然聽見誰的手機響了一聲，他下意識摸自己的褲子口袋，手機安安靜靜地呆在那裏，抬頭就發現胡安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接着就從他的手上抽走了紙條：“問題我會一一回答的，去洗漱休息。”
“好……”克里斯蒂亞諾乖乖點頭，目送他回房。一回到房間，胡安嘆着氣接起了電話。
“何塞？”
“喲，”電話里的少年笑了一聲，“都知道是我啦？上次我們都沒說什麼呢，你就把電話掛斷了，說，你是不是和伊戈爾講悄悄話了？！”
“沒有啊，”胡安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和他哪有什麼要背着你們說的話題？”
“真的？”古蒂笑嘻嘻地提高音量，瞥了眼身邊無聲焦急催促他的人，“那你退役的事情怎麼不告訴我和勞爾？”
“我也沒告訴伊戈爾啊，”胡安很是無奈，他的小夥伴這個時候還能笑嘻嘻的，間接說明了肯定有一個人在他身邊盯電話，那個人是卡西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我也只是在俱樂部退役而已，國家隊我還沒退役呢。”
“……啥？”古蒂笑不出來了，“你就退了俱樂部，沒退國家隊？什麼情況？”
“沒有什麼情況啊，”胡安給自己倒了杯水，輕描淡寫道，“簡單來說，就是我雖然還在踢球，可是目前並沒有效力於任何一傢俱樂部，就是這樣。”
“喂喂，這樣也太囂張了吧？”古蒂喃喃，他看着身邊的伊戈爾和勞爾，發現他倆的表情也很是獃滯——畢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情況，而且一般球員都需要在俱樂部高強度的比賽中保持自身的競技水平，他這麼做真的沒問題？
“我目前沒有為其他俱樂部踢球的心情，之後的路就再說吧。”他終於還是忍不住說了這句話，然後立刻飛速道，“今天就這樣吧，掛了。”
“誒等等！”古蒂的語速比他更快，無奈之下胡安挑眉，“還有什麼事？”
“伊戈爾想和你講話！”
——然而電話那頭劈手奪手機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這麼想的哦？
胡安耐心地等了兩分鐘，直到期期艾艾的聲音傳來：“胡安？”
“……”深呼吸，“伊戈爾·卡西利亞斯。”
“到！”
“下次打電話來前恢復正常，不然就別再打電話給我了。”說完，胡安乾脆利落地掛掉了電話，把玩了一會兒手機后就去繼續攻讀厚厚的考證書了。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他怎麼能真的放任卡西利亞斯一直沉浸在對他的愧疚里？那樣他們的友誼也不會長久的。
第二天起床去訓練的時候，胡安正對上小隊友怨念的眼神，恍然想起來忘了給他一個答案的胡安頗有些心虛地拍了拍他的腦袋：“走，吃早餐去。”
一般來說曼聯的一線隊都會在家裏吃過早餐才過來，佔了地理位置便利的胡安和克里斯蒂亞諾早早開始他們的訓練，對於那些問題胡安也算是盡心儘力回答了一些——他怎麼不知道曼聯的這些人居然有這麼強烈的好奇心？
胡安當然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曼聯的大佬們好歹沒繼續保持在觀望狀態了，這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在胡安和曼聯球員們不同方向、卻同樣旺盛的求知慾中，03-04賽季英超聯賽開幕了，胡安第一次坐在印有其他隊徽的板凳上，也是第一次體會到來自其他主場的歡呼聲，這讓他一陣恍惚，為了轉移注意力他回頭看了看替補席，發現他的小隊友坐在替補席上一臉緊張，看上去都快要哭出來了。
“克里斯蒂亞諾。”
緊緊盯着球場的葡萄牙小將聽到身邊有人在叫他，下意識一抬頭，一根手指筆直地戳在了他的眉心。
胡安俯視着因為吃痛而縮起腦袋的小隊友，忍不住柔和了神色。
“不要緊張，放輕鬆一點。”頓了頓，在小隊友感激的神色中，他繼續說道：“表現不好我們就回來特訓。”
QAQ？
這下克里斯蒂亞諾更想哭了，不是因為緊張，而是想到了慘無人道的特訓。
無論怎麼說，一次又一次帶球過不了人，他的心裏也是會有陰影的好伐？
帶着對特訓的戰戰兢兢，克里斯蒂亞諾被爵爺換上場了，幸好在曼聯的首秀獲得了極大成功，整個老特拉福德都在為了他而歡呼鼓掌，他的小隊友為此而更加兢兢業業了，被拉着球衣還能拚命往前躥好幾步，看得胡安搖頭失笑。
比賽結束，曼聯以4:0完成了賽季首秀，下場的時候他的小隊友眼神亮閃閃地看着他，惹得他忍不住又戳了戳小傢伙的眉心：“幹得漂亮，小夥子。”
不過與此同時，他們還有另一個稱呼——“死於中產階級陷阱的昔日貴族”。
這支球隊歷史戰績不輸於曼聯、成立時間不輸於伯明翰的底蘊強隊和曼聯、或者說爵爺可是有着新仇舊恨的，不擺數據直接講道理，就是二十多年前阿斯頓維拉還是豪門，結果二十多年裏，阿斯頓維拉的成績一直不上不下，多少次都與冠軍失之交臂。
而且基本上每次都與爵爺帶領的曼聯有關……
“阿斯頓維拉最近的成績不是很好，對這場比賽，我們需要沉下心來就能獲勝。”弗格森很是冷靜地指揮着，然後招手將胡安喊了過來，“下場比賽依舊是你在場邊指揮。”
“我？”胡安詫異挑眉，“可是您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我看了同城德比。”弗格森微微一笑，胡安愣了愣低頭，“你做得很不錯，既然是這樣，我會再將紅魔交到你手裏一次。況且，我的戰場還不在這裏。”
弗爵爺說著說著，眯起的眼睛裏帶着一股殺氣。被允許看球后的第一場比賽，他就先回顧了前幾天的同城德比，結果他看到了什麼？
英足總可能是真忘了他，所以才會覺得曼聯好欺負的吧？
他的心臟是一個問題，雖然裝了起搏器、也在醫院休整了大半個月，可現在還不是上場指揮的時候，凱西要求他至少先修養身息一兩個星期才能上場指揮比賽，不過沒關係，關於那一張黃牌和紅牌的事故，他可有很多話想和英足總說道說道！
胡安愣了愣，隨即點頭。上次直接執教曼聯是迫不得已，這次倒確實是爵爺的栽培了，在曼聯的助教被罰上看台的時候，整支球隊只有他一個人來指揮運轉，爵爺的全權代理讓他有些誠惶誠恐，不過還是點頭稱是。
在爵爺轉身走向辦公室的時候，胡安深吸一口氣轉頭，整個曼聯的球員都頗有些戰戰兢兢的樣子看着他，等那雙冰藍色的眼珠子在身上一轉，接着看向其他方向的時候才稍微鬆一口氣。
“吉格斯……”
吉格斯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在全曼聯幸災樂禍的注視下顫巍巍往前一步走：“到！”
“我有些緊張，你陪我練習一會兒吧？”
果然！曼聯隊內新特產“胡安的緊張”訓練大禮包上線！
面對着胡安那張完全看不出來任何緊張的臉，他哭喪着表情點點頭：“好。”
不過第二天就是比賽了，所以胡安也只是點到即止，在訓練結束之後吉格斯一臉如蒙大赦地跑得遠遠的，生怕自己會被再度逮到訓練。對此胡安倒是沒什麼想法，他邊隨意顛球，邊想着之後的比賽。
車禍給他帶來的影響不是說沒有，只是在努力之下已經減為了最少。
他是一名在球場上用腦多過用肢體語言的球員，無論是統籌球隊的運行、球隊的攻防轉換甚至是每一次傳球的路線都需要用大腦來計算，在球場上他的大腦如同電腦一般運轉，無論是對數據的處理程度還是閱讀場上比賽的信息都只用一瞬間，不到一秒的時間就能拿出處理信息並且完美執行，這就是他踢球的方式。
在以往，他的身體素質和踢球方式足夠他左右比賽的情況，可是唯一的問題，現在他一旦用腦過度，大腦深處就會開始抽疼。
一旦上場比賽、一旦開啟了所謂的“電腦模式”，他的腦袋就會不堪重負開始抗議，在考教練資格證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以往無論多少次深夜精讀都不會出現問題的，可是他的腦袋卻疼得他幾近休克。
在接連試探了幾次他自己的極限能力后，胡安才會告訴爵爺：他目前的狀態，足夠他在一星期里各踢一場比賽——以全力上場的情況下。
也許只要離開足球，不再繼續大量用腦，他的情況會漸漸好起來的，可是那是一個不定期數據，也許需要三年，也許是十年都好不了，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要為不定式買單呢？
況且，現在的生活也挺好的。
第二天，曼聯球員們在卡靈頓集中，乘坐球員大巴去老特拉福德，爵爺也隨隊了，他雖然不被允許在場邊執教，但是看一看還是可以的嘛！在大巴里，爵爺想了想還是拍拍身邊胡安的肩膀，悄聲說道：“胡安，你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