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三下五除二
胡安是真覺得和卡西沒有任何關係的，雖然是他開的車。可是當時一起說話的是他們兩個人，要說責任的話也是一半一半，只是卡西比較好運，他比較歹勢而已，就足球這項運動來說腦震蕩其實也不是什麼罕見的情況，尤其是防守的時候，只是他這次比較嚴重而已。
相當於被羅伯特·卡洛斯的重炮給轟中了腦袋那種？
——更何況他還因為這件事而做了一個雖然很長、可是很有趣的夢呢，怎麼說都是他賺了吧？
可是好像他的這個想法並沒有好好傳達給另一個人，從那天開始卡西就一直沉默，在訓練結束之後就會跑到他這裏來看看情況，幫他削蘋果倒水無微不至，用古蒂的話來說就是“簡直比保姆還保姆”，這也讓胡安很是不習慣。
以往看到自己簡直就要勢不兩立的小夥伴，突然一下子變成這樣他真的很彆扭啊。原本他還沒覺得怎麼樣呢，反正關於足球的運動有那麼多，直到那天勞爾率先推開了他的門——身後沒有跟着古蒂和卡西的那種。
“現在球隊無論歐冠、國王杯還是聯賽都處在一個很特殊的時機。”勞爾沉聲說道，看得出來他臉上的表情很不好，“可是伊戈爾在比賽中的發揮還是很不穩定。”
“需要我做什麼，罵醒他？”胡安倚在床頭調笑道，“雖然像以往那樣直接擼袖子和他干一架可能不行了，但罵一頓還是沒問題的。”
“他覺得都是他的責任，”勞爾並沒有回答他的話題，而是繼續說道，“無論是比賽還是訓練的時候都沒什麼問題，可是很明顯一道關鍵時刻他就有些心不在焉，俱樂部里現在對他有些意見，可能會趁着現在壓哨運作轉會來一名門將……”
胡安聽着聽着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終於他忍不住挑眉：“俱樂部讓你來的？”也只有可能是俱樂部高層讓他來的，畢竟無論如何勞爾平時都不會避開伊戈爾和古蒂兩個人獨自過來的，就算來了也不會說類似於這些事情的話給他聽。
——很顯然，有人對他施壓了。
勞爾並沒有說話，他甚至還沒學會如何用笑容來面對一切，室內沉寂了好一會兒，胡安才微笑起來。
很顯然，皇馬現在處於一個危險的環境中，而門將這個位置更是重中之重，無論是出於對俱樂部的利益還是卡西利亞斯本人的未來考慮，他都應該做出一個決定來。
究竟是自己離開，還是“被離開”。
“我知道了，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吧。”最終，胡安也只是這麼說道。
他選擇了退役，並且拜託豪爾赫幫他找一份其他的工作——和足球有點關係就可以了，只是暫時不要讓他出現在能被卡西利亞斯看到的地方。
他愛足球，他也愛皇馬，所以他選擇遠離，也選擇了逃避。
正好，離得遠一些了也能看清一些事情。比如，自己究竟只是做了一場很長的夢而已，還是看見了未來？
然而現在不是思索這些事情的時候，他簡單收拾了一下住處，然後撥通了自家經紀人的電話。
“豪爾赫？我已經安頓下來了。”
“安頓下來啦？那就好。”電話那頭的經紀人很明顯鬆了一大口氣，“我和克里斯蒂亞諾也在機場了，你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啊。”
“我去接你們？”“不用，你都不會開車呃……抱歉。”“沒事，待會兒見。”“待會見！”
他的經紀人終於願意掛斷電話了，胡安嘆着氣戴上耳機，打開自己的播放器開始優哉游哉地看書。
今天的主角不是他。
豪爾赫·門德斯，正在經歷自己人生中的生死時速三十秒。他不是第一次面對英國媒體，畢竟在正式和曼聯勾搭在一起前，他就已經通過各式各樣的方法放出過風聲了，只是他低估了英國媒體的瘋狂程度，尤其低估了七號——曼聯的七號，究竟有着多麼強大的魔力。
也幸好的是，他有着很強大的執行能力，所以下意識就護住了自家的小球星——在胡安退役的情況下，這個人已經是目前他最大的一張牌了，一定要好好保護才行。
讓他驚喜的是，爵爺親自來機場接人了，很顯然對克里斯蒂亞諾很是上心，雖然葡萄牙小將整個人都因為緊張而瞪着自己的眼睛，看上去很是局促。
“沒事Cristiano，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我會給你安排好一切的，放心在這裏獃著吧。”弗格森笑呵呵轉身很努力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表示一切都交給他，然而他卻只獲得了一張略有些茫然的臉。
……或許是兩張？
看了看同樣有些茫然的豪爾赫·門德斯，弗格森無奈地推了推眼鏡。
“弗格森先生是說，他會在曼徹斯特給你安排好一切的，安心踢球就可以了。”這人的聲音一出現，兩個葡萄牙人就愣住了，隨後當副駕駛上的人微笑着轉過頭來時，兩個人的表情瞬間就變為了狂喜。
“胡安！”
正是胡安，他穿着一身很是隨意的便服，歪着腦袋微笑點頭，很顯然看到他們也讓他很是開心。“本來我還在想呢，要是你們倆都對先生的口音很適應怎麼辦，幸好我的工作還是有點價值的。”他聲音輕快道，隨後低頭看了看手機。“我們要儘快了，距離發佈會開始還有一個半小時。”
“那就走吧。”爵爺笑道，“我已經等不及想要看你們的表現了。”
兩個葡萄牙人齊刷刷看向副駕駛上的人，胡安頭都沒回。
“你們好好表現，不然爵爺就生撕了你們。”
QAQ？！
爵爺的口音帶着濃濃的家鄉風情，就連很多說了一輩子英語的人有的時候都聽不懂爵爺究竟說了什麼，然而胡安似乎就有這麼一種神奇的魔力，無論爵爺用多麼快速的語調都能很快跟上節奏——最完美的是，他是葡萄牙、西班牙混血，葡語與克里斯蒂亞諾交流完全沒問題。
……當然，這也造成了他可以隨便亂翻譯的後果。胡安可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純良，他心眼兒蔫壞，整個西甲青訓都被他整蠱過，全憑着他這張看起來就很冰冷精緻、嚴肅內斂的臉。
在兩個大人說話的時候，克里斯蒂亞諾悄悄將半個身體探到前面來，小小聲喊了一句：“隊長，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胡安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小少年，確定了他的確只是無心而已才嘆氣：“當然是真的，所以你要好好表現啊……還有，我不再是U21的隊長了。”
“啊？”克里斯蒂亞諾嚇了一跳，他原本就是比較粘人的戀舊孩子，現在好不容易在異國他鄉碰到可以依靠的人，誰知道就聽到這樣的消息，他剛放下去一點的心又提起來了。“是要提到一線隊去了嗎？很快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被提拔上去呢。”
很顯然，少年已經陷入了無限的悵然中去，胡安忍不住打量了他好多眼：這小破孩就是以後葡萄牙獨挑大樑的巨星，皇馬的頭牌，伯納烏的王——還能拿好幾次的金球？
現在來看，也不過就是一個因為轉會而暈頭轉向、連自家隊長退役了都不知道的傻蛋而已嘛！
胡安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隨後就閉目養神起來，一點都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克里斯蒂亞諾張了張嘴，看他好幾次，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說話。
在隊長難得不惡作劇的時候，還是安靜地讓他去吧……
當到了卡靈頓基地之後，胡安因為特殊原因先行下車回宿捨去了，畢竟自己現在並不適合去發佈會上搶自家小隊友的風頭，所以他準備在基地里溜達溜達就回房繼續去看那本沒看完的書。
可是當他溜達到基地門口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錯了。
安靜看書？見鬼去吧——為什麼伊戈爾·卡西利亞斯會在這裏？明明照理來說這個時候皇馬應該還在上訓練課才對吧？而且他現在站在卡靈頓的大門前，和門衛有板有眼地聊着天，一頭巧克力色的發都被風給吹亂到不成樣子，老實說也正是憑藉著這一頭獨特的毛他才一眼認出了卡西。
“瞧瞧我們看到了誰？”胡安懶洋洋笑了笑，最終還是決定少看一些熱鬧，所以他上前，將手搭在了人肩上，衝著面前的門房大叔點頭后直接將人拉走，“來都來了，那就一起去喝一杯吧。”
說是去喝一杯，胡安也只是帶着他到老特拉福德的紅魔咖啡館點了杯水而已，面對着面前看到他就一直沉默不語的人，他無奈了。“你在想什麼？”
卡西保持了該死的沉默，胡安深呼吸。
“照理來說你可不應該在這裏。”
何止是不應該！從馬德里到曼徹斯特的距離不遠，但也不是很近，他這麼快趕過來一定是電話一掛掉就去定了機票，然後東西都沒收拾就跑過來了。
——連訓練課都翹掉。這可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所以胡安的眼神一時間嚴厲起來。
“我沒記錯的話你已經是一線隊的主力門將了，還做這種任性的事是不是就不太應該了？”
“我沒什麼事，我現在很好人也很安全，心理健康沒有任何陰影，所以你不用這麼緊張，我已經是一名成年人了，會好好照顧自己。”
“還是你覺得我在外面會受欺負？”
“我離開真不是因為你，我保證。”
無論他怎麼說，面前這個人都低着頭什麼話都不說，胡安都有些無奈了。
得，以往他倆還能互相吵兩句鬥鬥嘴，一場車禍過去，反而是這傢伙像腦子被車撞了。“說點什麼，伊戈爾，你這樣讓我很擔憂。”
“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只是……”卡西利亞斯深吸一口氣，抬頭眼神很是認真，“我會負責的。”
“不用，退役是我個人的決定，和你真沒有任何關係。”胡安放下喝水的杯子，剛才說那麼多他真的有些口渴了。“不要說得像是搞大了小姑娘的肚子一樣，事情沒那麼嚴重。你還是好好守着伯納烏的大門吧，老實說在我看來，皇馬輸球比一切都嚴重得多。”
卡西仔細打量了他的表情，確定那感情不是作偽之後重重點頭：“我會好好守住球門的，那你會回來嗎？”
胡安詫異了一瞬，隨後在自己意識到之前就已經微笑起來。
“當然會，那裏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