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猴子!

33.猴子!

越野車驟然停了下來。

無人機傳回的畫面,有一個雇傭兵做出了即將回頭的動作。方遲極其敏銳,操縱無人機急速後退。回傳圖像有延遲,一定要搶在雇傭兵發現並射擊之前撤回。

畫面劇烈震動了兩下。方遲判斷是被子彈擦過了一片機翼。

“怎麼樣?”謝微時問。

“沒事。安全返航了。”方遲道。她過去專門培訓過在各種極端環境下操作無人機。這個無人機是國內最大的無人機公司即刻飛行的尖端產品,被子彈擦過仍然能夠維持平衡,品質是信得過的。

“看來MaeLampong不能正面進入了,竟然夜間也有人防守。”謝微時皺眉道。裝備優良,又是專業的雇傭兵——看來說是地方黑幫團伙還低估了善澤。

兩個人過來得匆忙,謝微時只是臨時訂購了兩把MK25手*槍。儘管MK25已經是頂級的槍*支,標準彈匣也有15發子彈的容量,但比起那些雇傭兵的狙*擊*槍來說,仍然是難以匹敵。

“這麼高的配置,多半就是在防神經玫瑰了。現在清邁城中也沒什麼別的能威脅到善澤的人物。”方遲沉吟道。眉間尺上一次披露瑞血長生的惡行,只選擇了漢語地區。國內雖然對善澤人人得而誅之,但在國外,對善澤的了解到底還是沒有那麼多。

“神經玫瑰能對善澤造成多大威脅?”

“神經玫瑰在泰國與白鴉團伙等一些地方武裝有勾結。”

“白鴉團伙是?”

“金三角的一個大毒梟。”方遲解釋道。

謝微時點了點頭。“但泰國這種地方武裝大多是畫地為牢,白鴉既然是金三角區域的,對北部地區恐怕也是鞭長莫及。”

“所以想要動善澤,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這時候天已經大亮起來。東面的天空開始投射出濃烈的日光,蔥蔥鬱郁的雨林頂端,閃爍出層層點點的金色星芒。

方遲搖下窗子把頭探出去,看向南面那莽莽蒼蒼的熱帶雨林——

“想要進MaeLampong,只能從南面的叢林走了。”她在平板電腦上調出這片區域的衛星地圖,放大了細細找尋,卻發現這片林區十分的原始,完全沒有一條越野車能夠通入的道路。

兩人根據地形圖粗略估算了一下,開車能到的位置,距離MaeLampong的直線距離約為三公里。但中間要經過的雨林區地形十分複雜,且有一條寬約二十多米的河流阻斷道路。

“步行的話,至少得走十幾公里。雨林中走不了很快,再算上遇到各種險情有可能浪費的時間,我們兩個走一天都很難走到MaeLampong。得想想別的辦法。”方遲蹙眉道。

“熱氣球的話,目標太大。滑翔傘或者翼裝飛行的話……”

“沒有足夠的高度可以起飛。”謝微時道。

方遲遙望着茫茫林海嘆了口氣。這二者都需要有較高的地理位置起飛,低空飛行的難度和危險係數都很大。而這片雨林區的地勢起伏緩和,在海拔300米到1000米之間,也並沒有懸崖峭壁之類的地形。

兩人對着地圖,一時間陷入焦灼的思考中。

謝微時拿了點壓縮餅乾、麵包和牛奶出來,遞給方遲:“先吃飽肚子。”

方遲無言地接過,認真吃了起來。她接受的訓練就是如此,隨時都要注意保持體力。

越野車就停在林邊的一條小路上,清晨無數的鳥兒在林間歡快地鳴叫,宛如大合唱一般。鳥叫聲雖然雜亂,卻彷彿其中自有天然的秩序,聽了只讓人心緒寧靜,神清氣爽。

方遲坐在副駕駛上,剛才搖下去的車窗還沒有搖上來,忽的只見一道黃褐色的身影從車窗躥進來,撈起她膝上的麵包就又飛躥了出去,隱身於茂密的叢林裏。

方遲目瞪口呆!“猴子!”她叫。

“長臂猿。”謝微時淡定地糾正。“清邁熱帶雨林中常見的野生動物。”

“……”

謝微時幫她拂掉膝上的麵包屑,道:“我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什麼?"方遲追問。

縷縷細小的風從林間吹過,綠葉簌動,又流進車廂里。

謝微時道:“叢林飛梭。”

方遲纖長的雙眸霍然一亮!

叢林飛梭是清邁熱帶雨林地區在Maandala盛行之前十分有名的一個遊玩項目。叢林的巨樹之間架起鋼索,遊客身穿特製保險衣,像猿猴一樣在巨樹之間的鋼索上急速飛行,十分的驚險刺激。

只是Maandala流行起來之後,藉助專門的遊戲設備,在虛擬現實中就能體驗到更加驚心動魄的感覺,安全性也更強,叢林飛梭也就漸漸沒落了。

方遲將衛星地圖轉換成等高線模式,確定MaeLampong是在地勢略低的地方。他們驅車可以抵達的南部雨林區與MaeLampong村莊海拔落差約為700米。以直線距離三公里計算,每次滑行距離100米的話,三十次左右的滑行可以到達。

方遲和謝微時抬頭互望了一眼:“可行。”

“找一個最近的叢林飛梭公司,咱們可以去拿器材。”謝微時道。

方遲調出google地圖,搜索“JungleFlight”,果然一下子蹦出三四個小旗幟。

謝微時掃過一眼地理坐標,發動了車子。越野車掉頭,發動機咆哮着奔東邊一個最近的叢林飛梭公司而去。

……

方、謝二人的越野車剛離開不久,自北邊又過來三輛陸地巡洋艦。車身不斷地搖晃顛簸,中間那輛車副駕駛位上的人終於受不了了,從西裝外套的口袋裏扯出噴了香水的手帕來捂住口鼻深吸了幾口,道:“停下,休息會。”

司機向對講機里說道:“三號,七號,都停車,老闆要休息。”

三輛車都停了下來。

祖楓下車,蹲在林邊乾嘔。他是個很注重儀錶的男人,西裝革履,風度翩翩,戴着一副金邊眼鏡,頗有儒雅氣質。就算嘔吐起來,也是單膝半蹲,只手捧心,絲毫不顯狼狽。

泰國現在是最熱的時候,即便是清晨,也熱得讓人冒汗。更別說衣冠楚楚的祖楓了。

他坐的那輛車上走下來一個個子高挑的女人,大紅唇,美艷驚人,穿着黑色的連身闊腿褲和細尖高跟,胸口的大v字直開到臍部,露出兩個真空而渾圓的半圓,看着都令人噴火。

她向後面的七號車道:“製冷器呢?拿過來給老闆吹吹。這破路,善澤挑的好地方!”

七號車和三號車上裝的都是祖楓的便衣保鏢。搬了個微型製冷器下來,用越野車發的電帶動,涼沁沁的冷氣便冒了出來。祖楓那一陣白一陣紅的不正常的臉色總算是漸漸地平復了下來。

三號車上的泰國嚮導走過來,遞給祖楓一個白銅的鏤花小盒,說著泰語比比劃划。那女子道:“老闆,他說這是當地的草藥盒,聞聞就不暈車了。”

祖楓一把奪過小盒子,冷冷道:“誰說我暈車了?”說著,連嗅了幾口。

所有人都噤聲,不敢說話。那個泰國嚮導也聽不懂中文,不知道眾人這登時肅然的臉色是怎麼回事,戰戰兢兢地,低着頭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祖楓站起來,盯着路面慢慢踱步。兩個保鏢抬着製冷劑,亦步亦趨地緊跟着他。

粗陋的土路溝溝壑壑,歪歪扭扭地在樹林和山坡間蜿蜒。那女子道:“老闆,那善澤不過是個小角色,瑞血長生這種公司,放平時咱們玫瑰根本看不上眼。現在瑞血長生都被政府查封了。談收購這件事,難道不是善澤來求着我們,憑什麼讓咱們這麼紆尊降貴地去拜訪他?”

祖楓扶了扶鏡架,說:“你們啊,toosimple,sometimesnaive。”

女子道:“請老闆指教。”

祖楓一伸手,一個保鏢趕緊拿了一瓶礦泉水和一個金屬杯過來,金屬杯的內側刻有刻度,保鏢將礦泉水倒進杯中,直到剛好與最上方的刻度持平。杯把朝着祖楓,畢恭畢敬地遞給了他。

祖楓極其優雅地喝了口水,容量剛好下去一半。

“那我就教給你一點人生道理。”祖楓道,修剪得乾乾淨淨的手指摩挲着金屬杯,“善澤出國潛逃的時候,並沒有動瑞血長生的一分錢資金。你覺得這說明了什麼?”

女子想了半天,道:“良心發現?還是措手不及?”

祖楓輕嗤般的笑了笑,“一個賣葯的商人,能有什麼良心?一個抽死人的血的人,能有什麼人性?阿尐,你還是太年輕。”

女子湊過去,旁若無人地緊靠住祖楓,挺拔的胸脯正好夾住了祖楓的手臂,看的旁邊那些保鏢連吞幾口口水,喉結上下滑動。她輕輕地左右晃動胸脯,眼睛裏透着崇拜的光,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教教我啊,老闆……”

“阿尐啊,你記住了,這就叫‘金、蟬、脫、殼’。”祖楓說,“什麼意思呢?被查封的瑞血長生只不過一具空殼。那些錢算什麼——”

祖楓做了個向空中撒錢的姿勢,金邊眼鏡下的眼睛滿足而又痴狂地追隨着那些虛無的“錢幣”紛紛揚揚地落到地上,道:“瑞血長生最核心的、最有價值的東西已經被善澤帶走了。”

“所以咱們其實要拿到的,就是您說的這樣最有價值的東西?”

“Exactly.”

“那是個什麼東西?”阿尐急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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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眼淚,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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