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徐南渡攜沈曼卿送上禮金,沈曼卿在朱紅灑金的簽名簿上籤上兩人龍飛鳳舞的名字。
徐南渡兩人被安排在首桌,孫蕙先前在國外時在教堂里辦的西式婚禮,回國找的著名旅遊城市,就遵循傳統辦的典型的中式婚禮。
這不是沈曼卿第一次見徐南渡的養母,但卻是他們再次相遇以來,第一次見,徐南渡養母的變化很大,大到沈曼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養母雖然年紀並沒有很大,但是兩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病痛的折磨,臉上已經初露老態,但是有些人就是這樣,並不會因為歲月而變得更加慈祥,反而因為更多的磨礪,變得尖刻、凌厲,她看沈曼卿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樣。
徐南渡反射性地擋在曼卿身前。
沈曼卿和他在來之前對着照片一張一張認過人,她沒有把握徐南渡能不能記住全部,她錯開一步,率先站到徐南渡養母的面前,向她問好:“阿姨,您好。”
養母“呵”得一聲輕笑了一下,眼神從沈曼卿身上掃過去,只一個勁地盯着徐南渡說:“南渡,要見你一面可真是難呀,要不是蕙兒婚禮,我恐怕都見不到你,我撐着一口氣就想看你們都好好的,見一面少一面,你難道真的狠心要斷絕來往嗎……”
沈曼卿緊張地向徐南渡的身邊靠了靠,跟老母雞護小雞崽似的。
徐南渡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沈曼卿頭額上微微透着細汗,她擔心徐南渡漏餡,但是又很期待,徐南渡可以hold住全場,面對一切。
他可以的,他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徐南渡,聰明,能幹。這樣她就可以放心地功成身退,揮揮衣袖,和這一切說再見。
她完全不在意養母對她是什麼態度。
無所謂。
她根本沒把這些惱人的事放在眼裏,一個人只有你害怕失去的時候,你才會費盡心機地去呵護,去挽留,去在乎他身邊的人,從上到下,所有的人際關係都想要打點地妥妥噹噹,把自己當成無所不能的女超人,其實做的已經超出了一段正常健康關係所要付出的心血。
但是現在沈曼卿不同,她無所求,她不期待一段海枯石爛天荒地老的愛情,那麼浪漫的事,她追求過了,不後悔,她不期待一個男人給她完整的一生,她的希望,不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
因為她現在遠比二十多歲的她,擁有更多。
她有孩子,有事業,有家人,更重要的是,她還擁有自信。
她在徐南渡身上無所求,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都無所圖謀,正是無求,讓她強大,讓她無懈可擊。
沈曼卿現在可以不在乎任何,不在乎養母怎麼看,不在乎孫蕙用怎樣的語言詆毀她,不在乎外界的吃瓜群眾,對她是祝福,還是猜疑。
愛誰誰,外人想要八卦,就八卦唄。
給他們看他們想看的,自己過自己的生活。
這樣很好。
徐南渡只冷着一張臉,說了一句:“媽,你這不是還好好的嗎?姐的婚禮,別說不吉利的。”
沈曼卿快被徐南渡這反應逗樂了。
他怎麼這麼能呢?
就差說您這不是還沒死嗎?
旁邊的長輩出面解圍,“都是一家人,南渡怎麼說話呢,一會兒敬你媽一杯,這事兒就算過去了啊。”
徐南渡笑而不語。
一家人。
可是他們做的事情可不像是一家人做的事。
孫蕙為什麼這麼著急結婚,不就是為了□□嗎?她自己搞舞蹈太久,沒有商業經驗,柏茂方其實明裡暗裏追她很久了,柏茂方家裏是律師世家,專攻商業這一塊,家裏生意做的也很大。
為了她義無反顧做他的經紀人,一心捧她一個,就算是石頭,也該動心。
她現在匆匆結婚,就是要柏茂方入主集團,看看姐弟兩個人,最後究竟是誰吃下誰。
孫蕙是對徐南渡有感情,可是這種感情不足以她放棄權利和財富,其實徐南渡很早就將自己的公司和養母的財產分離,養母的東西自然是要留給孫蕙,但是孫蕙想要的不僅如此,她要的是全部。
得不到的,就毀掉。
新人敬酒時一襲紅裙的孫蕙款款走來敬酒,向柏茂方介紹徐南渡,“這是我弟弟,徐南渡,旁邊這位……”
孫蕙本來想說,旁邊這位是前妻,結果被徐南渡打斷,“我的愛人,沈曼卿。”
徐南渡說的非常巧妙,前妻、戀人、女友,這些稱呼都不合適,反而是愛人……聽起來十分妥帖。
孫蕙臉色微微一變。
旁邊還有不長眼的客人往她胸口補刀:“徐總兩位真是般配,今天姐姐大喜,不知道什麼能夠喝到徐總的喜酒,那真是十全十美,雙喜臨門。”其實沈曼卿的底細在座的也不是也沒有人知道,但人家樂意破鏡重圓,還能說人家不好?
徐南渡一把摟過沈曼卿的腰,沈曼卿本來想提醒他正在說話的是誰,結果徐南渡門兒清地說:“托洪總吉言,我們會的,我們婚禮請您一定大駕光臨。”
徐南渡開心,要給這哥們發小紅花。
沈曼卿桌底下用高跟鞋狠狠踩他,瞎說什麼呢?
徐南渡手上把沈曼卿摟得更緊。
周圍人的感受:冷冷的狗糧在我臉上胡亂的拍。
徐南渡舉着酒杯在場上談笑風生,無論他走到哪裏,有記憶或者沒有記憶都是場上的焦點,沈曼卿遠遠地看着他,心口脹脹的。
他們不敢相信,孫蕙的婚禮,就這樣平安的度過。
除了零零碎碎的小差距,沒有任何風浪。
這樣平靜,本來就是一件反常的事。
開車回去的路上,車子是司機在開,徐南渡升起隔音玻璃,後座就成了他和沈曼卿的二人空間。
他耍賴一樣地手臂圈住曼卿,在她身上撒嬌,像一隻戀主的大狼狗。
“我今天表現好嗎?”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沒想到,你全記住了,一個錯誤都沒有。”沈曼卿說的是婚禮賓客的人名和相對應的身份,那麼紛雜的人際關係,徐南渡一次失誤都沒有。
沈曼卿看着徐南渡,不知道在想什麼,燈光倒映在她的眼裏,投射夜晚的輝煌。
她忽然問徐南渡,“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我嗎?”
徐南渡搖頭,“不記得,你說給我聽好嗎?”
沈曼卿隔了兩秒說:“是在我爸爸的辦公室……”
徐南渡忽然打斷她,“卿卿,你騙人。”
“嗯?”
“其實我早就向周圍人自己打聽過了,就連網上都寫着我們兩個相識相戀的全過程,你怎麼能說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你爸爸的辦公室呢?”
徐南渡靈活的雙手拚命給她撓痒痒。
沈曼卿只能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我就是逗逗你,哪想到一眼就被你看破?”
“那你要怎麼向我道歉?”
“你想如何?”
“親我一下。”徐南渡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沈曼卿看着他的動作,看他的手指點在臉頰,似乎要被他蠱惑,一點一點向他靠近。
這時忽然徐南渡和沈曼卿的手機同時鈴聲大作。
徐南渡摁掉手機,恨不是事宜的電話打擾他的好事,沈曼卿看了一眼手機,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接。
沒等她接起來,電話就掛斷了。
沒隔兩秒,手機又瘋狂響起。
她一瞬間就明白,大概是有什麼急事,着急找他們兩。
她接起電話,“曼卿姐!老闆呢?在不在你身邊?”
那邊不等她的回答,就像是一串炮仗一樣,一刻停不下來,接連說道:“馬上帶老闆會別墅,沒事不要出來露面。”
“公司出事了。”
“死人了!”
沈曼卿拿着手機的手一抖,手機沒拿穩,掉到座椅下面。
她如遭雷擊,她不知所措,她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那個晚上,也是這樣,她的父親接到下屬的來電,向他彙報,出事了,弄出人命了。
她沒有親眼看過這樣的畫面,因為太愧疚,這個畫面在她腦海里盤旋太久,以至於聽見蘇秘書的聲音,就像是在做夢似的。
是噩夢成真了嗎?
還是她一直就在夢裏,從來沒有醒過。
徐南渡看見她狀態不對,一把摟住她,捧着她的臉說:“卿卿,卿卿,你還好嗎?”
那邊本應該在新房纏/綿的孫蕙夫婦正在陽台喝紅酒,看着酒店外的夜景,城市燈光一覽無餘,孫蕙笑道:“徐南渡我不管他是真失憶,假失憶,我都要他一敗塗地。”
“不心疼?”
“怎麼會,我這不是有你嗎?有了你,我心裏還怎麼裝下別人。”女人講起情話真是可怕,攢了幾十年的雞皮疙瘩都能掉下來。
沈曼卿看着徐南渡關切的臉,忽然一把摟住他的脖子。
她的聲音在發抖,“你不能死。”
她的恐懼壓過理智,她終於聽見心底有個聲音。
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