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徐南渡打電話約孫蕙的時候,孫蕙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麼事,但想到要見徐南渡,她還是刻意打扮了一番。
徐南渡把一隻玻璃酒杯放在孫蕙面前,在裏面注入紅酒。
這是一個倉庫改建的工作室,工作間裏狹窄的空間,搖晃的燈影,無一不給孫蕙的心裏帶來巨大壓力,她不禁想,如果她消失在這個倉庫里,估計根本不會有人發現她的蹤跡,就此人間蒸發也說不定。
這樣的事她們也不是沒幹過,沈曼卿的哥哥不就是一個現實的例子。
只是當這種危機降臨到自己身上時,她捏緊了手裏的酒杯,警惕地看着徐南渡。
徐南渡沒有着急開口,他的手指有節奏的摩挲錶帶,垂着眼皮,沒說話,就已經讓孫蕙心慌。
孫蕙勉強打起精神對徐南渡說:“你找我來,不是為了請我喝酒吧?”
徐南渡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可真是好看,如果說出的話不是那麼讓人膽戰心驚,一定是賞心悅目。他說:“你手上用的這隻杯子,是我的人從娛樂公司周年宴上撿到的。”
徐南渡說的是孫蕙最初的那次動作,在她的引導下廣告商企圖利用手段誘使沈曼卿就範。
當時沈曼卿懷疑酒杯里被人摻了葯,曾經回去找過,可是沒能找到,沒想是被徐南渡拿到了手裏。
孫蕙喝酒的動作頓時停住。
徐南渡笑道:“你覺得我會不會用同樣的手段對付你?”
孫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原因,竟覺得渾身燥熱起來,她強顏歡笑,“弟,你給我摻了葯又有什麼用,難不成,你想跟我……那你的心上人恐怕要難過了。”
“不要因為自己齷齪,就把別人都想的這麼齷蹉。”徐南渡挑眉,“你放心喝吧,裏面什麼都沒有。”
他把一疊照片扔到孫蕙面前,“你看看,這是你找人拍的,沈曼卿的照片對不對。”
徐南渡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他沒有任何詢問的意味在裏面。
孫蕙隨手拿起照片看了兩眼,裏面自然是用借位和視角的盲點偽造成的沈曼卿和男人曖昧的照片,“我說是誰英雄救美,原來你是騎士,可惜你做再多也沒有人領情。”孫蕙同情地看着徐南渡,他真是可憐,就像她一樣可憐,捧着一顆心卻沒有人稀罕。
她猩紅的嘴唇輕嘆,“你為什麼就這麼死心眼呢,你知道多少女人為你傾心。”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垂憐。
“你是說你嗎?”徐南渡嘲諷的看她,“一副黑心腸?”
徐南渡說:“我不跟你廢話。”他又把一疊照片扔到孫蕙面前。
孫蕙看了臉色大變。
上面是她和經濟人摟在一起的照片。
她冷哼一聲,“你以為這種借位的照片會有人會有人信嗎?”
“不需要那麼真實可信,流言蜚語,真真假假,只要他們想要相信就行,你對於這一點,再清楚不過。”
“如果我們是戀愛關係呢。”孫蕙的腦子轉的極快。
徐南渡翹着腿,神情自若,“當然可以,如果你願意。”
其實孫蕙非常瞧不起她的經紀人,虛情假意,讓她真的因為輿論而謊稱是戀愛關係,簡直讓她比死還難受。
孫蕙咬牙切齒,眼神要把徐南渡瞪出兩個窟窿,她的聲音尖銳,“你這點小把戲根本傷不到我,徐南渡你就這點本事嗎?”
“我手裏的東西,怎麼可能都拿出來給你看。”徐南渡面無表情,“你只要知道,你的輕舉妄動,會讓自己萬劫不復、身敗名裂,我會把你在乎的東西,一件一件剝奪。”
孫蕙尖叫起來,“我在乎的是你,你難道要去死嗎?”
“孫蕙,時至今日,你怎麼還會覺得,你在乎真的是我?”徐南渡直視她的雙眼,“你只是嫉妒,只是貪婪,妄想得到一切,你不要美化自己,不要為自己的**披上美麗的外衣。你是因為我才去排擠曼卿,去搶奪她的資源嗎?不,不是的。”
孫蕙渾身發冷,她想了許多。
最初登台的時候,公司的資源並不集中在孫蕙的身上,她的家庭背景確實給她帶來一些便利,她潛心經營和公司力捧紅人的友誼,最後利用女人的友誼把她賣給了富商,但是最後這個富商簽了一屁股債,紅人因為借了巨款給對方,還做了對方的公司法人,不得不背負巨額債務而宣佈破產。
因為急於掙錢,紅人不管什麼質量的影片和節目都接,最後硬生生葬送了大好前途,地位一落千丈,並不意外,被公司拋棄。而孫蕙呢,她給對方只了一條明路,讓她去香港發展。後來她就再也沒有關注過對方,對方淪落至此,都不知道這一切是孫蕙的手筆,仍對她感恩戴德。聽說現在也是不錯的艷星,又找到了新的金主……
孫蕙曾經和經紀人笑言:“她確實要謝謝我,如果不是我,她哪能靠脫脫衣服,就能賺到大把的鈔票呢。”
她笑得猖狂。
還有什麼?
大概還有一個最後毀容的絆腳石吧。
孫蕙是叢林法則的信仰者,她堅信,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最後落敗,也是因為技不如人,沒有任何值得同情的地方,但是她不一樣,她是食物鏈上的強者。
那個毀容的新人是怎麼回事?
她想起來了,因為她野心勃勃,妄圖挑戰自己的地位,年紀不大,膽子不小,居然敢在公司里向她宣戰。最後孫蕙不過是略施手段就讓這個新人永遠消失在她的面前。她發現原來這個新人在校園裏就一直和一個男人保持聯繫,最後分手之後男人迅速娶了別的女人,可是這個新人居然天真地不知道這件事,這個男人找回來的時候,她還以為對方是迷途知返要與她再續前緣。
所以說心太軟的女人能有什麼好下場。她把兩人之間的聯繫悄悄透露給男人的妻子,妻子是個有錢有勢的強勢女人,找上門的時候兩人吵起來,男人的妻子用刀在新人美麗的臉上狠狠劃了一道。技術再精湛的整容醫生也無力回天,孫蕙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笑到直不起腰,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麼配合的人呢。
諸如此類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她根本回憶不起來。
樁樁件件的事件中,她一直扮演着幕後操控的角色,這種對人心的操控讓她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就像是站在巔峰處,俯瞰螻蟻。
她從不讓自己的手上沾上鮮血,她的目的,總是利用別人替她完成,這種玩弄人心的遊戲她屢試不爽。
只是她的魔力在沈曼卿身上失去作用,孫蕙把一切歸咎於沈曼卿擁有徐南渡,一個在她的家裏,被她的母親,精心培育起來的少年。
她想到了自己以前喜歡的洋娃娃,班上同學過來做客也想要玩,擅自給她的娃娃換裝,她在她們走後,就把洋娃娃的手腳掰斷扔到了垃圾箱,她最討厭的事,就是自己的心頭好沾上別人的味道。
如果不能避免,那就毀掉。
想到這裏,她又指起了腰板,篤定地對徐南渡說:“你沒有證據,既然你不是誠信要和我喝酒,我就不久留了,下次見吧,弟弟。”
徐南渡這才緩緩說:“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證據呢。”
河邊走多了,總會濕鞋。
徐南渡播放了一段音頻,裏面居然是孫蕙竊用沈曼卿編舞時和學院老師的全部對話,她想要拿到沈曼卿的編舞,當然必須通過參與編舞的老師,那時候那個老師正缺錢,她提對方解決了財物問題,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孫蕙現在的臉色非常難看,她面目猙獰,“賤/人拿了我的錢,還想要反咬我一口?”
徐南渡沉默看她。
孫蕙怨毒地看着他,“說吧,你想要我怎麼樣。”
這時候工作間的大門忽然被人打開,一個人闖了進來,對徐南渡說:“你不能傷害孫蕙。”
徐南渡看到,他是孫蕙的經紀人,“能闖進這裏,你的本事不小。”
一眾保鏢迅速圍住孫蕙和經紀人,他是被徐南渡故意放進來的。
孫蕙驚訝地看着她的經紀人,“柏茂方。”
孫蕙一隻腳踩在懸崖上,還有人願意陪她一起死。
徐南渡掀起眼皮,目光從柏茂方的身上滑過。
柏茂方說:“徐先生,聽說沈小姐現在正在山區拍攝節目是嗎?”
徐南渡皺眉,“我耐心有限,有什麼話你最好直說。”
柏茂方笑了一下,“我們孫蕙脾氣大,個性嬌慣的很,這些年來也得罪了不少人,但好在圈裏人還是賣她母親幾分薄面,外加上又有你這個出色的養弟,所以大家才對她多有包容。”
明明就是仗勢欺人,換個說法,就變得這樣好聽。這時候提起養弟這件事,就是在提醒徐南渡自己的身份,他現在的行為,就叫鳩佔鵲巢。
徐南渡臉上古井無瀾。
柏茂方接著說:“我作為經紀人的責任,就是要照顧好藝人,為藝人的發展考慮到方方面面,正所謂未雨綢繆,藝人衝動考慮不周全的,我都要想到,做好。所以,沈小姐現在身邊早就安插了我的人。孫蕙不喜歡被人威脅,所以徐先生的算盤恐怕要落空了。”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為了脫身信口雌黃。”徐南渡問。
“我現在就可以打電話給你確認。你若是不信邪,不妨試試看,看看是你的沈曼卿先出意外,還是我們先死在你的手上。”
他知道,徐南渡不可能傷他們性命,無論是時機、地點,都保證了他們的絕對安全,但是沈曼卿不一樣,沈曼卿身在山區,想要偽造一個意外是輕而易舉的事。
徐南渡示意保鏢把手機還給柏茂方,“打電話,現在就打。”
電話響了兩聲之後,被人接起,對方的聲音跳脫還帶着幾分稚氣,那人對着話筒說道:“柏哥,你找我?”
“小薛,見到沈曼卿了嗎?”
“就在我旁邊。”
聽到這句話,柏茂方掐斷電話。
孫蕙站了起來,見到孫蕙站起來,徐南渡身邊的保鏢也跟着動作,警惕地圍了上去。
柏茂方眼中沒有絲毫怯意,他的目光直視徐南渡,兩人目光相撞,無聲對峙。
氣氛在沉默中一分一秒愈加緊張,劍拔弩張似乎下一秒就會爆發激烈的衝突。
徐南渡吐出一口氣,聲音沉穩,“都讓開,讓他們走。”
孫蕙看了徐南渡一眼,眼角眉梢都帶着冷意。
柏茂方迅速地帶着孫蕙走了。
徐南渡想要告訴沈曼卿,小心姓薛的人,但是想了想,沈曼卿也不會相信他的話。
他解開襯衫的前兩枚扣子,叉開腿坐在沙發上,目光幽幽,他吩咐道:“訂最快的機票,去方山。”
剛剛到錄製地點的沈曼卿對申城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她正跟着節目組來到下榻的宿舍。
集體宿舍就在教學樓旁邊,空間不大,每一間住的人不多,有2人間和4人間,每年都有志願者過來,沈曼卿分到的房間還有從前別人居住的痕迹。
角落裏立着掃帚和簸箕,還有一個斑斑駁駁的熱水瓶,這種條件對於村裡很多孩子來說,已經是非常舒適的環境。
負責人在那裏介紹,這所小學是受到資助人資助,才得以運營的慈善小學,言語中對這位神秘的資助人多有推崇,沈曼卿聽着,左耳進右耳出,沒太在意。
這時候薛楚宣忽然怪叫起來,“這種地方怎麼能睡人?”
“你們這個節目不是叫《我們上學去》嗎?我們來做老師,就是這樣的待遇?沒有空調?沒有熱水?”
沈曼卿拿着抹布走出去,看到他,“你來這裏幹嘛的?來享福的嗎?”
本來薛楚宣出現在這裏她就很奇怪,後來他神神秘秘告訴她,他這是求爺爺告奶奶走了後門才進來的,沈曼卿勉強接受了他的解釋。
但是看他現在的表現,她還是覺得,這裏真的不適合他。薛楚宣倒是誠實,他憂傷地說:“我要是錄完這個節目,也好歹是上過咱們官方電視台的人了,身價當然不同了,但是,我沒想到是這樣的啊。”他絕望地癱坐在床上,已經是一條鹹魚。
他又看着沈曼卿的打扮,怪叫起來,“你這是什麼打扮?”
沈曼卿在打掃房間,為了遮蔽揚塵,她找了塊布把口鼻蒙了起來,落在薛楚宣眼裏自然是怪模怪樣。
這時候沈曼卿看見她妹從拐角的廁所走出來,輕車熟路地走到薛楚宣身邊,對他說:“你往邊上挪挪,給我個地方坐。”
沈曼卿的目光遊離在兩人身上,“你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