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34.第 34 章

碰見孫蕙時,她眼睛裏的怨毒幾乎要凝成實體,如果眼神能夠殺人,那麼她眼前的沈曼卿一定死了無數回。

通道窄小,不夠兩隊人馬同時穿過,孫蕙身邊的助理呵斥他們,讓他們趕緊讓開。

這樣沈曼卿想起過去的封建社會,嚴酷的社會階級之下,所有人見到高高在上的上位者都需要恭敬避讓,以免惹來殺身之禍。

但是據她所知,大清已經亡了。

所以她說:“孫小姐,你是不是很失望,演出服並沒有按照你的劇本,讓我在台上出醜。”

“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我擁有如此好運氣。”

“千萬別怪罪旁人,傷及無辜,運氣向來降臨在有準備的人身上,演出服,我準備了不止一套。”因為太熟悉孫蕙的一貫風格,最了解你的,不是親人,而是對手。

孫蕙佯裝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這些都不重要。

曼卿微微點頭致意,“非常期待下次舞台上再見,現在我們趕時間,就不奉陪了。”

孫蕙被沈曼卿拋在身後,她大概沒想到沈曼卿有一天會用如此輕慢的語氣和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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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公司周年慶的時候,邀請了沈曼卿一行。

他們只是小角色,去了也只是陪襯,沈雪英還是規勸她要精心打扮,“現在我們既沒有名聲也沒有地位,再穿的像是角落不起眼的灰姑娘,當真叫人笑話。”

沈曼卿卻覺得得體就好,何必和人在穿戴上掙個高下,她們費盡心思把全副身家穿在身上,別人隨便一件衣裳,就能讓她們自慚形穢。

雪英非常的不贊同,“人在年輕的時候憑藉青春的氣息就可以輕易奪得別人的注意力,似乎只要擁有年輕和美貌就可以擁有全世界,年齡漸長,才發現在原來女人千姿百態,不僅僅只有青春洋溢一種,氣質更是各有不同。我們無法抵擋歲月的流逝,但是世界上總還有另外趁手的武器,就是修飾打扮呀。”

曼卿輕笑,“我以為你要說我們應該多修鍊氣質。”

沈雪英帶上一串紅寶石耳墜,看着鏡中的自己,異常滿意,她說:“我還是比較喜歡更加簡單明了的方式,氣質是什麼?我不來虛的。”

到了宴會現場,她仍忍不住嘆息,她真不想再跟沈曼卿站在一起,兩人的畫風相差太遠,就讓她在華麗繁複的裙釵珠寶里醉生夢死吧。

一身簡單深藍色抹胸裙的沈曼卿就這樣被自己的妹妹嫌棄地拋在身後,她只好拿了杯起泡酒自娛自樂,走個過場,隨時準備撤退。

有一兩個平時打過照面不算熟悉的人和她打招呼,她也禮貌回應,所以有同事叫她的時候她沒有拒絕。

同事說,節目的廣告商看了她的表演,十分傾慕,一定要與她見一面當面像她表達愛慕之情。

說到這裏,沈曼卿心中有些警覺,走到樓梯口便不肯再往後走,她說:“有什麼事不能在會場上說的,樓上房間並沒有向賓客開放,我們如果自往上走,打擾到別人恐怕不好。”

同事撲哧一聲笑道:“曼卿,你是不是亂七八糟的故事看多了,你真應該去做社會新聞或者搞創作類的工作,你這個想像力,我佩服。”

曼卿這才發現原來他們來的是陽台,裡外燈火通明,左右一覽無餘,是個十分安全開闊的環境。

看來是她的神經太過敏感,她只能向同事告罪。

但俗話說的好,只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

想要捕獲一個柔弱的女人,不只有誘騙一種方法。

沈曼卿的頭腦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棍一樣千斤沉重,依靠着陽台的欄杆幾乎不足一握的細腰裝在欄杆上幾乎要攔腰折斷。

酒杯從手中滑落,落在燈光照不到的草叢裏,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便失去蹤影。

廣告商忙摟住沈曼卿,沈曼卿的意識尚且清醒,只是怎麼也睜不開眼,就連手腳好像也不再屬於她,不聽使喚。

同事把房卡塞到廣告商的手裏,那吃了熊心豹子膽想要一親芳澤的男人裝做關心的樣子說:“沈小姐,你沒事吧,是不是喝多了?我扶你上樓休息片刻。”

同事不着痕迹地想要退出去,他說:“感謝您對我們節目的支持,有什麼能夠幫到您的地方儘管提,我們沈小姐托您照應。”

沈曼卿試着推開身上油膩的手,憑她僅剩的幾分力氣只能是徒勞無功,外人看來更像是欲拒還迎,旁邊聊天的路人見了也只是用餘光撣了兩眼,沒放在心上,又繼續各聊各的。

也許是財色交易見的太多,也許是環境使然,使不正常的事情變成常態,身處其中的人愈加冷漠,甚至是默認廣告商這一類人的這一類行為。

人的靈魂具有兩面性,一面是溫暖陽光,另一面是邪惡冷漠,只看環境的溫度、濕度,成就了一哪面靈魂的溫床。

沈曼卿的眼睛遠遠看着一片光亮的會場中央,那裏人影攢動,她張嘴欲叫,被捂住嘴,只能祈禱忙着應酬的雪英能發現她短暫的消失。

對一個成年女性最惡毒的傷害,無外乎奪去她的清白,然後再由金錢驅使的小報記者拍下造型模糊曖昧的照片,堂而皇之的放在大眾面前,然後再捏造一兩句短短的,充滿惡意和肉/欲的故事,任由大眾發揮超群的想像力,便可以輕易的利用輿論毀掉一個還處在上升期的新人。

就在她被拖入黑暗的時候,她彷彿聽見有一個聲音說:“要說對節目的貢獻,似乎你還排不上號。”

然後她聽見有人給了廣告商狠狠一記重擊,廣告商倒在地上,腦袋撞上什麼尖銳的東西,他惶恐地叫起來:“血啊。”

沈曼卿本以為自己必然要落在地上,她現在飄飄然,也不知疼痛。

但她沒有如想像中的摔落,而是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她撐着眼皮,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可實在支撐不住,一片模糊中昏睡過去。

曼卿一直對徐南渡冷眼相待,徐南渡幾乎承受不住她的冷嘲熱諷,按照她所希望的,退出她的視線,只要是她所在的地方,徐南渡都強制自己避開她的視線。

但他不甘心就這樣放縱沈曼卿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他就像是黑暗中見不得人的暗影,把自己和黑色融為一體,然後遠遠看着沈曼卿發出光亮。

沈曼卿的光芒越盛,他的痛苦便越深。

他對沈曼卿的關注幾乎近乎於自虐,他每一次貪婪的看見屏幕里沈曼卿的樣子,都更加深切的感受到自己是身受重傷的困獸,困獸猶鬥,四顧茫然。沈曼卿是他的傷口,也是他的解藥。

把沈曼卿送到家裏,徐南渡的腳步停頓了兩秒。

他看見放在沈曼卿家門口的蛋糕還完好地放在地上,沒有人動。

沈曼卿這一周都鮮少着家,明曦託付給外婆照料,沈曼卿沒想到外婆願意伸出援手,心中無比感激。

他想,沈曼卿一定是不記得自己生日。

徐南渡小心翼翼把曼卿放在床上,就着月光撥弄她額上的髮絲。

沈曼卿張着失去血色乾裂的小嘴,像是一條岸上擱淺瀕臨窒息的小魚。徐南渡給她餵了水,幾乎是落荒而逃。

感情里,徐南渡早已經一敗塗地,他跪在沈曼卿面前,祈求一點垂憐,他憤怒、他哀求、他強硬、他軟弱,他嘗試各種方法,直到發現都是徒勞。

他把門口的蛋糕拿到桌上打開,蛋糕還保留着原本的模樣,只是不用想也知道,在悶熱的天氣里,放上兩天的蛋糕一定早已腐壞變質。

徐南渡打開蠟燭的塑料包裝,把一根根蠟燭圍繞着蛋糕插好點燃。

他沒有選擇帶有數字的蠟燭,他不確定沈曼卿是否想要看到別人提醒她的年齡。

黑暗裏唯有燭光照亮他的臉。

燭光映射在他的雙眸里,搖曳生輝。

他的眼睛好像藏着千言萬語,他說:“曼卿,生日快樂,許個願望吧。”

當然沒有回應。

沈曼卿的夢裏沒有他,願望里也沒有他。

他輕輕帶上房門,疲憊地離開,司機帶他驅車離開,沈曼卿隔壁的房子早已沒有主人居住,曾暴烈的徐南渡就像是被吹熄的生日蠟燭,隨着一陣煙被判無期的冷凍。

徐南渡捏了捏眉心,還有很多事等着他處理。

這時有人打電話給他:“徐先生,我這裏替沈小姐查到一些東西,你要不要看看。”

“什麼東西?”他皺眉。

對方得意低笑,“是您一定會感興趣的消息。”

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紛沓向他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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