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4
一片狼藉的校長室,蔓藤群更是像受到了刺激一般收縮不止,‘砰砰砰砰’帶倒了周圍一連串的生物標本,幾個有些焦急的聲音漸漸從走廊上遠去。
“嘿,杭白,克斯,這禿毛地鼠該怎麼運走,得快點,我心裏毛毛的,總覺得下一秒就會正面撞上拉格朗校長!!”
“哦,不不,里桑,你別嚇我,我貌似將校長他心愛的花給弄沒了,天啊,你們說,我會不會真的被轟出校門?!”
“噢,別別,你們將讓我慌起來,或許我們得相信格拉朗校長的胸膛就如傳說中的那般寬闊……”
只是這話連克斯自己都能信服起來,連聲音都帶着好幾分的顫音,緊接着,伴隨着小型飛行器狼狽地發動聲,這邊混亂的校長室終是恢復了原來的安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校長室內竟是緩緩地走出了一個人影,一身油膩膩,慘不忍睹地摻雜着各種基因藥劑顏色松垮外袍,陪着十分熟悉的五官,只是,這會兒,臉上沒有了基因藥劑商人的圓滑狡黠,而是,板着一張並沒有多少表情的五官,一如在新生歡迎會之時所見到的那個冷淡、面無表情的格拉朗校長。
只見他的視線落在一片狼藉的校長室內,既沒有憤怒,也沒有吃驚,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連精神力絲線也沒有逸散出來,伸手就這麼輕觸上了顫抖不已的蔓藤葉子,像是在瞬間得到了安撫作用一般,那蔓藤科基因植物極為親昵地在指尖上纏了纏。
在下一刻,整個校長室卻像是活起來了一般,所有的標本全都讓那些蔓藤扶了起來,放回了原位,地面上透明液體也都讓部分蔓藤緩緩地吸收了,不過是短短的時間,狼藉的校長室竟以恢復了原樣,要不是地面上還殘留着打碎了的玻璃渣子,證明着自己曾經有人來過這裏的話……
格拉朗校長的視線就這麼挪了挪,終是停留在被蔓藤守護在中間的那一朵紅花上,只不過此時此刻,那一朵紅花再也不復之前的嬌艷和瑰麗,而是頻臨在枯毀的邊緣,層層花瓣已萎縮在了一起,整朵花心朝下,似乎只要誰一個不經意的一碰,花莖便再也撐不住,完全地枯毀。
然而,在格拉朗校長接近指尖觸碰上了那花莖之時,異像卻是發生了,那一助快要枯死了的嬌艷紅花,竟是發出了淡淡的柔和的綠色熒光,漸漸將整株花包裹了起來,而在下一刻,那一株紅花卻是不見了,轉而替之,變成了一團凝聚成花株模樣的淡綠色精神力絲線,就這麼纏繞上了格拉朗校長的掌心,不過是兩秒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是與格拉朗校長的精神力絲線融為了一體一般。
室內一片的寂靜,甚至說靜得有那麼幾分控制不住蔓延上來的寒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能聽到格拉朗校長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低喃,“是嗎……?終是找到了……我還本以為是那個德維埃家族的孩子能做到呢,卻是沒有想到反而是另外一個沒有意料到的孩子做到了呢……快了,快了,就快了,再給我一點時間,格拉朗……我快來陪你了……”
沙啞的,熟悉的葬歌再一次響了起來,歌頌着這一個佈滿整個建築群的藤木圖騰雕刻的浮島,還有那個帶着英雄夢的創始人。
他不再嗜求你們的奢愛,
他也不再希望你們浴血奮戰,
只願這片浮島永遠安寧,
帝國學院的孩子們,
我,格拉朗再次希望着,也渴求着……
你們在離開這一片浮島之時,已擁有足以翱翔於空的強壯翅膀……
“嗷,我的鼻子,該死的,萊茵,你怎麼忽然間停下來了,我感覺英俊的臉都要毀了,別因為和花栗鼠鬥氣了就牽連到我們身上來!”
在通往中年級宿舍的長廊上,萊茵的腳步猛然一頓,跟在身後的恩格一個收勢不及,就直直撞了上去,只是他的這一番抱怨沒有迎來萊茵的歉意,而是很好地接受到了一個白眼,哦,不,是兩個,就連另一旁的莉莉安也忍不住翻給了恩格一個白眼。
只不過莉莉安的怨氣更是十足,“這到底是誰害的,弄得我都不敢和小花進行聯絡了……”
“就算你想聯絡也沒有用,那個討人厭的花栗鼠壓根沒有時間出來,最近新生們的課程基本上是滿……還有,你們可別隨意對我翻白眼,我萊茵還沒有對你們翻白眼呢!而且,你們的耳朵是聾了么?沒有聽到些什麼么?是葬歌,我們學院的葬歌……”
“哦,當然,萊茵,我們並不是聾子,當然是聽到了,好像還是校長室的方向傳來的……但是,這有些什麼問題么?別用這個作出掩飾你心虛的借口!”
恩格邊揉着他被撞扁的鼻子,似乎挽救他臉蛋的顏值,一邊卻是明顯帶着調侃般的視線望着萊茵,這是他最近找到的新樂趣,總是能反駁得那個自大又自戀的萊茵無言,“哦,萊茵,你可別告訴我,你沒有心虛,又或許你可以解釋一下作為中年級生的你,為什麼會知道最近低年級生們的課表?”
很好,恩格再一次將萊茵的臉憋的漲紅漲紅的了,更是使得萊茵忍不住狠狠瞪了恩格好幾眼。
有些時候,擁有政治家天生的敏銳和直覺的恩格還真的是極難對付,萊茵更是感覺自己被猛然間被捉住了把柄一樣,連那頭溫順的金髮都顯得有些狼狽,只是極為高傲的自尊並不允許他自己就這麼敗陣下來。
想着,萊茵的嘴皮子就一翻,熟悉的嘲諷感就這麼直面而來。
“呵……我知道那能如何,這又能代表些什麼,你怎麼總將我和那個討人厭的花栗鼠給扯到一塊兒,不就是一隻花栗鼠而已,又有何魅力可言?還該死的拒絕了我難得的好意!還比不上那個維娜的半分,沒有錯,我就是特意翻找上新生最近的課程安排的,那又如何?難不成我還不能請那位優雅的維娜小姐吃上那麼一頓飯?!我說得可都是實話,還有,莉莉安你扯着袖子幹嘛,我今早才不容易將它給熨平的……”
“哦,不,別說了,萊茵,不要說了,你會後悔的!”莉莉安也不知道見到了些什麼,卻是忽然間焦急起來了,見着扯了萊茵好半天的袖子也沒有效,急脾氣的她也來氣了,乾脆就破罐子摔破罐,直接就往前方的拐角處一喊,“出來吧,小花,我見到你們幾個的影子了……”
“……”幾乎是控制不住的,萊恩感覺到自己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身體更是在那一瞬間有幾分控制不住地僵硬,沿着莉莉安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的是見到了地面上倒映着幾個明顯是低年級才有的影子,因為年紀尚偏小,身高比中年級生要矮上明顯的一小截,而這三個影子當中,卻是有一個影子格外的偏瘦小,像是有幾分發育不良似的,這樣的身影即便是放在低年級生也極為的好認,那麼一個名字就幾乎脫口而出。
沒有任何意外的,從拐彎角緩緩轉出來正面來的,還真的不是別人,正正就是從校長室踉蹌逃出的杭白三人,只不過和里桑、克斯的尷尬不安相比,杭白倒是顯得鎮定多了,像是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一樣,直面走到了莉莉安的面前,有幾分抱歉地朝她笑了笑。
“莉莉安姐姐,噢,抱歉,我並不是有心躲你的,只是我們下意識的動作而已……怎麼說呢,就好像、就好像我們出現在這裏似乎並不太合適不是……?”
“哦,我們理解,畢竟低年級生出現在中年級的宿舍里會有不安並不奇怪。”莉莉安邊說著,視線卻是忍不住往恩格和萊茵的方向瞄了瞄,一邊問了問杭白問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一次回答的卻不是杭白了,而是克斯和里桑搶着回答,說是他們是想問里比借那一架改造過的小型飛行器來玩上一段時間的,正好杭白也想嘗試一下在學院浮島上飛行的感覺。
里比·得斯,萊茵他們當然是認得的,雖然接觸得不多,但也知道里比有個弟弟是低年級的,只是有些意外里比的弟弟會和杭白玩在一塊兒,而不是那些新生,問了幾句,莉莉安就發現沒有什麼好問的了,只是身側的萊茵板著臉憋了很久,終是忍不住在最後插上了一句。
“嘿,花栗鼠,誰讓你站在牆角偷聽我們說話,你有聽到我說些什麼了么?”
“說些什麼?”兀地,杭白卻是抬起了頭來,剛剛還算是溫和無害的五官,猛然間卻是鋒利起來,就這麼不留餘地地憋了萊茵一眼,更是學起了萊茵嘲諷的說話方式起來。
“哦,多的沒有聽到,只是聽到了那麼一句,‘不就是一隻花栗鼠而已,又有何魅力可言?還該死的拒絕了我難得的好意!還比不上那個維娜的半分!’,哦,還有想邀請上那位優雅的貴族小姐維娜共進晚餐,實際上,萊茵,你或許用不着如此大廢周章,想要打聽我們新生低年級課程安排的話,我可以給你一份,哦,當然,你口中的那位維娜小姐可是和我不怎麼對付來着,想要邀請她還得你自己來,不過我看那位最近的喜氣來看,應該很欣喜而很樂意接到來自你萊茵的邀請的……”
“哦,對了,還有,抱歉,萊茵,我們並不是偷聽,只是剛好遇上了而已,準確的來說,應該是我們‘被迫’聽到了你們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