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番外
番外猜猜我有多愛你
黎錚和江以蘿婚後準備住進江家大宅。
江東以為寫在女兒名下的大宅和那兩艘十萬噸游輪一樣是黎錚送上的聘禮,並未起疑。
這兩艘游輪原本是江東為女兒打造的嫁妝,如今反被黎錚拍下作為聘禮,失而復得,另有一番意義。
籌備婚禮的半年,舊宅被翻修一新,江以蘿的珠寶店順道也擴大了一倍,主樓有一半用作工作室,小白樓作為新房。
黎錚特地給岳父留出了原本的房間,在南方做生意的江東卻無暇住過來。
江以蘿和黎覓有過節,原本以為去黎家見家長會尷尬,忐忑了足足一周,沒想到竟然順利過關。
從黎家出來,紅包收到手軟的江以蘿滿臉都是鬆快的笑,婚禮還剩一周,一切都很美好,兩人唯有在何時生孩子這件事上遲遲達不成共識。
才二十四歲的江以蘿有意去香港念珠寶設計,自然不肯結了婚立刻生孩子。
三十一歲的黎錚原本並不急,卻因不想和太太兩地分居,拿孩子做借口。
“這個專業Z大也有,為什麼非得走?”
“因為香港的珠寶業更發達,姜僑安也去進修,只有半年而已。即使不去,我也沒準備立刻就要寶寶,我還沒做好準備呢,當媽媽至少要二十八歲之後。”
“你二十八的時候我都三十五了。”
江以蘿白了他一眼:“你老你有理!”
黎錚皺眉不語。
見未婚夫冷了臉,江以蘿輕咳一聲,抱住他的胳膊,笑着轉移話題:“後天不是去領證么,之後我們去哪裏慶祝?”
黎錚的臉色稍稍緩和,伸出手咬牙切齒地擰了擰她的耳朵:“自然不會讓你失望。”
……
從民政局出來,黎錚驅車把江以蘿帶到了碼頭,牽着她的手走上了游輪。
這兩艘游輪只裝修了一半,江東就破了產,因此江以蘿還是第一次上來。
走進主宴會廳的時候,她忽而想起了初遇黎錚那日做的夢,只覺荒唐可笑。
游輪雖遠不及她夢中那般金碧輝煌,但低調雅緻的內飾更合她的心意。
因黎家催得急,婚禮僅有三個月的籌備期,江以蘿倒是不在意排場,黎家的要求卻十分高。
離婚禮僅剩下五日,船上已有工作人員來來回回佈置會場。
船是半個月前才交付的,空氣里仍有淡淡的油漆味。
黎錚牽着江以蘿的手乘電梯上了游輪頂層,推開主卧的門,江以蘿立時驚呼了出來。
諾大的套間完全按照她的喜好佈置,房間的一角擺着被她冷落已久的大提琴,臨海的露台上隔出了一塊近二十平的玻璃花房,裏面種滿了她鍾愛的紅玫瑰。
原來這方小小的海上玫瑰園就是黎錚送她的賀禮,難怪他會說“自然不會讓你失望”。
告別少女時代、初為人婦,江以蘿的心中原本存着一絲惆悵,眼下卻只感慨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在一無所有之後,收穫這樣一份幸福。
香檳一口未動,江以蘿便已微醺。
看着不遠處緩緩沉入海中的落日,靠在黎錚肩頭的江以蘿正想表白,卻聽到未婚夫狀似無意地問:“剛拍到這艘船的時候,我上來看過,裝修了一半的船上到處都是J&J的標誌,是什麼意思?”
江以蘿聞言驚出了一身冷汗,立刻直起了身。
這艘船造好開始裝修時,她和季泊均剛剛訂婚——J是江,J自然是季……
當年她做季泊均的腦殘粉時,還想把這兩艘船命名為蘿蔔(泊)一號、蘿蔔(泊)二號來着,因為爸爸執意反對,才改成了如此缺乏創意的J&J……
中二的年紀,誰還能不留下點黑歷史QAQ……
“有人送晚飯過來嗎?還是我們倆一起做?”
江以蘿想轉移話題,卻見黎錚目光沉沉。
六點一過半,超五星酒店的主廚就帶着助理登了船。
不知是主廚發揮失常,還是黎錚臉太黑,整頓飯江以蘿都惴惴不安、味同嚼蠟。
餐桌一撤走,她便抱住黎錚的腿求饒:“老公……如此良辰美景,佳人在懷,你這麼一直板著臉,是不是太浪費了?”
“哦?怎麼才算不浪費?”
江以蘿咬了下嘴唇,伸手去解他的襯衣紐扣:“至少一夜七次……我記得你最多只有三次哦。”
黎錚眯了眯眼:“待會兒你別哭。”
江以蘿那聲“切~”還沒講出口,黎錚便欺身而上。
最後關頭,他忽而皺眉:“船上沒有套。”
決計獻身以平老公心中之氣的江以蘿絲毫都沒猶豫,嫵媚地一笑,軟聲軟氣地說:“沒有就沒有唄,有小小錚了就生下來。”
黎錚的眼睛亮了亮:“你說的?”
……
酣戰一夜,卻只有五次。
次日一早,江以蘿恨得不肯起床,為了報復,強撐着露出腦袋嘲笑黎錚尚未達標。
“你確定少做了兩次是怪我?”
江以蘿意識到危險,不敢再作死,頓時把腦袋也藏進了被子。
兩人補眠到中午才下船去火車站接江東。
把妻子和岳父送回小公寓,黎錚正要離開,江以蘿卻殷勤地執意要送他到小區外。
一走到樓梯間,黎錚便笑:“今天吹的是什麼風,這還是你第一次出門送我。”
“小區里就有藥店,你快去買葯。”
“什麼葯?”黎錚一臉不解。
“你說呢!緊急避孕藥,毓婷知不知道?”
見黎錚不答話,江以蘿又推了他一把:“現在就去買,越早越有效!”
“昨天你不是說要給我生寶寶嗎?”
江以蘿斜了他一眼:“女人在床上說的話虧你也信?”
“……”黎錚無語了片刻,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盒葯遞給她。
江以蘿狐疑:“這是什麼時候買的?”
“你進站接爸的時候。”
江以蘿看也沒看就徑直吃下,頓感安心不已,她踮起腳尖吻了吻黎錚的臉頰:“乖啦!我們明年再生寶寶。”
……
一個月後,準備去度蜜月的前一天下午,姨媽遲遲未來的江以蘿拿着某試紙從洗手間沖了出來。
“黎錚,這試紙你哪裏買的,可能壞了,你快去再買三個回來!不!十個!”
黎錚側頭瞥了一眼,看到那兩條紅線,笑得眉眼彎彎:“買什麼買,你換衣服,我們去醫院。”
從醫院出來,算了算日子,江以蘿大驚失色:“完了,黎錚,是領證的那天……我第二天吃藥了……會不會影響到寶寶……這孩子還能不能留下……都怪你居然一夜欺負我五次,葯都失效了。”
“兩顆維生素能影響什麼,不過蜜月是度不了了,你那個什麼進修也去不成了。”黎錚一臉惋惜。
江以蘿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領證那天從一開始他便是故意在算計自己,氣到恨不得一口咬斷黎錚的脖子。
可任憑她又抓又咬又打,黎錚的臉上卻始終漾着笑。
這一晚,江以蘿沒讓他進門,黎錚倒極有骨氣地沒再敲第三次。
他打了幾通電話,約一眾狐朋狗友出門喝酒。
季家三兄弟、傅岳、寧御都到了。
分享完喜訊,黎錚一臉同情地拍了拍傅岳:“你怎麼有空過來?前兩個月一直不見人,又被那丫頭甩了?照這樣下去,我孫子出生你也未必能當上爹。”
傅岳心情正差,瞪了他一眼,並不搭話。
單身的季泊均雖覺得黎錚幼稚可笑,心中卻難免泛起了酸。
被小女朋友纏得頭痛,想甩又甩不掉的寧御望向黎錚的神情宛如在看智障。
季泊川年紀小,不敢打趣黎錚哥,中規中矩地道了聲“恭喜”。
剛剛當上爹的季泊謙先說了句“恭喜”,片刻后又忍不住嘆氣:“終於有同命相憐的了。不是我打擊你,受罪的日子,還在後面呢。”
季泊謙的話黎錚原本並未放在心上,直到一年後,他才明白了過來。
孕期的前幾個月,江以蘿氣他算計自己,堅持把他趕到了客卧。
當了幾個月和尚,好不容易熬到第四個月,江以蘿感受到第一次胎動后,忽而噴發出母愛,氣雖然消了,卻怕他耍流氓傷到寶寶,堅決不肯他進卧室。
整個孕期,黎錚左哄右哄,只成功了兩次。
身體上的折磨只是小事,精神上的折磨卻讓他無法消受。
江以蘿預產期前幾天,黎錚無意中看到一條孕婦死於羊水栓塞,家屬集體到醫院吵鬧的新聞,當夜便做了噩夢。
第二日清晨一醒來,滿頭冷汗的他便推掉客戶,跑到醫院要一早就定下替江以蘿接生的醫生務必保證妻子的安全。
聽到醫生說生產的危險雖低,但無法保證絕對安全后,他更是放心不下。
醫生開始還耐着性子解釋,片刻后被他纏得頭痛,只好給介紹人季泊謙打了通電話。
剛好在醫院上班的季泊謙查過房,匆匆趕到婦產科,哭笑不得地拖走了黎錚。
醫生皺眉抱怨:“就他還牛津的博士?簡直說不通!”
季泊謙賠着笑替他道歉:“您理解一下,他是關心則亂。”
從醫院出來,黎錚立刻給林總打了通電話,要他介紹高僧替妻子祈福。
然而雖然沒出危險,江以蘿卻還是吃足了苦。
從陣痛開始,她疼了足足二十個小時才開了兩指,偏偏她從小就對麻藥不敏感,擔心剖腹產麻藥起不到作用,任憑黎錚怎麼勸都不肯接受手術。
陪產的黎錚和等在外面的江東急得團團轉,又過了四個小時,寶寶才終於順產下來。
江以蘿筋疲力盡地昏睡了過去,護士把六斤整的男寶寶抱給黎錚看,黎錚心緒未寧、手腳皆軟,看到兒子,只覺得折騰人的他可氣。
他本以為,兒子生下來,苦就算吃到頭了,沒想到,煎熬的日子還在後頭。
聲稱不想太早要寶寶的江以蘿,看到和黎錚長得一模一樣的兒子後母愛滿滿,只肯白天讓保姆哄,晚上一定要把寶寶帶在身邊。
孕期只是不讓碰,兒子生下來后,她的眼裏便只有寶寶,連眼角都不夾丈夫。
寶寶出生后三個月的某日,黎錚趁育兒嫂帶寶寶去洗澡,蹭到了江以蘿的身邊,剛要親她的臉頰,就被她一把推開。
“好累,要睡覺了。”
黎錚受傷不已:“我和你兒子不是長得一模一樣嗎,你天天抱着他,為什麼看都懶得看我。”
江以蘿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微微扎手的下巴:“我兒子又香又軟,你怎麼能跟他比。”
“……”
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寶寶七個月,斷掉母乳后,黎錚迫不及待地把兒子丟出了卧室,送給育兒嫂帶。
然而,只和妻子同床共枕了不到一個星期,和阮夏逛街回來的江以蘿,晚飯時便怒氣沖沖地看他不順眼。
“你以後別搭理傅岳媳婦,她就是一攪事精。”黎錚摸不着頭腦,只好把鍋甩到阮夏身上。
“關人家什麼事兒?她剛剛驗了B超,是女兒。”
“女兒又怎麼了?你生什麼氣。”
“還不都是你,聽說如果提前調理身體,能增加生女兒的幾率,我是一定要有女兒的!我和阮夏一起逛街,好看的小衣服都是女孩的,可是我都買不了!”
“……”
“我不管,我要女兒,今天就要。”江以蘿咬牙切齒地去撕他的衣服。
“……還生?生這一個我已經掉了半條命了,我不同意。”
如果可以重新選,黎錚寧願四十歲再要孩子。
然而相比他算計江以蘿,江以蘿算計他自然要容易得多。
……
哥哥一歲六個月時,兩人的女兒便出生了。
許是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江以蘿第二次生產十分順利,僅疼了不到五個鐘頭。
從護士手中接過女兒的瞬間,寶寶恰好睜開了一隻眼,看到她黑黑的眼珠,黎錚的心都要化了。
都說女兒像爸爸,他們的女兒和江以蘿卻好似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相比第一次當爸爸時的生疏,這一次黎錚稱職了許多。
妹妹出生后,黎錚減少了應酬,一下班就往家趕,只要他在家,換尿布洗澡餵奶就一定不讓育兒嫂和江以蘿動手。
妹妹第一個會說的詞果然是“papa”。
黎錚的過分寵愛,讓妹妹的性格霸道不已,時常欺負只大了一歲多的哥哥。
瞥見備受爸爸冷落的四歲的兒子臉上的委屈,江以蘿鄭重地和黎錚談了一次。
“偏心是不對的,哥哥會有陰影的。今天妹妹騙了他的芒果乾,他已經很委屈了,你居然還誇妹妹聰明?”
黎錚的目光追隨着女兒,一臉得意,隨口應道:“她是挺聰明的啊。你沒發現么,她長得雖然像你,但是智商和性格像我……哥哥除了長得像我,其它地方都隨你。”
“……”
“認真一點好不好,你這樣會把她寵壞的。”
話音還沒落,就看到妹妹哭着跑了過來:“我要看小豬佩奇,嗚嗚嗚,粑粑,哥哥不給我看,嗚嗚嗚……”
黎錚一把抱起女兒,掏出口袋裏的糖,親了一下她的臉頰:“看太久動畫片對眼睛不好。”
妹妹接過糖仍是哭,不依不饒地要爸爸替自己搶平板。
哥哥也在揉眼睛,卻忌憚父親,不敢真的哭出來:“這個平板是我的,妹妹把自己的平板看到沒電了,又來搶我的。”
黎錚本想說哥哥要讓妹妹,只因江以蘿在瞪自己,便好聲好氣地哄女兒:“你和哥哥一起看不就好了?”
“我要看小豬佩奇,哥哥要看恐龍。嗚嗚嗚,我害怕恐龍。”
江以蘿走過來,出聲教育:“誰讓你忘記充電?媽媽說過自己的東西要自己保管是不是?你上午騙走了哥哥的芒果乾對不對?快點跟哥哥道歉。”
妹妹最怕媽媽,可惜爸爸也怕媽媽,想了一小會兒,她扁了扁嘴,哭着向哥哥道歉。
哥哥拉過她的手:“我們一起看,你看一集我看一集。”
平時最摳門的妹妹點了點頭,反常地遞上了爸爸給的糖:“哥哥,我們一起吃糖糖。”
江以蘿得意地看了眼黎錚,炫耀自己的教育技巧。
然而下一秒,妹妹便趁着哥哥低頭剝糖紙伸手去撥動畫片的進度條。
而明明片頭曲才放完沒多久,恐龍動畫片就結束了,哥哥竟然絲毫都未起疑。
“哥哥,你看完了,該我看了。”
言出必行的哥哥雖然不舍,卻還是把平板讓給了妹妹。
黎錚沖一臉無語的江以蘿笑了笑,低聲說:“看吧,我女兒就是比你兒子聰明,基因什麼的,真的沒辦法。”
江以蘿白了他一眼,抱起兒子去遊戲室搭積木。
估摸着一集動畫片要結束了,江以蘿又牽着哥哥回到了卧室,然而卻看到她收藏了幾年的珠寶裸石撒的滿地都是。
瞥見不遠處翻倒開來的珠寶箱,江以蘿氣結不已地問女兒:“你為什麼亂動媽媽的東西?”
妹妹再次哭了出來:“嗚嗚……小豬佩奇的媽媽送她珍珠項鏈,我也想看看媽媽的……”
各色寶石撒了一地,一小部分滾落到了床底,江以蘿正要罵黎錚,剛從洗手間出來的黎錚見狀卻一把抱起了女兒,高聲叫阿姨拿吸塵器過來吸走這一地細碎的石頭。
“吸塵器?”江以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扎破他們的腳怎麼辦,萬一他們不懂事,覺得亮亮的好看吃到嘴裏劃破食道怎麼辦!趕緊給吸走,這麼危險的東西以後別放家裏。”
“……”
直到臨睡前,江以蘿仍在生氣,她遠遠地坐在沙發上撥弄手機,把兩個寶寶一起丟給黎錚哄睡。
黎錚照例給孩子們講睡前故事。
翻開繪本,他低聲念道:“小栗色兔子該上床睡覺了,可是他緊緊地抓住大栗色兔子的長耳朵不放,他要大兔子好好聽他說……‘猜猜我有多愛你’,他說。大兔子說,‘哦,這我可猜不出來’……”
繪本只念了三分之二,兩個寶寶就都閉上了眼。
黎錚沒急着叫育兒嫂抱走他們,替他們蓋上被子,與江以蘿對視了一眼,看着她的臉龐,目光溫柔地接着念:“然後他躺在小兔子身邊,微笑着輕聲地說‘我愛你們一直到月亮那裏,再從月亮上,回到這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