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雙軌制

96年，國家在政策上還尚未取消‘雙軌制’的價格規定，雙軌制就是指商品的市場價格和計劃價格同時運行，而分給各省市計委的份額便是實行的計劃價格。

計劃價格比起市場價格要低很多，比如以鋼材為例，最普通的一級鋼的市場價格一般為兩千四百元左右，而拿到批文後的計劃價則為兩千一百或者兩千二百元左右！也正因為此，那些分配配額的批准文件才會受人追捧，眾多有門路的人們都會想到從這個上面來發家致富。

直到97年的時候，國家正式取消了‘雙軌制’，各大國有企業改革，才少了配額，同時也使得眾多在這上面動腦筋的人們斷了門路。但是有一些特殊的批文直到現在仍飽受追捧，比如：衛生類和保健品類的批文！

離開宋副主任的辦公室，高陽和王天海一臉笑容的跟在孟慶海身後，相互間眨着眼睛，皆為能夠順利獲得批文而高興不已。

“拿到了批文，該怎麼謝我？”孟慶海不用回頭就能夠猜出二人此時的開心模樣，站在樓梯口轉身看着高陽，打趣道：“這下學費有着落了吧？”

高陽臉色一紅，訕訕笑道：“孟叔，那只是借口，缺錢是真的，但是最主要的目的不是為了交學費！”

孟慶海一副早已知道的樣子，看了一眼王天海，輕聲問道：“這小子挺面熟的，是誰家的兒子？”

孟慶海在高海東在位的時候就是市委辦公室的副主任，他處事老練圓滑，同時頗有自知之明，加上文采出眾，深受高海東賞識，這也是他不到三十五歲就提到了正處的原因。

而高海東的落馬，也是有限幾個沒有受到牽連的人，相反，上官青峰來了之後，由於原辦公室主任受高海東一案的牽連，加上也快到了退休的年紀，被提前調到了市人大。而孟慶海則出人意料的代理辦公室主任一職，雖說官場上最大的一個坎副廳級的任命省上還沒有批複下來，但是相對於在省上只是走一個形式的任命來說，如今年方四十手握實權的孟慶海早已是眾人心目中的廳局級領導了。

“孟叔還記得那個王濤不？就是去年托您詢問萬泉山莊有無可能拍賣的那個諾寶鋼材的王濤！天海就是王叔的兒子，和我一同讀小學一直到初中的好朋友！”高陽輕笑着回答着。

孟慶海想了一下，才拍着額頭說道：“哦，想起來了，就是那個身價千萬，卻整天穿着廉價西服搞得跟農民似的王濤，對不對？”

高陽好笑的聽着孟慶海的話語，連忙點頭。而王天海卻是早已一臉窘迫，心中暗自埋怨老爸給他這個兒子丟臉。

孟慶海哈哈一笑，拍了拍王天海的肩膀，望向高陽嚴肅的說道：“三千噸鋼材，你最少也要賺到二十萬，絕對夠你花了，回頭記得去單獨拜訪下宋清人，好好謝謝人家！”

高陽一臉肯定的說道：“放心，孟叔，小陽不會把事情做絕，一定會去謝謝他，同時也會去你家看望孟爺爺！”

“我家就不要去了，你孟爺爺最近生我的氣呢，兩個星期沒回家了，一直住在你爺爺那裏！有空還是多去陪陪你爺爺，老人家年齡大了，你那幾個叔叔也不爭氣，一年也不回去一次，你不要和他們一樣！”孟慶海連忙擺手，臉上擺出教訓的神色對高陽說著。

高陽臉色一黯，沉默了一下才勉強笑道：“我會的，等將批文脫手，我就回去一下！”

看到高陽一臉為難的樣子，孟慶海嘆了口氣，伸手在他胸膛上錘了一下，笑罵道：“你小子給我聽好了，你是個男子漢，不是窩囊廢，沒啥委屈是咱不能承受的，不要因為那些不爭氣的叔叔而冷落了你爺爺！”

高陽嘆氣，也不說話，便打頭向樓梯上走去。王天海臉上也不太好看，二人從小玩到大，高陽家中的事情他也略知一二，但此時並不是他說話的時候，所以只能裝作一臉憨厚的模樣對孟慶海點點頭，隨後追了上去。

孟慶海見狀，也不再言語，搖頭嘆氣緩緩踏着台階向樓上走去。

三人在計委宋清人副主任，也就是宋副主任的辦公室中停留了半個小時左右，此時已是快到上午十點。六樓會議室的門緩緩打開，一臉嚴肅的上官青峰打頭走了出來，他的身後跟隨着一個矮胖的男子，一臉皺紋，看來大約有五十多歲模樣，正是浦海市市長宮棟坤。

隨着二人當先離開，會議室參加會議的一眾浦海市中層領導們也紛紛走了出來，許多人滯留在電梯口，等待着從下升上來的電梯。

上官青峰和宮棟坤卻是沒有在電梯口等候，二人一前一後拐過樓道，沿着旁邊的樓梯拾階而下。身後跟隨着兩名青年男子，不用說，自然便是二人的隨身秘書。

高陽和王天海此時也剛剛走到五樓，與上官青峰和宮棟坤恰好在樓梯口遇到。看到高陽的出現，宮市長自是大為驚訝，不待上官青峰臉上露出笑容，他就一臉和藹的說道：“高陽，你怎麼來了？”

恰好這時孟慶海追了上來，邊走邊說道：“小陽，會議結束了，上官書記可能要下來……”正說著，猛地抬頭看到上官青峰一臉嚴肅的模樣和宮棟坤似笑非笑的樣子，不禁大吃一驚，連忙打着招呼：“上官書記，宮市長，您們會議結束了？”

聽着孟慶海的話語，不用高陽回答，宮市長就已是明白了這個讓他憎惡的前任書記所留下的兒子為何會來到這裏，臉上思考神色一閃而過，瞬間恢復和藹模樣，對着上官青峰笑道：“上官書記，這是前任高書記的兒子，高陽！”

上官青峰面無表情，冷淡的點點頭，對着孟慶海吩咐道：“去把這孩子帶到你辦公室中等候，我和宮市長還有些事情要談一下！”

孟慶海一愣，連忙點頭，拉着高陽便向五樓樓道走去，王天海緊緊跟着二人，也是一臉緊張。

看着三人離去，上官青峰立刻恢復尋常，溫和的說道：“宮市長，趁着還有一點時間，我們再談一下關於萬泉山莊企業改制的事情吧！”

宮市長含笑點頭，說道：“走，去你辦公室，我有些想念你的極品龍井茶了！”

上官青峰哈哈一笑，對身後的秘書吩咐道：“小陳，去找況野，車上好像還有兩盒龍井，讓他給宮市長的司機拿過去！”

身後一臉精幹帶着眼睛的年輕人輕聲應了一下，立刻沿着樓梯向樓下走去！

看着小陳離去，宮市長笑着說道：“上官書記果然豪爽，呵呵，走，我們到你辦公室談去！”

上官青峰點點頭，也是一臉笑容的走進五樓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