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1
費爾南多·阿爾瓦雷斯,弗蘭的父親老阿爾一直是皇家馬德里的鐵杆球迷。這直接導致弗蘭小時候剛剛明白了足球是一項怎樣的運動,他就直接將皇家馬德里與足球聯繫在了一起,在他看來皇馬就是足球,這算是一種家庭觀念的灌輸方式導致,也說不定。
相比起自己在家中孤零零付費觀看節目,老阿爾更喜歡去到伯納烏現場觀看比賽,而皇馬客場比賽時他就會去到球迷酒吧之中。在所有人都會為了同一個場景歡呼或者懊惱,不經歷過的人不會懂得其中的美妙的。
現在的這支皇家馬德里是什麼樣的球隊呢?全世界知名度最高的球隊,盈利最多的球隊,哪怕是根本不關注足球的人,他也會聽說過朗拿度、勞爾、碧咸,他也會聽說過皇家馬德里。
弗蘭偶爾也會在父親這個監護人帶領下跟着去球迷酒吧,十幾年前的皇家馬德里並不是現在這個模樣,甚至於那時候的西甲里如果有一個暴發戶的存在,一百個球迷九十九個都會說那個暴發戶是巴塞隆拿,剩下一個估計是巴薩的死忠球迷咬住后槽牙不願開口。弗蘭只能捧着杯果汁聽着身邊眾人包括父親的長吁短嘆,電視機里上一條新聞是羅馬里奧官宣轉會球隊歷史上第一次獲得歐冠冠軍的巴塞隆拿,他躊躇滿志表示,“很多人都說巴塞隆拿是暴發戶,但是十幾年後它一定會成為人們心中的傳統豪門。”
咬着吸管的弗蘭剛剛加入皇家馬德里青訓營沒多久,聽到這句話還沒等年紀小見識短的他嗤之以鼻,身邊嫉惡如仇的同樣不少,“什麼時候我們也能啥都不用計較買買買啊?”
按道理來講弗蘭對於球迷酒吧應該說依戀感很強,但事實並非如此。讓他後來鮮少再去球迷酒吧並不是因為他後來在二線隊踢出名聲,畢竟那些長輩幾乎可以說是看着他長大的了,之所以他會有抵觸情緒,完全是因為一場賭約。
你很難講清楚,巴塞隆拿和馬德里競技這兩支球隊,究竟哪一支和皇家馬德里之間的仇怨更深一些。而這場所謂賭約就發生在了兩支二線隊之中。
自從1980年西班牙國王杯決賽賽場上,皇家馬德里6:1卡斯蒂亞奪得了冠軍之後,西班牙足協就禁止了二線隊參加國內杯賽,但是雖然如此,友誼賽訓練賽之類的小比賽卻依舊能夠進行。9798賽季,卡斯蒂亞某場友誼賽的對手就是那支還偶爾被人稱為巴薩競技隊的巴薩B隊,青年們之間的戰爭總是來得莫名其妙,起因是什麼已經記不清了,弗蘭猶記得過程中似乎是自己在勸架時說了一句“你們一支踢西乙的球隊為什麼要跟西丙球隊有這麼大火氣”,聲音太大以至於莫名群嘲招來了巴薩·西丙·B隊全隊的仇恨值。離自己最近的那個有些眼熟的大概是這個賽季剛被提拔上來的希望之星當時就怒了,“阿爾瓦雷斯,敢不敢打賭!”
弗朗西斯科·阿爾瓦雷斯被這個小子認出來並不稀奇,在跟卡斯蒂亞對決前,每支球隊教練都會囑咐自家的小球員們要小心這個“應該被丟到西甲煞煞凶氣而不是在過度區繼續練級”的後衛,一方面別被鏟倒,另一方面別被氣的失去了理智。弗蘭一臉茫然看着怒氣沖沖指着自己的‘蜜汁眼熟’巴薩小子,渾然不知為什麼自己一個勸架的怎麼就被怒目而視了,“...你是?”
方才還有些怒火的卡西利亞斯聽到這句話同情地轉開了目光,心想這傢伙一年裏也沒怎麼長個子你怎麼會認不出來呢?而另一頭,一直被誇獎理智的哈維驟然炸了,眼見好不容易降下火的氛圍有望再度燃起,卡西在後面一手肘懟在了弗蘭腰上。還以為被巴薩暗算的弗蘭回頭就看到卡西利亞斯擠眉弄眼,他這一想才算是認出來,“啊哈維...你終於升上預備隊了啊...”
這話從比哈維還小一歲的弗蘭嘴裏說出來有多拉仇恨,從卡西利亞斯一副生無可戀轉頭捂臉的模樣就能夠看出來。哈維不知道這傢伙是故意拱火還是真的沒搞清楚狀況,“我們就賭這場比賽究竟誰能贏,輸的那一方...”
哈維還在想懲罰措施,弗蘭這才算是明白現在發生了什麼,但決計沒有退縮的理由,“輸的那一方,穿着各自主隊的球衣去馬德里競技的球迷酒吧坐一個小時。”
這句話說出來,眾人嘩然,都以為不過是一周薪水這種懲罰,沒想到他會玩的這麼大。說起來馬德里競技這支球隊,和皇家馬德里同城死敵的關係當然不用說,但是對於巴塞隆拿,雖然可能這支球隊沒有面對皇馬下腳那麼狠,但也絕不會服軟。而弗蘭這個提議,在這些小球員們初步看來,如此的挑釁就跟玩命可以畫上等號了。
當然結果就是這場比賽踢成了1比1的平局,兩個人都成為了會被懲罰的輸家。機智的哈維在巴薩隊衣外穿了個外套,弗蘭也有樣學樣,兩個人嘴上說不虛實際上都有些腿抖的走到了馬德里競技的球迷酒吧角落躲着,天還沒徹底黑下去,實際上沒太多人的酒吧卻依舊讓這兩個人驚恐不行,到了後來哈維為了壯膽還點了幾杯酒直接把自己喝醉了——弗蘭墊付了1000比塞塔的酒錢。
弗蘭扛着喝醉過去的哈維去找就在附近的巴薩B隊眾人,他一個一米八的身高架着不到一米七的哈維在落日餘暉照射下迷樣喜感,弗蘭看着不遠處發現了他們兩個而跑過來的巴薩眾人終於停下了腳步。他們似乎以為弗蘭把哈維揍暈了,跑過來氣勢洶洶,弗蘭看着馬上就到眼前的旁人,小聲嘀咕,“喂哈維,你終於是升上了預備隊啊。”撤手將這位巴薩明日之星、瓜迪奧拉接班人、未來中場核心還給他們,弗蘭本想轉頭就走,看着普約爾還是多嘴了一句,“他酒量忒差,還是少喝點兒吧。”在普約爾甚至都快帶上感謝的目光中,絕口不提他還是在自己忽悠下謊報的年齡——畢竟只差幾個月到十八歲的哈維長得透着份認真的着急。
這個賽季,巴薩B隊從西丙上升入西乙,哈維因為優秀表現被上調一線隊——坐板凳。
那個“你終於升上了預備隊”的巴薩小子,比普約爾和卡西利亞斯提前一年、比倒霉悲催的弗朗西斯科·阿爾瓦雷斯提前了四年踏上了西甲賽場。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一個人酒量可以差,但是嘴一定要好(大概是這個道理?)。等後來哈維酒量練出來了,他也就學成了開群嘲的特殊技能。
總歸讓勞爾古蒂幾個將那家馬德里競技球迷酒吧記得清清楚楚就是這件事情造成的,在那之後弗蘭也就減少了跟着父親去球迷酒吧的次數。但是這一回終歸不太一樣。
晚上在家裏吃完飯,老阿爾硬是帶着弗蘭去到了他熟悉的、在馬德里當地知名度不小的酒吧。推開門就能夠看到一個巨大的皇馬的隊徽,與別的都習慣用暗色裝飾的酒吧不同,以白色為主色調的整個酒吧在昏黃燈光照射下有種微妙的溫馨。這看起來不像是一個酒吧,倒像是同樣可以看球的咖啡館了——假如這裏有的不是調酒師的話。
兩個人推門走進去,門口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倆,老阿爾哈哈大笑着把走在自己身後的兒子推到了前面,弗蘭瞬間就被一群拍肩膀的大叔們包圍了起來,他們高興的好像是自己成功了一樣,“我就知道,看到弗蘭踢球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樣的好小子是一定屬於皇家馬德里的!”他從年幼時就時常跟着身為皇馬死忠球迷的父親來到這裏看球,這裏大多數人親眼見證着着他的成長,而弗蘭也正是在這種氛圍中聽着無數種各式各樣稀奇古怪對於足球、對於皇馬的看法長大。
這些人已經即興喊着HalaMadrid唱起了‘怎能不愛你’,老阿爾跟這些兄弟們勾肩搭背唱着這首球迷助威歌,弗蘭跟着唱着順道往包圍圈外移動,費了一番力氣才掙扎出來,看着正在吧枱前看好戲般目光注視過來的正拿毛巾擦拭玻璃杯的調酒師亞倫·皮特曼。
亞倫和弗蘭對視了幾秒,噗嗤笑着勾手招呼他過來,將手裏的毛巾收起來,“我請你喝酒,明日之星。”明日之星后怕地回頭瞥了一眼又換了一首歌的眾人打了個哆嗦,順從地坐到了吧枱前,“哈哈你別鬧了,亞倫。”這個稱呼從這位好友口中說出來,讓弗蘭覺得渾身不自在。
亞倫動作熟練地在他面前調酒,弗蘭托腮環視這家再熟悉不過的酒吧,從裝飾色調到這裏的老闆顧客,這麼多年就像是從沒有改變過一樣,還是和當年一個樣子。唯一的區別大概是當初的那位調酒師過膩了這種生活,亞倫才會接替他出現在這裏。
“馬德里哪個男孩小時候會不踢球?踢球能加入皇馬青訓營的沒有多少,能從青訓營邁入預備隊的更是所剩寥寥,至於從預備隊成功進入一線隊?你看,這難道不是明日之星么?”亞倫將手裏以果汁為主沒什麼酒精含量的雞尾酒推給弗蘭,弗蘭見他神情是真的為他開心,呵呵笑着低頭喝果汁沒接話茬。
就如他所說,馬德里哪個男孩小時候會不踢球?踢球加入了皇馬青訓營,卻終究沒能真正成為足球運動員的有很多人,他面前這個傢伙就是當時在青訓營里的好友,踢的位置是中場,只是後來還是非自願放棄了成為足球運動員這個夢想。
亞倫也知道自己的話容易讓他多想,他給自己倒了杯啤酒直接敲在了弗蘭手握着的杯子上,“你知道的,這家酒吧的所有人都為你開心、以你為傲,而你的夢想終於實現了。”弗蘭喝了一大口果汁,覺得他還不如給自己也倒一杯啤酒,“不,是它終於有機會實現了。”亞倫一怔,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咧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登上伯納烏、然後穩穩佔據首發位置,加油吧,防守天才。”
有機會親自實現自己的夢想,弗蘭這一刻深感自己是個徹徹底底的幸運兒。這支球隊讓他擁有了夢想,也是這支球隊親自給予了他實現夢想的機會,想到這裏,他有種難以抑制的激動。
那扎堆的一群人漸漸停止了歌聲,弗蘭豪情滿懷地將他喝得一乾二淨的果汁杯放在吧枱上,走到往常駐場歌手的位置拿起了無人問津的麥克風。弗蘭的聲音在青年裏應該算是有些沙啞,辨識度算高的聲音瞬間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在看到是這個小子時,眾人更是起鬨地讓他來一首。
【榮光照耀西班牙體壇,馬德里潔白的戰旗永不黯淡。魅力無窮的俱樂部啊,慷慨大度、鐵血熱腸!無論老手新秀、無論老手新秀,總恭謹地激動地,把它的桂冠仰望。】
站在檯子上的青年人充滿鬥志和活力,好像在發光。而這首《HalaMadrid》更是將氣氛推向□□。
【加油馬德里!加油馬德里!高貴善戰的魁首、譽滿天下的騎士!】
【加油馬德里!加油馬德里!去光明正大奪取勝利吧,捍衛你的旗幟!】
他的歌聲還在繼續,因為難以控制的心緒屢屢破音,連帶上沙啞的嗓音配上這首其實並不好唱的歌曲,卻引得在這個空間裏,彷彿全世界都在陪着他發瘋歌唱。
亞倫望着他的方向,他杯子中的啤酒早就被喝乾凈了,但是握在手中卻有抑制不住的顫抖。
一曲終了,弗蘭站在這個檯子上望着下面,底下的人們也抬頭望着他。半晌后弗蘭用一個玩笑話打破了這種沉默,“科林叔叔,你還跟我爸爸聊得這麼開心,他曾經可是想把我送去馬拉加啊!”
這句話說完眾人哄堂大笑,有關於那陣子老阿爾一直致力於讓弗蘭轉會的事其實在這些人裏面也不是秘密,不過親兒子這麼一本正經說出來着實有些太打臉了,有些人放肆起鬨讓被稱為‘科林叔叔’的就住在阿爾瓦雷斯家隔壁的科林·阿克曼不要搭理老阿爾,老阿爾躁紅了一張老臉恨不得給親兒子豎起一根中指。
“你還會回來么,弗蘭?”
底下有人問道,終歸他們有種意識,當弗朗西斯科·阿爾瓦雷斯登上伯納烏、成為出名球星,他就不再是那個會跟着他們一起起鬨、唱隊歌、肆意點評球賽的‘弗蘭’了。
弗蘭歪頭看着他們,他眉毛一挑看起來就像是‘人畜無害’這個詞彙的反義詞,“當然了,我還得回來聽你們怎麼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