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2
傍晚,程迦藝在劉萌的催促下,早早地就下班回家了。
汽車開在晚高峰擁堵的馬路上,保持着每個路口等兩輪紅燈才能勉強通過的龜速,心情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理論上,該是為堵車而忍不住煩躁的,可是她卻因為堵車不用立馬回到家面對葉卿雲而隱隱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這種要和他見面了,卻忍不住焦慮的情緒,好像有點不太對啊。
遙想過去,每一次要和舒航見面的時候,都是那種歡欣雀躍急不可耐的心情,那才是情侶之間應該有的正確情緒吧。
所以,“葉卿雲的女朋友”這個角色,她扮演的完全不合格啊。
可是,突然從好朋友變成了情侶,她真的有點不知道該拿什麼表情去面對他。
程迦藝努力地調整着自己的心態,深呼吸,放鬆再放鬆。結果卻放得太鬆了,踩着剎車的右腳也跟着鬆懈了下來,因為車子是停在一個下坡上等紅燈的,所以她這一鬆懈,車子隨着慣性往前滑了下去,待她匆忙之間反應過來再猛踩住剎車的時候,車頭已經親上了前面那輛車的車尾。
感受到被撞擊的輕微震動,前面的那輛車索性熄了火,一個中年男人從駕駛室里出來,繞到車后檢查情況。
副駕位置也下來一個人,是個中年婦女,指着程迦藝就一副罵罵咧咧的樣子。
程迦藝吐了吐舌頭,連忙把車停好,下車點頭哈腰地陪着不是,着急忙慌地跟到中年男人旁邊去看損壞的程度。
自己的jeep毫無懸念是完好無損的,可是貌似前杠太硬了,明明只是慣性下的輕輕一碰,卻把對方的雷克薩斯車尾撞凹了一塊。
程迦藝在心裏無聲地嘀咕一句:“日本車果然不經撞。”然後開始默默地盤算起es系列的售價來,好像也不便宜呢,也不知道修一下要多少錢。
還記得以前一個大雨天,視線太模糊,沒看清楚路況,狠狠地撞了一輛寶馬,原本以為鐵定撞慘了,結果下車一看,人家好得很,連車漆都沒蹭掉一塊。這車和車之間的差距還真挺大啊……
還處於感慨狀態的程迦藝,肩膀卻被一股大力推了一下,她踉蹌地往後推了一步,不可置信地抬頭看着推她的那個副駕駛位下來的中年婦女。
只見她單手插着腰,另一隻手高高地舉着,伸着食指對程迦藝指指戳戳地說:“你知不知道我們這車買來多少錢?好幾年了,一次磕碰都沒有,你倒好,不會開車亂開什麼,把我們的車撞成這樣,你打算怎麼賠?”
畢竟是第一次撞壞了別人的車,還被這麼凶神惡煞地對待,程迦藝一下子就傻了。跟在後面的車輛卻像是完全不會體諒她的處境,因為紅燈轉綠了,而紛紛不耐煩地按起了喇叭。
可是程迦藝太容易炸毛了,原本還因為是自己的錯,道着歉,躊躇着是該選擇報警跟保險公司報備,還是應該簡單私了,這會兒被這麼凶過之後,反而生出一份不服氣的心思來。
她掏出手機先把現場給拍了,然後也不等那對中年男女再有什麼舉動,就直接一個電話撥了出去,裝出一副很懂行的樣子:“我剛發了一張照片給你,幫我估一下,這輛雷克薩斯修一下多少錢。”
接到電話的舒航,先是一頭霧水,接着從她的話語裏判斷出了意思,笑着說:“小姑娘把人家的車撞了?幹得不錯嘛!”
聽到是這個熟悉的含笑聲音,程迦藝的心忍不住漏跳了一拍,從耳邊移開一點手機,才看清原來自己一緊張,不由自主地就按了舒航的號碼,羞得直想立馬掛斷,可是這戲開了頭還是得硬着頭皮唱下去,於是她只得又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理直氣壯地:“嗯!”
舒航笑:“撞的還是雷克薩斯啊,什麼型號的?”
程迦藝扭頭避過中年男女的視線,小小聲地嘀咕:“那誰叫他停我前面呢,es系列的,車尾凹了一塊,太脆了,就這麼輕輕碰一下,就凹了,我現在怎麼辦啊?現場已經拍了,是不是要報保險公司?”
舒航聽到她還有心思吐槽,就更加忍不住笑意,當然回答還是很正經有用的:“出險的話,明年保費要加,不划算,車尾凹了修一下,幾百塊吧,他要開價1000以內,就私了算了,要開價太高的話,就帶他去小凱店裏修。”
程迦藝得到了處理方案,興高采烈地說:“謝啦!我都忘了還有小凱吶!拜拜!”
掛掉電話回過頭來,程迦藝微微笑着朝中年男女鞠了個躬,然後甜甜地很有誠意地說:“不小心撞了你們的車真是過意不去啊,我也能體會你們很心疼的,我知道你們現在回家也着急,這麼堵,我們就不叫保險公司了,你們看修一下要多少錢?”
中年婦女聽了,立馬搶着說:“怎麼說都得修個5000塊錢吧,我們這麼好的車,第一次修,還得多給點精神損失費……”
程迦藝聽着,簡直忍耐得唇角都要抽搐了,好在中年男人輕咳了一聲,打斷了她,接著說:“小姐也是懂行的人,要不就給2000吧……”
話還沒完,中年婦女又搶着說:“2000哪夠啊?”
程迦藝依舊維持着禮貌的微笑:“這樣吧,我正好有個開車行的朋友,我帶你們到他那兒去修,保證給你們用的都是原廠的材料,修好了,我去買單就行。如果你們不放心我朋友的車行,要去4s店修的話,那我們報保險公司也可以的。”
中年男人一聽,一點兒油水都揩不到了,忙着說:“大家都急着回家的,也不麻煩你特地帶我們去了,我們自己去修就行了,我仔細看過了,撞的也不是特別嚴重,估計1500塊錢修一下差不多了。”
程迦藝雙手抱到胸前,給自己撐氣勢:“怎麼會麻煩呢?本來就是我不小心,撞壞了你們的車,應該對你們負責任的,不過,這個修一下,依我的經驗,是用不了1000塊的。”
中年男人:“我們也沒有開車行的朋友,自己去修一下,1000塊肯定是不夠的,小姐應該也不是故意的,我們也不想讓人覺得我們以大欺小,那你就給我1000塊錢吧,要不夠的話,我自己添幾百,當是破財消災了。”
中年婦女在一邊還想再說點兒什麼,被中年男人一把拉住了,程迦藝從錢包里數了十張100的紅色鈔票抵給他,意思着又鞠躬道了個歉,回到自己車上去了。
經過了路上的這個小插曲,雖然破了不少財,可是卻讓程迦藝小小地舒了口氣,原本緊繃著的神經也稍微放鬆了一點點,比較想要快一點回家去了。
開過了最擁堵的那個路段,到了相對開闊的地方,她糾結了一下,還是又一次撥通了舒航的電話。
很簡短的兩聲“嘟”音之後,舒航就接了起來,像兩人從未分開過一樣語調輕鬆地問:“解決了?賠了多少?”
程迦藝漫不經心地答:“1000塊啊……”
舒航笑:“嗯……差不多……雖然還是讓他們賺了不少,不過是得花點錢治治你這馬路殺手……”
程迦藝:“……”
舒航笑:“生氣了?”
程迦藝:“我才不生氣呢,錢和車都不算什麼,只要人沒事就行,我現在不是好好的么?有什麼可生氣的?”
舒航繼續笑:“是是是,錢沒了可以再賺,車撞壞了可以再買,人沒事就好……所以最好是給你買輛坦克上路……”
程迦藝:“討厭!”
舒航又輕笑了一聲,才換了正經的語氣:“最近……還好么?過得怎麼樣?”
程迦藝:“挺好的……你呢?”
舒航:“沒有你在,我一點兒也不好啊……”
程迦藝以為他要說什麼感天動地的話了,都做好了可能會心軟的覺悟,卻沒想到這傢伙竟然玩笑着說:“家裏堆了好多臟衣服還沒洗……你說怎麼辦吧?”
程迦藝:“……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原來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就是個洗衣娘是吧?臟衣服嘛……很簡單啊,鐘點工,或者直接乾洗店咯!”
舒航停頓了一會兒,欲言又止的叫她:“小藝……”
程迦藝負氣地搶着打斷他:“告訴你個好消息。”
舒航:“嗯?”
程迦藝:“我交男朋友了!所以你不用再等我了!”
用的是有點賭氣的驕傲語氣,結果舒航一下子就沉默了,很長很長的沉默,讓程迦藝幾乎要懷疑是不是信號斷了,可是,電流聲還在,偶爾會有隱隱約約的沒控制好力度的呼吸聲像帶着溫熱的氣息一般透過藍牙耳機直接傳到她的耳朵里,不安的,痒痒的。
一句話就讓本來輕鬆的對話陷入了僵局,程迦藝不敢貿貿然再開口,也只是等着。
終於舒航有反應了,還是那樣玩世不恭的調調:“小姑娘動作挺快嘛,要不,我們打個賭怎麼樣?”
程迦藝遲疑:“賭什麼?”
舒航:“賭你和你的新男朋友合不合適。”
程迦藝震驚:“啊?”
舒航一副篤定的口吻:“我賭你們不合適,如果我贏了,你就回我身邊,怎麼樣?”
程迦藝:“……再見!”沒等他再說話,就氣地直接掛斷了電話。
在接到程迦藝的這個電話前,舒航一直很淡定,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自信,總之就是堅定地相信着,程迦藝必然會有重新接受他的那一天,而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她肯定心裏還是只有他一個人,不會裝下別人。
所以這個電話對於舒航而言,簡直就是致命的打擊。
一開始只以為她在跟他開玩笑,完全沒有辦法從主觀上去相信和接受這個事實,哪怕知道她絕對不會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主觀上已經知道這是個事實了,可是潛意識裏,也沒有辦法選擇相信,好像總還抱着一絲僥倖的心理,所以猶豫了很久,才會說出那個賭約。
他沒有辦法對她說出祝福的話。
實際上,假如這樣的消息是有同樣境況的別的女人說出來的,倒還好辦,無非是覺得舒航這麼長時間沒有作為了,刺激他一下,給一點壓力,欲擒故縱的把戲,再不濟,就是對前任的炫耀報復,不足掛齒。
可是程迦藝不是別的女人,以舒航對她的了解,她的大腦構造里,根本不存在向前任炫耀或者施壓的念頭,她只是覺得有責任和義務把這個事實告訴他。
想想還真諷刺,這樣的責任和義務還是他從前教給她的。
在程迦藝和他交往之前,他在追一個別的班的女生。
程迦藝因為和他的一個鄰居女生朋友成了好朋友,所以間接地也和他走得很近,常常一起吃午飯或者趁着午休時間溜出學校去。
那個時候,他還拜託過程迦藝幫他挑選送給在追的女生的禮物。
結果,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下,舒航竟然慢慢發現自己好像移情別戀了,越來越習慣和喜歡身邊這個文靜的,乖巧的,睜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專註認真地聽他講自己的故事的小姑娘。
那種全神貫注的,眼睛裏好像只有他一個人的神色,恐怕對於每一個年輕氣盛又有些自命不凡的男人而言都是極為受用的。
所以他最後把目標轉移到了她身上,和不停送禮物表白的笨拙方式不同,這次他首先死守住和她同進同出的位置,每天跟她一起吃午飯一起回家,然後每天給她打電話講有關於自己的各種各樣的事情,潛移默化地將自己融入到她的日常生活里,待到覺得時機成熟時再表白,可以說是一擊即中。
雖然她也遲疑地問過:“你不是喜歡xx班的那個誰么?”
可是那也可以算在他的計劃之內,因為為了打消她的疑慮,他給原本在追的女生寫了一封信。
信件的內容是發現自己已經不再喜歡她了,目前已經和程迦藝交往了,不會再繼續追求她之類的,雖然因為文筆不好,寫得直白而生澀,但講給程迦藝聽的時候,她明顯是很開心的。
他還將收到的寫有祝福的回信拿給她看了,裝出一副成熟好男人的模樣告訴她說:“我覺得做男人應該要有責任感,也要有始有終,尤其是在感情問題上,就算是單方面的,也要講清楚,有義務告訴她,結束了就是結束了。”
那個時候想必是樹立了很高大的正面形象吧,雖然外遇的事簡直打臉,可程迦藝卻還記得這“有始有終,要講清楚”的準則,學着他小時候的樣子,運用到了他的身上。
哭笑不得。
程迦藝回到葉卿雲家樓下,心情可以說是沿路百轉千回,此刻倒是分外輕鬆。
鎖了車,拎着包包,一蹦一跳地往電梯間跑去,在門口,看到一個捧了一大束花的年輕男人比對着手裏的紙條找住戶,從工作服後背印的文字可以看出來是花店送花的。
程迦藝正微笑着尋思哪個美女這麼幸福要收花了,對方也看到了她,上前兩步問:“不好意思問一下,24幢d座是這邊么?”
程迦藝點了點頭,心裏想着好巧,和他一起進了電梯間。
因為這個小區的入住率並不是很高,所以電梯常常停在1樓或者b1樓的停車場,像是隨時靜候着主人回家。
這會兒電子屏上顯示的正好是數字1,程迦藝按了向上鍵,電梯門就應聲打開了。
花店速遞員的素質還挺高,依照女士優先的原則,讓程迦藝先走了進去。他捧着花跟進來之後,隨手就按了14層,然後拋給程迦藝一個徵詢的眼神,示意可以幫她按樓層。
可是程迦藝的腦子卻突然懵住了,獨立電梯往上,14樓就只有葉卿雲一戶,如果沒有想錯的話,那這一大束花即將被送達的主人……就是自己?
呃……跟速遞員狹路相逢的方式,貌似略微尷尬了點兒,於是她乾笑了一下,抬手按了15層。
看着速遞員捧着花,再一次低頭在紙條上確認了地址之後走出電梯,按響葉卿雲家的門鈴,程迦藝把站姿綳得格外筆直,默默地祈禱着電梯門快點關,快點關。
好在,葉卿雲開門前,她已經隨着電梯往上升了。
出了電梯,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明明自己什麼壞事兒也沒做,可就是忍不住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
從樓梯輕手輕腳地下到樓下,再從樓梯間的門縫裏,探出腦袋往家門口巡視,速遞員還在,正側面對着她,等電梯……很好,進電梯了……嗯,差不多應該下去了。
程迦藝躡手躡腳地從樓梯間出來,做了個深呼吸,又用手揉了揉臉,才掏出鑰匙開門。
鑰匙插進鎖孔里,動作又頓住了,像這樣提前撞見了即將到來的驚喜這種事,她還是第一次遇到,等下進了門,收到花的時候,該怎麼擺表情好呢?葉卿雲也真是的,直接買好了帶回家不就好了么,非得預定,現在被我知道了吧,知道了還怎麼自然而然流露出驚喜的樣子呀?
正苦惱着在臉上試表情,門卻從裏面打開了,一個齜牙咧嘴的,分外不誠懇的微笑,被葉卿雲撞個正着。
程迦藝尷尬地沖他眨了眨眼睛,葉卿雲回應她一個寵溺的微笑,側身示意她進屋。
程迦藝心不甘情不願地進玄關換鞋,葉卿雲已經先一步往裏走了,走出兩步,還不忘回頭叮囑:“別忘了鑰匙。”
程迦藝低頭看看空蕩蕩的兩個掌心,才想起來鑰匙還插在門上,於是又退出去拔鑰匙,氣鼓鼓地嘟噥:“也不知道早點提醒我!”
葉卿雲笑:“進來吃飯!”
程迦藝認認真真洗了手,坐到餐桌邊,看着桌面上四菜一湯,不無感慨地說:“回到家就可以吃到熱騰騰的飯菜,突然感覺好幸福啊~”
葉卿雲將滿滿一碗白米飯遞給她:“那以後天天做給你吃?”
程迦藝喝着湯,含糊地說:“哇……好好喝……不過,你不是很忙么?哪有時間天天做給我吃啊?”
葉卿云:“只要你喜歡,時間總可以擠出來的。”
程迦藝笑:“不用啦,我做人家女朋友的準則呢,是有懂事這一條的,所以,你偶爾有空的時候,給我做一頓,我就很滿足啦~”
葉卿雲也笑:“做我的女朋友呢,是不需要太懂事的,只管讓我寵着就行!”
程迦藝點點頭,又搖搖頭:“你不能對我這麼好的!”
葉卿云:“為什麼?你可是我等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拐到手的,哪敢對你不好呢?萬一跑掉了,可怎麼辦?”
程迦藝噗嗤一聲笑出來,思路繞到了別處,突然說:“欸~和你說個事兒。”
葉卿云:“嗯?”
程迦藝一本正經地:“我剛在樓下,遇到鮮花速遞了,跟他一塊兒坐電梯上來的,所以你買的花……就不用藏好了再特地拿出來了……”
葉卿雲笑:“難怪速遞員前腳走,你後腳就回來了……”
程迦藝:“嗯……會不會有點失望?”
葉卿雲想像了一下,她假裝着避過速遞員的模樣,再結合剛才開門時看到的那個陰陽怪氣的笑臉,突然就忍不住笑出了聲,搖了搖頭說:“不會。”
程迦藝:“不會么?如果是我準備的驚喜被提前撞破的話,我會很失望的……”
葉卿雲想了想,有點頭說:“嗯……說實話……稍微有點……所以你要不要安撫一下我失落的心靈呢?”
程迦藝:“是你自己安排得不好,憑什麼要我安撫?”
葉卿云:“你可以繼續假裝你不知道啊,誰叫你非得把事實說出來,純心打擊我,當然要安撫咯。”
程迦藝:“那你想要我怎麼安撫呢?”
葉卿云:“先欠着吧,我現在也想不好,要不你給我寫張欠條,等到我想到的時候,再來找你兌現。”
程迦藝咬着下唇,想了一會兒,那種電視小說里常常出現的,女朋友寫給男朋友的特權券,雖然俗氣了點兒,但好像挺有情調的,偶爾試一下也不錯的樣子,於是欣然點頭答應了。
飯後,葉卿雲大張旗鼓地拿了活頁本和印泥出來讓她簽字畫押,程迦藝盯着那盒復古的圓形的紅色印泥,皺着眉懷疑的語氣:“不用這樣吧?……而且……你竟然還有這樣的……東西?”
葉卿雲卻理直氣壯地:“親兄弟還明算賬吶……你欠我的,當然也要正式畫押,以後如果我欠了你什麼,我也給你按手印。”
說著,拿過她右手的食指,在印泥里輕輕地蘸了蘸,然後在簽有她名字的地方,重重地按了下去。
程迦藝一邊用紙巾擦着手,一邊看着剛才簽訂的內容:
拖欠對象:葉卿雲
拖欠內容:安撫一次
拖欠時效:終身有效
不知道為什麼,被紅色指紋覆蓋的名字,總讓她有一種簽了賣身契的錯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