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御史台那邊兒還有位置空着,就先去那邊吧,學學做事。”
御史台,監管一職。上近聖上,下管百官,打聽情報打小報告最佳職位。未防營黨結私,這個位置從不許皇子沾手。
結果如今聖上好大手筆,四皇子在閑散位置上待了這麼多年,一出手,就撈了個御史台。
除了當爹的和他這位小兒子,恐怕沒人對這個封賞感到滿意。
太子往下掃了一眼,禮部尚書弓着身子站了出來:“陛下,御史台掌以刑法典章糾正百官之罪惡,若命皇子入住御史台,於禮不合。”
禮部尚書,自然說禮。周瑾垂着眼睛,當什麼都沒聽到,好像那邊爭的不是自己的差事。
“禮嘛,先前有的就叫禮,先前沒有的,朕給它加上,從今往後,也就是禮了。”文帝說的隨意,只是態度明確。
朕的天下,朕說什麼叫禮,什麼就是禮。
見禮部尚書沒話說,二皇子咳了一聲,門下給事中及時站了出來:“陛下,四皇子此前一直在史官任職,恐怕對於御史台諸事不甚熟悉,御史台乃機密部門,望陛下三思。”
門下省,負責對詔令的審議與封駁,即擁有封還皇帝詔書和駁回臣下章奏的權力。封還詔書和駁回章奏的權利雖然一直沒有行使過,但到底還有對皇帝的旨意提出質疑的底氣。
“嗯,”文帝目光從門下給事中掃到二皇子那邊,“沒經驗,學就是了。”
輕描淡寫一句話,門下給事中一擊即中。
人家願意拿御史台給自個兒兒子練手,你能說啥?再說下去不是討打?
老大、老二的人都站出來了,還差老三。文帝對朝堂上這些幫派看的清楚,如今不過將周瑾調到御史台去,沒讓他沾錢、沒讓他碰兵,幾個兒子就已經這麼坐不住了。
太子、二皇子對局勢看的不清楚,周昭倒是看的明白。這位置很明顯皇上已經是鐵了心地要給周瑾了,自個兒再往上沖有什麼意義?暴露自己在朝堂上有哪些人馬,順便讓皇上看看,你那兒小兒子是多麼可憐,面對群臣擠壓,煢煢孑立?
因此面對下面投上來的幾個目光,只輕微地搖了搖頭,示意他們不必有舉動。
連着禮部尚書和門下給事中都陣亡了,一時沒人再敢往上沖。
終於還是太子按耐不住,向前跨了一步:“父皇,四弟受了如此重傷,兒臣覺得還是不必讓他太過操勞,且先休息一陣子,再說,便就是要將他安排回來,為方便養傷,也該放個清閑的位置,兒臣看……之前史館那裏就不錯,也適宜修身養性。”
二皇子一聽,這話在理,他倆難得站在同一立場上,此刻能夠一致對外,倒不想落了下風,上前一步想着推波助瀾:“父皇,兒臣也同意太子的話,我們主要還是體恤四弟的這個身體,若史館不合適,嘶,兒臣依稀記得,太常寺那邊好像還有位置。”
二皇子表情很是誠懇,大概已經將演技發揮到了極致,就像個真誠關愛弟弟的兄長一樣。
太常,掌陵廟群祀,禮樂儀制,天文術數衣冠之屬。
看着兩個兒子越說越不像話,文帝一拍椅子。
太子與二皇子立即肅立。
“哼,”他冷笑一聲,“中書舍人呢。”
“臣在。”
“滾下去擬詔,散朝前交過來。”
此話一出,此事徹底板上釘釘,再無更改的餘地。太子與二皇子互望了一眼,眼中都有惱怒。周昭倒是沉穩,反正這事兒沒出乎他的意料,他依舊笑眯眯地,扭頭對周瑾說了一聲:“恭喜。”
周瑾猶若未聞。
看似寵辱不驚,實則他自己知道,在位者給你的東西,自然有一日也能討回去,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才穩固,才能在你背腹受敵時保護你,在你要想爭奪些什麼的時候做你的武器。
待回府時,率先見了魏梧,進入御史台並非最好的事情,重要的是皇帝態度的轉變,有了這個態度,太多事情就可以做了。
“六處蟄伏狀態解除,人手派出,除之前分佈,宮中增加人手,盯緊榮妃。順路查明之前對六處下手的人,可斬殺的全部斬殺。”
周瑾不是什麼好人,之前忍了太久,此刻有仇報仇,殺我六處的人,自然要用命來償。
“將御史台最新情報給我。”
“這樣是否幅度太大?恐被懷疑。”魏梧以為是周瑾忍耐太久,此時亂了分寸。
“不必擔心,畢竟現在有了新的人加入。”
“戈衡?”
“不止,”周瑾右手拇指與食指輕輕搓了一下,“我走後榮妃便召謝意映入宮,上次圍場的事情尚且沒有查清是誰在作祟,此刻,倒有些明朗,只是不止她為何要對謝意映下手。”
這個問題魏梧也想了很久,從昨天謝意映被召入宮時起,他就聯想到了之前圍場的事情,懷疑那一次暗殺的主謀就是榮妃,可是理由呢?殺了謝意映對她有什麼好處?她要殺也該是殺皇后吧?
“也許是因為夫人之前在圍場見到了什麼事情,可能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但卻是榮妃的秘密。”
“那她不會輕易放手的,謝意映呢?”
“去了薛家,說是有事情要同薛少夫人商量。”
此刻謝意映正坐在桌上,給許丹薇畫了兩幅畫:“喏,這就是榮妃後院的那片合歡花,我前一天去和后一天去的時候,發現它們的格局好像變了,有幾棵樹不在原來的位置上。而且我覺得這片林子在這有點奇怪,所以讓你幫我看看,這會不會跟你之前學的什麼五行八卦之類的東西有關,不過我只在林子外面敲了幾眼,只能畫出最外面的這十幾株樹。”
謝意映草草只畫了樹的大概,許丹薇將兩幅畫拿過來前後一對比,果見不同,她之前跟從人學過一點奇門遁甲之術,因此看了一會兒之後就看出了這究竟是是什麼。
“是陣。”
“陣?”
“是,”許丹薇拿過毛筆,將兩幅圖補齊,“你前一天看到的那個,可以防人進入宮殿,后一天看到的那個,是防止人出去的。佈陣的人很厲害,只是簡單變換,便將整個格局都改變了。”
“意思是,只有知道這個陣的人才能進來或出去?”
“是的,”許丹薇將其中幾棵樹圈出,“這是加生門,順着走便無礙,這是加死門,若闖入,便會死於其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