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謝意映得知容妃有孕的消息時還事不關己頗有閑情地感慨了一句,當今聖上真是老當益壯。
結果第二天就飛來橫禍,明明與自己無關的事情非撞到了自己頭上。真是老實待在家裏也會被窗戶口飛進來的貓砸死啊。
周瑾早上被招進了宮,聖上的旨意,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想到了這個養病在家數日的兒子。周瑾身體此時已無大礙,至少可以不拄拐杖走路,因此實在沒什麼理由賣慘推脫,便只留謝意映一人在家。
但他也隱約覺得這時間點有些蹊蹺,比自己預估的要早了一些,要麼是這二十年的時間還不夠他充分了解自己的父皇,要麼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不能放下任何一種可能性,便又特地安排魏梧陪着謝意映,防止趁自己不在府中,有人生事。
結果這個預防做的極對,謝意映坐在椅子上的時候,心裏默默佩服周瑾,細節上雖沒有把握明確,但大體方向上倒是不錯。
宣旨的太監慣性微微抬着下巴,畢竟自己代表的可是如今正得聖寵的容妃娘娘的意思,憑你是什麼皇妃,此刻在我面前也得給我三分臉面。按常理來說,讀完手諭,聽着的人就該利利索索地接過去。
結果這位四皇妃倒好,坐那兒一句話沒說。只手裏碰着茶碗,慢悠悠地在那兒拂着沫子。
謝意映一貫會裝腔作勢,此時心裏驚濤駭浪,面上也絕無波瀾。她就是想不明白,容妃懷個孩子,關自己啥事,非得召自己入宮陪伴。
當然手諭里寫的辭藻華麗,理由明確,說是容妃之前見到了四皇妃,一見便覺得十分喜歡,如今懷有龍裔,欽天鐧那邊兒又算過,說她的命理很合這個孩子,因此請她去陪自己一天,明日便送她出宮。
我是啥時候見過她呢……
只是這手諭中連龍裔都擺出來了,謝意映明白分量不清。周瑾今天被莫名其妙召走,前腳走了這容妃的手諭便來了,其中一定有什麼蹊蹺,所以縱然明白不好推辭,謝意映仍然是不想去的。
進了皇宮,就完全不是自己的地盤兒了,到時候自己要是被算計了,周瑾都來不及保自己。
那邊兒等着謝意映反應的太監有些不耐,捏着嗓子咳了一聲。謝意映眼睛瞟向站在一邊的魏梧,給了他一個眼神的示意:
能不能不去?
周瑾自然明白她的顧慮,但是容妃今日既然都能把皇上搬出來將周瑾支走,可見如今在聖上心目中的地位,且手諭里也說清楚了,不是為了讓你伺候她,是藉著你旺旺她肚子裏的孩子,那可是皇上的兒子,你的弟弟,你怎麼推辭?用什麼理由?
這道手諭很強硬,賣的不是她容妃的臉,仗的是聖上的勢。甭說是謝意映,就算是太子妃,也不能輕易拒絕。
因此魏梧對謝意映搖了搖頭。
謝意映心下瞭然,知道絕無推辭的餘地。便將手向那太監一伸:“好。”
態度極倨傲。
她早就看這個太監不爽了,你就算是容妃的太監也是個太監,大家主僕有別,你給我甩哪門子臉。
太監很明顯在宮中待久了,很有些因為自己的身份飄飄欲仙,如今見到謝意映這麼一副樣子,一時梗在那裏。
謝意映伸手要手諭,太監站那兒沒動,兩人一時卡在那裏。
然後是謝意映先冷笑了一聲,抬眼一掃:“怎麼,聽不懂話?”
太監擺臉是會擺的,如今真和人對上,也不是鬧不清自己的身份。他只是一時想不明白,這麼對自己就是打容妃娘娘的臉,她和容妃娘娘有什麼過不去的?
僵着臉把手諭遞過去,不陰不陽地說道:“那請四皇妃速速雖奴才去吧,別讓容妃娘娘久等。”
他願意給,謝意映倒不願意接了,眼見着手諭就在眼前,謝意映將手收了回來。
微眯了眯眼睛,那張少女面龐下便稍稍泄露出皇妃的威嚴:“容妃肚子裏面有個皇子,這府中也有個皇子。而你又是個什麼東西,敢在我面前耍派頭。”
她說話很慢,卻有十分輕蔑的意思。
太監眉頭一擰,顯然這一激之下有些生氣。
謝意映繼續說道:“對我不敬,今兒我在這兒打死你,你看容妃來不來得及保你。”
這句話是實話,一個太監而已,只要不是皇上眼前兒的那位慶公公,對自己不敬,她今天就是把他就地正法了,容妃還能因為一個太監鬧到皇帝那兒去讓他治她的罪嗎。
小太監不傻,腦子轉過來了以後當即跪下,砰砰咳了三個頭:“四皇妃贖罪,奴才有罪,望四皇妃看在今日奴才還有差事的份上,饒了奴才一命。”
謝意映心情很不好,見人跪下了,又將一旁的茶盅端過來,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才又開口道:“你叫什麼來着?”
問道名字了,自然是打算秋後算賬了。太監想着雖然一個宮內一個宮外,山高路遠,還真不一定能收拾的着自己,但是畢竟也是皇妃的身份,要真想辦自己,也不是沒辦法。咽口唾沫,顫顫說道:“奴才……小喜子。”
“哦,喜公公,”謝意映語氣很平淡,好像剛剛還威脅要殺了人的不是她一樣,“能進宮陪伴容妃,我很高興,所以你……不要讓我生氣。”
“奴才遵命。”喜公公還跪在那兒不敢抬頭。
謝意映站起來,裙角在他連邊掃了過去:“希望你是真的知道了。”
在太監面前發了一通火,等到了容妃面前,謝意映倒心情全然平復下來了。
“容妃。”
“四皇妃。”容妃正斜靠在榻上休息,見她來了,便笑着對她打了個招呼。
容妃依照妃嬪地位身份,其實尊貴程度比不得謝意映這樣一個皇妃,只是如今正得盛寵,肚子裏又懷着一個,所以地位非同一般,早已超過了一個妃子的身份,謝意映雖不需跪拜她,但也受不得她的什麼禮。
謝意映記得自己只見過這位容妃一次,是在圍場的時候,她坐在皇上左手邊第二個位置,正隔着皇后,她們二人間隔了一塊兒幕布,因此當時並沒有看清。
如今,倒是第一次仔細看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