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蕭雪瓊在女役所呆了數月，習慣了早起，此時她從睡夢中醒來，室內燈燭已經燃盡，天色卻還未亮。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見李月容還在睡着，也許是夢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眉頭擰着，嘴也撅着。這樣少見的表情，蕭雪瓊竟無端覺得可愛，捂着嘴偷笑了一會兒，不知何時又睡著了。
李月容身體猛然一抽，驚醒過來，趕緊往摸了摸自己身下，原來是場夢，虛驚一場，還以為自己真的變成了男人然後慘遭拋棄了呢。朝窗外看了看，已是晨光微曦，若在往常，李月容會立刻喚侍女進來服侍自己梳洗，然後再去院中練一會刀槍棍棒。業精於勤荒於嬉，李月容很明白這點，功夫好比磨刀，一旦懈怠下來，不多久便會生鏽。
可是如今情況有了變化，她多了一個朝夕相伴的人，一個每天早上醒來就能見到的人。看了看一旁睡着的蕭雪瓊，李月容心裏有些溫暖，有些甜蜜，也有些不習慣。
“姐姐，你醒了？”見李月容坐起身子，蕭雪瓊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問。
“嗯。”李月容看着對方睡眼惺忪的可愛摸樣，心裏就軟軟的。
“你可以再睡一會兒，不急。”李月容俯下身子，唇齒蹭着蕭雪瓊的額頭，柔聲說。
蕭雪瓊本有些帶着睡意的迷糊，然而月容姐姐的親昵讓她雀躍，便從這種混沌的狀態中逃脫出來，張開手臂就抱住了對方。
“我要姐姐陪我一起睡。”她把臉埋在李月容頸間，貪婪地呼吸着對方身上的味道。
李月容心中一動，乾脆鬆開支撐在床褥上的左手，將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蕭雪瓊身上。蕭雪瓊顯然沒有防備，輕呼了一聲，卻把李月容摟得更緊了。
“姐姐幹什麼呢，嚇我一跳。”意識到對方是故意的，蕭雪瓊抱怨了一下。隨即因兩具軀體緊緊擠壓在一起而產生的異樣感覺便在心底升騰，她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我重么？壓得你難受么？”李月容看着她的眼睛，笑吟吟地問。
蕭雪瓊下意識地就要點頭，但不知為何，對着李月容帶着笑意的眸子，她便不想這麼說了，好像若是自己這樣說了，月容姐姐便會委屈一樣。
“不重，也不難受。”蕭雪瓊有些羞赧，說話間垂下了眼帘。
濃密卷翹的睫毛便像小刷子一樣撩得李月容心裏痒痒的，她不想就這樣輕易放過眼前的人了。
“這麼說......”李月容故意拉長強調，見蕭雪瓊果然因想知道下文復又抬起眼帘來，才壞笑地問：“你是喜歡被我壓咯？”
“姐姐說什麼呀！”蕭雪瓊鬧了個大紅臉，莫名羞恥起來，身體也不再安分，掙紮起來，想推開還壓着她的李月容。
偏偏李月容壓得舒服，絲毫不想起，略微使了個巧力，便壓得“風雨不動安如山”，任身下的蕭雪瓊使勁渾身解數，弄得青絲散亂，嬌喘微微。
“咕~~~”蕭雪瓊的肚子叫了。
“誒？雪瓊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李月容裝模作樣地問蕭雪瓊。
“沒有.......我們快起來吧。”蕭雪瓊有點急，月容姐姐怎麼不起來了呢？
然後，“咕——”，她的肚子又叫了起來。
李月容哈哈大笑：“我早就知道是你肚子叫了！你快告訴我，是不是昨天作假，晚膳沒有好好吃？”
“不是！是我在女役所的時候，每天起得早，吃得也早，所以這會肚子才會叫。我們起來吃飯好么？”蕭雪瓊覺得肚子空空的，偏還被人壓着，實在不舒服。
“那你求求我啊。”李月容挑了挑眉。
蕭雪瓊最拿手的便是同她撒嬌，哪裏能被難住？當下軟了身體，抬起胳膊摟住李月容的脖子，嬌聲道：“好姐姐，你疼疼妹妹，快起來嘛~”
李月容愣了一下，隨即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有些恨恨地說：“誰教你這些？”
蕭雪瓊委屈死了：“我們自小就這樣，現在就嫌棄我了？”
“我......好吧，快起來吧。”李月容自覺理虧，坐起身子后，又伸手拉起蕭雪瓊，才喚侍女進來服侍。
因為今天算是蕭雪瓊正式做“姨娘”的第一天，府里的下人們都要過來認新主子，所以梳妝打扮格外費心。李月容先梳妝完，坐在一邊看婢女為蕭雪瓊盤發，一會兒嫌高，一會兒嫌低，一會兒覺得老氣，一會兒覺得不夠莊重。於是侍女便綰了拆，編了散，好一番折騰。
幫蕭雪瓊梳頭的侍女是自小就服侍李月容的，忍耐了好久終於忍不住說：“公主，這頭奴婢是梳不了了，奴婢覺得府上也找不到能梳的人了，要不您親自動手？”
沒等李月容回話，蕭雪瓊也囁嚅着說：“姐姐，我覺得已經挺好了，我也餓了，不如就這個吧？”
李月容又打量了一番，勉強揮揮手：“那就這樣吧，真是群沒耐心的傢伙，啊，對了，珠釵步搖一個別少。”
“姐姐......我這樣是不是有些怪啊？”蕭雪瓊看了看銅鏡里自己的身影，覺得哪裏不對勁。蕭雪瓊一轉身，李月容噗哧一下笑出聲來：“哈哈，笑死我了，雪瓊你原來是個大頭娃娃！”
“......”蕭雪瓊心碎成渣渣，又照了照鏡子，可不是么，她本來就骨架小，以往頭髮披散下來倒顯得飄逸，如今全都盤了上去，已有些不協調，偏偏還信了李月容的邪，珠翠帶了滿頭，活像個唱戲的。
“鳴鸞，快快，把雪瓊頭上的珠玉都卸了吧，換些簡單大方的。”李月容到底良心未泯，取笑完后還是提出了補救措施，
終於折騰完了，蕭雪瓊也是身心俱疲，為人.妻妾，真不容易。
“我們不和將軍一起么？”蕭雪瓊見李月容命人將朝食傳進卧寢內，好奇地問道。
“這時候他早不再府里了，不是去上朝了，就是去軍營了。”李月容隨口回道。
“哦，將軍是不是經常不在家啊？”
“是啊，平日裏一天也就能見一兩面，遇上他有公務外出，數天數月不見的都是常事。”
“那姐姐豈不是經常一個人，不會寂寞嗎？”蕭雪瓊咬着筷子問。
“還好吧，習慣了。而且，現在不是有你了么？”李月容夾了個小包子，輕輕吹了一會兒，才放到蕭雪瓊的小碟子裏：
“嗯。”蕭雪瓊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用過朝食，李月容領着蕭雪瓊出了她們住的院子，往慶余堂走。
“我呆會要做什麼嗎？”蕭雪瓊有點緊張，她什麼也不懂，怕給李月容丟臉。
“你乖乖坐在我旁邊就好，下人分撥上來問候，問候完后，你便說：“有勞，給賞”。別擔心，不過是讓下人認識主子，免得冒犯。”李月容拍拍她的手。
“我要不要記住他們的名字呢？”
“那麼多人，怎麼記得過來？你認識小蝶她們幾個就好，有什麼事情，你吩咐她們，她們再吩咐下面的人。”
“好，知道了。”蕭雪瓊放心不少。
走入堂內，李月容坐在東面主位，讓蕭雪瓊坐西面。
“姐姐，這好像不太合禮法？”蕭雪瓊雖不太懂妾室要守的規矩，但是畢竟生在皇家，尊卑的觀念是自小就有的。這一主一次兩個位子難道不是該駙馬和公主兩人才能坐么？
“讓你坐便坐，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和我談禮法？”李月容翹着腿說。
蕭雪瓊只好乖乖坐了，小脊樑綳得緊直，
“先讓你見府里幾個管事的，都是信得過的，我不在的時候，你若有事，便找她們。”
“嗯。”蕭雪瓊認真聽着，
李月容便對小蝶說：“讓她們進來吧。”
沒多久，便上來七八個人，蕭雪瓊定睛一看，雖然有幾個穿着男裝，但竟都是女子。
“小姨娘好。”幾人齊齊施了禮，問道。
“誒？”蕭雪瓊有點疑惑地看了看李月容，怎麼她們好像叫的是“小姨娘”，不是“蕭姨娘”
李月容放下茶盞，展顏一笑：“我特意吩咐府中上下，都叫你“小姨娘”，是不是比“蕭姨娘”好聽得多？”
“還好，嚇我一跳，以為姐姐府上還有個大姨娘呢......”蕭雪瓊嘀咕着。
“小姨娘好，我們又見面了，你還記得我吧？”
蕭雪瓊抬頭，說話的正是那日駕車的八卦少女。
“嗯嗯，記得。”蕭雪瓊連連點頭。
“我叫阿碧，是公主的馬夫，這是我姐姐，叫阿朱，是公主的侍衛。小姨娘以後若要出府，可以來找我們安排車馬隨從。”阿碧臉上永遠是笑嘻嘻的活潑摸樣，和她沉穩的姐姐大不相同，面容卻是極相似。
“嗯，好，有勞阿碧阿朱了。”蕭雪瓊連忙稱謝。
阿朱雖沒說話，但也微微笑了笑，以示友好。
“見過小姨娘，在下上官雲，是府上的大夫。我在城南城北都有醫館，小姨娘記得招呼朋友去，報上在下的名字可以優待哦！”
“好好，多謝上官大夫。”蕭雪瓊有點囧，這上官雲男裝打扮，錦衣綉靴，一副濁世佳公子的模樣，哪知一開口.......
站在上官雲身旁的美人很掐了她一把，之主了她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資產介紹”。爾後轉過身朝蕭雪瓊溫婉一笑：
“見過小姨娘，奴婢李憐兒，負責訓導府上的歌姬舞姬還有戲子，小姨娘閑時不妨喚她們解解悶子。”
李憐兒不過說了幾句話，蕭雪瓊一個女人，骨頭都要酥麻了。再細細看她長相，整張臉上一絲瑕疵也挑不出來，目光下移，好.......宏偉。
這樣的尤物養在府里，姐姐竟然放心？都不怕將軍......難道說？
蕭雪瓊急忙看李月容，正撞上對方溫柔專註地望着自己。
“怎麼了？”李月容問。
“沒......什麼。”蕭雪瓊覺得自己思想越來越齷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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