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從李濟處告退後，李月容照例去李妃殿中坐了一會兒，爾後又去看望李玉瑤。上次探望時，李玉瑤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腦袋上的腫包也消了下去，不過依舊照太醫的囑咐，每日大半時間仍躺在床上靜養。
李月容走到李玉瑤床邊，站在一旁的丫鬟小雲行了個禮。李月容見她眼睛紅紅的，臉上還有沒擦乾淨的淚痕，再看床上坐椅着的李玉瑤，也是一臉的躁鬱，當下有些奇怪。
小雲起身後也不退下，只站在一邊嗚嗚咽咽，李月容有些不悅，但小雲畢竟是李家家養的丫鬟，和普通的宮女不同，因此耐着性子問:“出什麼事了，在這兒哭哭啼啼？”
“大小姐，你要為三小姐做主啊。奴婢今天遇到了四小姐宮裏的丫鬟，她們不僅欺負奴婢，還暗暗譏笑三小姐。”李玉瑤還沒說話，小雲倒是搶着先說了，李月容暗暗皺了皺眉頭。
“所以你就過來煩三小姐？”李月容冷聲問道。
“奴婢不過是個下人，除了找主子，還有什麼辦法呢？”小雲有些不服氣地回到，完全沒看見一旁的李玉瑤一個勁兒給她使眼色。
李月容將欲發作，李玉瑤趕緊拉住她的手讓她坐下，又連吵帶訓地轟走了小雲。
“姐姐怎麼今天過來了？”李玉瑤故意轉移話題，不過李月容顯然並不吃這一套：“你的下人也要用心管教些，沒本事就算了還沒眼色。”
“哎呦，我知道啦，以後會讓她們注意的。”李玉瑤說完還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李月容見狀就不再多言。
李月容還要去蕭雪瓊那兒，因而只略坐了一會兒，臨行前又被李玉瑤逼着幾番承諾過幾日等她痊癒就接她出宮。
女役所里，兩個女婢在院子外的涼亭里做針線，圖蘭扛着把鋤頭走到亭子邊，準備移幾株花到院子裏。
“你們在說什麼呢？”圖蘭一邊刨土，一邊和亭子裏坐着的兩人搭話。
“我們在說那日吳王來的事情，你想聽么？”一女笑着回到，因為圖蘭性子好又可靠，大家有什麼新鮮事都願意和她說說。
“你們太大膽了，上頭都說誰再提這事就要打板子。”圖蘭搖搖頭，表示自己不願意聽了。
“誒，你先別急着搖頭啊，我要是說這事還和柳芽兒有關，你想不想聽呢？”另一女從亭子裏探出頭問道。
圖蘭手上一頓，語氣嚴肅起來：“你們不能胡說，這事和柳芽兒有什麼干係。”
“我親眼見柳芽兒和吳王一前一後從林子裏出來，你說有沒有關係？”
“這有什麼，就是親眼見他們在一起說話又怎樣。你們別再聊這個了，被陳娘聽見要挨打的。”圖蘭有點心慌，扛着鋤頭頭也不回地走了。
“見過昭陽公主殿下。”圖蘭走到院門口，遠遠看見李月容朝這邊走來，忙放下手中的雜物，站在一邊侯着。
“是圖蘭啊，快起來吧，上次的事情我還沒有好好謝你呢。”
李月容說得真心實意，圖蘭卻覺得羞愧無比，臉都漲紅起來。
“不......奴婢沒有辦好事情，讓雪瓊受傷，還連累三公主.......”
“你也太老實了些。”李月容幾乎要嘆氣了。
“公主是從三公主殿裏來的么，三公主身體好些了嗎？”圖蘭一直擔心李玉瑤的傷勢，生怕留下什麼病症下來，那她真是罪無可恕了，不過她只是女役所里的一個小宮女，也沒資格過去探望，只能四處打聽下罷了。
“放心吧，她沒事，大概不出幾日就能痊癒了。”
“那太好了。”圖蘭欣悅地說，果然是好人有好報。
“對了，圖蘭，雪瓊恐怕過幾日就能出宮了，這段時間多虧你的照顧。”
“雪瓊要出宮了？去哪裏呢？”圖蘭急忙問道。
“去我府上。”
“啊，真好！雪瓊一定很高興，她再不用天天都念叨着公主什麼時候來看她了。”聽聞是去李月容府上，圖蘭立刻放下心來，雖然有點小惆悵，但還是由衷地為蕭雪瓊開心。
“嗯，”李月容也笑了，繼續說道，“圖蘭，你想不想換個地方當差呢？”
“換個地方？”
“對，女役所這兒.......還是苦了些，三公主那裏正缺個親信，我覺得你和她也算投緣，不如去她那裏服侍，定然比在女役所舒服。你本身又不在奴籍，幾年後恢復自由身出宮也不是難事。”
“公主的好意圖蘭永遠放在心裏，不過奴婢想留在這裏。”圖蘭的回答沒有一絲猶豫。
“你就不再考慮考慮？。”
圖蘭笑着搖了搖頭：“奴婢在這裏每天都很高興，我想一輩子都呆在這裏。”
“好吧，”李月容有些無奈地說，“日後若遇到棘手的事情，儘管找我，或者就去三公主那兒托她轉告我。”
“嗯。”
李月容滿腦子都是如何措辭才不會讓蕭雪瓊受到驚嚇，因而沒有顧及腳下，走得那叫一個大步流星，衣袂飄揚。這可苦了跟在她身後的蕭雪瓊，起先還能快步跟着，後來幾乎要小跑起來才勉強不被落下。
到了沉碧湖畔，李月容轉過身來欲言又止，最後還長長地嘆了口氣。
蕭雪瓊的心放佛浸在了冰水裏：月容姐姐如此心憂，怕是......
“月容姐姐今天怎麼了？”蕭雪瓊輕聲問道。
“雪瓊啊，姐姐有件事要告訴你，你記得要聽姐姐說完，姐姐不會害你的。”李月容覺得自己得讓蕭雪瓊心裏有個防備，十三四歲的女孩子，情竇都沒開呢，突然告訴她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做小妾，換誰誰蒙。更要命的是，這件滅絕人性的事情還要由她——蕭雪瓊視為唯一依靠的大姐姐來說。
“姐姐不用說了，雪瓊已經知道了。”蕭雪瓊心如死灰，顫聲回道。
“你知道？”難道父皇已經支會了雪瓊，詢問我的意思只是做做樣子？
蕭雪瓊深吸一口氣，強顏歡笑道：“姐姐萬勿再為雪瓊擔心了，吳王雖然粗野了些，但也算是少年才俊，身份又尊貴，雪瓊能夠服侍他.......也算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要讓你服侍他，才是這輩子做的孽！”李月容要被氣笑了。
“就是這樣，雪瓊明白么？”李月容說得口乾舌燥，蕭雪瓊依舊愣怔着。
李月容有些不忍，柔聲安慰道：“這算是個出宮的好法子了，雖然委屈你些，但是姐姐保證你入了駙馬府也不會被......被強迫。等過個兩三年，到了適婚的年齡，便對外稱你病故了，你改名換姓照樣活得逍遙自在，好么？”
蕭雪瓊還是有點懵，只怪幸福來得太突然。
“我，我馬上就可以和姐姐住在一起了？”
“這是自然。”
由大悲到大喜，蕭雪瓊的腦子有點虛：““好好，太好了！我這就去收拾行李，姐姐你不要走，等我！”
說完轉身就要往回跑，然而沒幾步就被李月容一把拉了回來。
“你別急啊。”李月容簡直哭笑不得，感情這丫頭高興着呢。
“這宮是說出就出的嗎？知道你想我，可也得按規矩等聖旨下了，內侍省放人啊。”
“啊？對對對，是這樣。”蕭雪瓊也笑自己昏了頭腦，她現在太高興了，連丟臉都覺得高興。
“唉，只要你不介意便好辦了，我還白擔憂一場。”
“可是，月容姐姐，皇上會不會突然變卦啊？駙馬他會不會不願意呢？”認真想起來，蕭雪瓊又開始瞎擔心了。
“你就一百個放心吧，首先，君無戲言，你要是不放心，我出宮以後就把這個消息遍告親朋好友，保證明天日落前半個京城的達官顯貴都知道這事，就算皇帝想反悔也不行了。至於駙馬，我也先和你說吧，你到了駙馬府只需要聽一個人的話，就是本公主我，你最大的職責就是討我歡心，明白么？嗯？”看着蕭雪瓊的白瓷一樣的膚色因為興奮而透出粉暈，李月容心裏痒痒的，伸手就去捏。
“明白，明白！”蕭雪瓊快要樂得拍手了，李月容要鬆開手時，她還用臉蹭了蹭。
“不過姐姐，這事還是不要聲張了，萬一傳到吳王耳朵里，他心生不忿又惹出麻煩就糟了。”
“你放心吧，那個慫貨還在禁足呢，況他還是個欺軟怕硬的傢伙，再借個膽子給他，他也不敢明着和父皇作對。”
蕭雪瓊還是開心得不知如何是好，直接撲到李月容懷裏，緊緊抱着不鬆手。
“我最喜歡月容姐姐了！”
“你怎麼越長大越愛撒嬌了呢？”李月容嘴上嫌棄着，手臂卻把人摟得緊緊的。
“我就是愛撒嬌。”
“真巧，我就是愛你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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