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最大的謊言

1.最大的謊言

荒古不周山,一片死寂。宸妁身上的綾紗已經破爛,樹枝劃過留下的痕迹混着渾身血跡,絲毫不見荒古上神的風華,唯有她臉上一雙上挑的鳳眼顯出一股凌厲之氣。

攏了攏懷裏的包袱,宸妁轉頭看向身後,她一路走來的路上,滿是屍體,有些因為修為不夠,已經開始腐爛,散發出濃重的腥味。

自己走了多久?她不知道啊,連續走了多少個日夜,連續殺了多少生靈……用手捂了捂胸口,還是壓不住那股噁心的感覺,這是,殺了太多,連自己都開始噁心自己了嗎?

“月神大人哪裏去?”悠然的男聲自身後傳來,宸妁尋聲望去,一身青衫的男子踏雲懸於半空,手裏一把摺扇輕輕搖動。

該死,還是追來了!“雲黔,別來無恙。”宸妁抱緊了懷裏的包袱,警惕地看着他。

男子將摺扇展開,微微擋住嘴角:“月神宸妁,違背天規,竟然私通魔界之主陷我仙界於險境,天帝有旨,即刻捉拿月神宸妁,處以極刑!”

又是如此!不明是非!宸妁往後退了退,鳳眼裏凌厲的光直直射向雲黔:“我乃荒古上神,不說天界有無資格管我!就算他天帝能管我,那也不能如此冤枉於我!緣君他沒有攻打仙界!一切不過是天帝蚩魘自導自演,不知滿足,野心勃勃!”

妄想一統六界?就憑他蚩魘,根本是空談!

雲黔聳了聳肩,摺扇被他合上,握在手裏邊把玩:“這我可管不着,我只知道天帝是蚩魘,而他下令,對月神大人你……”摺扇被他單手握着,扇柄指向衣裳破爛的宸妁,一字一頓道:“處,以,極,刑!”

“想要我的神格,也得看你能不能拿到!”宸妁冷笑,往後又退了幾步,身後的斷崖近在咫尺。

‘唰!’一支畫筆從遠處襲來,直衝着踏雲懸空的雲黔而去,雲黔展開摺扇,擋下來勢洶洶的畫筆:“司命星君好雅興!”

紅衣的男子落在宸妁身旁,伸手召回那支畫筆,劍眉一挑:“允許你雲黔下界,不允許我琉月下界嗎?”

宸妁抓了抓他的衣袖,將懷裏的包袱遞給他:“琉月,快回去!快走!”不能再耽擱了,琉月可以下界,就證明緣君已敗……蚩魘很快就能追來!

雲黔掐了個口訣,消散了腳下的祥雲,踏在腐爛的屍體上,慢慢走近宸妁二人:“大人和星君如此要好,不若一起受刑去吧!”手裏的摺扇再次張開,飛旋着打向位於斷崖邊上的兩人。

宸妁閉了閉眼,揮出一掌將那摺扇擋下:“琉月!快走啊!你不應該來的!快抱着包袱走!”琉月的下界,是蚩魘他默許的!為了得到自己的神格,蚩魘他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吾以上神之力,喚荒古之咒,封神格於不周山,禁生靈而入!”宸妁雙手相疊,紅色的神格自她胸口處浮現,一片血光顯現。

刺目的紅光讓琉月難以看清宸妁的樣子,他抱緊手中的包袱:“大人!”荒古封印,以上神為媒介,世間無可解之法!天帝這是趕盡殺絕啊!隨着紅光的消散,世間唯一的荒古上神,月神宸妁,寂滅。

月神以寂滅自己的方式,讓仙帝雲黔魂飛魄散,同時也銷毀了自己的神格。

琉月踉踉蹌蹌地走了一段路,眼見後邊烏雲密佈,知曉是天帝派人追上來了,將手裏的包袱放下,從懷裏掏出一塊紅色地碎片放在上邊:“孩子,好好睡一覺吧,等那有緣之人尋來,你便可再出世間,為你爹娘報仇。”碎片閃着紅光,眨眼間便連帶包袱一起消失不見。

琉月揚了揚嘴角,盤膝而坐。“司命琉月!私自下界助月神宸妁逃跑,天帝有令,剝去仙骨處以極刑!”

琉月從地上起身,看了看天上那萬人敬仰的天帝,一串笑聲從他嘴裏溢出:“哈哈哈哈!蚩魘,枉你為天帝,竟然如此貪婪,奪人所愛,妄想掌控六界,奪取神格,我琉月以仙魂下咒!咒你永生永世都將沉浸在無窮的失敗中!”

對於一個隨時都想要成功,都想做六界主宰的仙來說,琉月的話實乃大不敬!

天帝拂了拂衣袖,沉聲道:“司命琉月,口出狂言,不敬天帝!罰以拔舌!”身邊兒立馬有天兵天將飛身而下,拿住琉月。

“不許你碰我師傅,不許你碰他!”小小的一團人兒從一眾仙家後頭擠出來,握着拳頭想要打到那肅穆而立的天帝。

琉月被兩個天兵按着肩頭跪倒在地,聽見孩童的哭喊立馬抬起頭來:“楠竹!不許搗亂!聽話!”為上神大人而死,他唯一不放心的便是楠竹,那麼小的孩子,該如何在天界生存下去?

小小的男孩兒哭的淚眼朦朧,伸着手想要抱到琉月,卻被一旁的仙侍提溜在懷裏,動彈不得。

他只能一個勁兒地哭:“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把師傅關起來,我已經把那東西給你了,你放過師傅好不好……”這人明明說過,只要自己把東西交給他,他就放師傅離開天界的!

看見楠竹被人鉗制着,琉月漲紅了雙眼掙扎着想要起身:“蚩魘!你居然連楠竹都騙!你還有什麼資格做天帝!你與那些惡魔有什麼區別!”

為了一己之私,逼死數十位上神和數萬生靈,他蚩魘,不配!

天帝冷笑一聲兒,抬手揮了揮,示意天兵將琉月帶下去:“我做事,還不需要你個叛徒指手畫腳!至於楠竹,他有功與我,你走後,這司命星君的位置,我會讓他接替下去。”

看着琉月被兩個凶神惡煞的天兵強行帶走,楠竹哭的越發大聲兒,卻被人一把鉗住下顎:“別不識好歹,你個賤人之子,得以活下去就該感謝天後不殺之恩!”

為什麼啊?楠竹呆愣愣地看着天帝拂袖而去,下顎被捏的青紫,那種疼痛從心底湧出來,他是個壞孩子,他騙了師傅,騙了世上唯一對自己好的師傅……

千年對神仙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轉瞬即逝,千年前死了一位荒古上神的事,再沒人提起,而千年前被處以極刑的司命琉月,也不再有人記得。

獨仙樓中一片沉寂,梧桐樹下,男子紅衣灼灼席地而坐,鳳眼微閉,薄唇輕挑,舉手投足間皆是風華。“師傅,我來看你了。”他看了看那間小樓,仰頭灌下一口濁酒。

酒入口,滿是辛辣,男子猛然張開雙眼:“師傅,我知道你在!你就不能和我說說話嗎?你還是不原諒我……”

他是個騙子,連撫養自己長大的師傅都騙!“師傅,我找到為你報仇的方法了,你等着,我一定,還你清白!”

男子起身,將剩餘的酒倒在梧桐樹下,往外頭走去。“楠竹,為師不怪你啊……從來就沒有怪過你。”

小樓里,琉月的聲音越來越弱,外頭的人早已離開,他知道,楠竹在自責,可是他不會怪他的啊,楠竹,是那人的兒子。

“司命星君!司命星君!您這是哪兒去?”小仙童追在司命後頭,險些喘不上氣來。

楠竹頭也不回:“告訴天帝,我往人間去一趟!要不了多久!”腳下祥雲一踩,紅衣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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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神仙的好吃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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