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十萬禁軍
賀琪率領十萬大軍到達懷州是十二日之後的事情了。
程邑有心事,這小半個月對誰都是冷冷淡淡的,卻唯獨粘着榮姜一個人,後來還是榮姜罵了他一頓,他才有所收斂,只是心裏不痛快極了。
故而賀琪進城的時候,程邑是臭着一張臉在城門口迎的他。
看他臉色難看的這樣,賀琪有些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又低頭看看自己的着裝,覺得哪裏都沒出錯,才嘖了一聲,拿手肘去搗程邑:“咱們這麼久不見,我招你了?我帶着大軍連夜趕路而來,你怎麼連個好臉兒也不放?”
哪知道程邑整個一二皮臉,一扭頭衝著他齜牙咧嘴嘻嘻的笑,笑完了又綳起麵皮:“這算給你好臉了吧?”
“呸。”賀琪叫他鬧的堵了一肚子的火氣,可又撒不出來,沖他啐了一口,拉緊了韁繩,騎着他的玉花驄奔入城中,再不願理會程邑。
他進到榮姜帥帳時,榮姜特意往他身後掃了兩眼,賀琪先與她見過禮,跟着沒好氣的道:“別看了,我一個人先來的。”
榮姜喲了一聲兒,看他臉色也鐵青,虛點了座位,跟着問道:“他跟你犯毛病了?”說著又笑勸賀琪,“你別搭理他,他近來就這樣。“”
賀琪噯了一聲,不服氣似的扭頭看過來:“我今兒進城來,也沒招他沒惹他的,鬧了我一個沒臉,”說著又來氣,重重的哼了一聲,“我又不是來受他氣的。”
“那你回京去啊。”哪知榮姜那頭數落程邑的話還沒丟出來,這頭程邑已經撩開帘子入了帳,手裏的馬鞭往賀琪桌前頭一扔,挑眉看他,“不服氣?”
賀琪“啪“的一聲拍案而起,怒目而視,瞪着程邑厲聲道:“你什麼意思?”
程邑嘴一撇,倒退了兩步,去看榮姜:“你看他,這麼久不見,見了面先啐我一口,這就大呼小叫上了。”
“那是你活該,”榮姜一個白眼丟過去,笑着向賀琪道,“你還不知道他?跟他置氣做什麼?”
一句話說的賀琪泄了氣,是啊,程邑就是這麼個人,氣的你吐血,他說不定還會大笑三聲拍手叫好,像是巴不得看你被氣得跳腳的樣子,沒辦法,誰叫他賀琪倒霉,認了這麼個兄弟。
於是他垂了垂頭,又坐了回去,翻起白眼睨了程邑一眼,這回學乖了也不去呲噠他,只是問榮姜:“他這是怎麼了?”
榮姜努努嘴,示意程邑坐,他也聽話,老老實實的坐了下去,然後就聽榮姜說道:“你來前的半個月吧,我同他說了個事兒,他這麼氣不順都有半個月了。”
賀琪揚聲就笑了,這世上難得有人能把程邑氣的這樣,算起來也就榮姜有這個本事。才剛的那點氣煙消雲散,滿腔的歡喜,衝著程邑一挑眉,卻是問榮姜:“你跟他說什麼了?”
可是榮姜告訴他的話,卻讓他再笑不出來。
榮姜把當日與程邑所說一一說給賀琪聽,說完了后才添上道:“所幸陛下派你來,不然回京的人選我還要頭疼一番。”
賀琪臉上的喜色早就盡退了,板著臉看榮姜:“你拿我逗悶子呢吧?這是能拿來蒙人的事兒嗎?司徒將軍怎麼能教你這麼干?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陛下知道了,會怎麼樣?”他看榮姜像是要說話,搶先一步打斷了她,繼續道,“即便陛下親自到江北,看了你留的信,又如何?他已經不是當初還需要顧忌天子的英王,如果派人到草原上去拿你,帶回京城冊立為後,你還能三尺白綾一脖子弔死?”
榮姜嘖了一聲,直衝他搖頭:“他不會這樣做,我借死遠遁,就是表明了不可能回京去做他的皇后,他了解我,也清楚我的性子,”她稍一頓,極正經的看賀琪,“如果他執意要帶我回京,依我的性子,絕對以死相抗。”
賀琪叫她噎住,想數落,想勸告的話,全都說不出來了。
是了,這個人是榮姜,她又有什麼做不出來呢?
他眯了眼:“那何以見得我就一定會幫你?”
榮姜嘿嘿笑了一聲,指指程邑:“你不幫我?自有人治你,叫你不幫也得幫。”
賀琪心說他手都廢了還想着治我呢?可沒說出口,而且程邑這個人,不動手,也有他的歪腦筋來對付自己。
這事兒說開了,賀琪放到了心裏,雖然一時拿不準主意,可榮姜已然當他是默認了,於是笑着看他:“其實你也不用想那麼多,萬一將來他要拿你問罪,你只管推說你不知情就是了,”她提了提音調,衝著程邑那頭瞥一眼,“左右壞人都叫他當了,你就說他攔着不許任何人近我身,你看着實在沒辦法,只好先回京去請旨。你這可算得上替陛下着想,他還能治你的罪?”
賀琪心說我還真不是怕陛下治我的罪,可他更清楚,榮姜打定了主意的事情,誰也說不通她,想叫她改主意?那才是做夢呢,所以他也就噤聲不言,全當榮姜說的都是對的。
榮姜又絮絮叨叨的囑咐了好些話,這個事兒才算暫時翻篇兒,三個人心照不宣,都沒再去提。
到了夜幕降至時,榮姜又動了心思,叫底下的士兵架起了火,逮了野味來,三個人圍着火堆烤野味吃。
榮姜接下程邑遞過來的鹿腿,啃了一口,嚼了幾口咽下去,又就着喝了兩口酒,隔着火堆去看賀琪:“說點兒正事兒,你帶來的二十萬人,都是從哪兒調的?”
賀琪一口酒順下去,翻眼看她,心說你還惦記着問啊,然後晃了晃酒罈子,漫不經心似的回道:“除了十萬禁軍外,各州府抽調精銳之師十萬,由我帶着來懷州。”
榮姜大吃一驚,手裏的酒罈滾落在地上:“禁軍?他叫你帶禁軍來懷州?京城怎麼辦?”
連帶着程邑都驚愕不已,萬沒想到趙倧為榮姜能做到這個份兒上,於是擰了眉頭看賀琪。
賀琪嘖了一聲:“我也勸過陛下,可是陛下說了,西戎實力小覷不得,你手上的人馬已經是大鄴最有能力的幾州兵力,論戰鬥力,禁軍或許比不上他們,但是放眼其餘各州府,就都不如禁軍了,所以你要打西戎,就把禁軍派給你,或許不能萬無一失,可至少他能稍稍安心。”他稍頓了一聲,“京城中陛下自有他的安排,他說了,若你問起,叫你放心。”
榮姜一時啞然,想去拾酒罈,可像是忘了怎麼動作,只聽了賀琪一句:“我實在不敢想像,如果來日我把你的死訊帶回京去告訴陛下,他會怎麼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