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歸去,來

第001章 歸去,來

我知道離開的時間就要到了。看似漫長的八十餘載榮辱沉浮,其實都不過是彈指間的虛華,最終不過塵歸塵,土歸土。

繁花墨隱,含笑轉身,回望過往,雲淡風輕中看那朱牆碧瓦內的愛恨情仇,原來,我也曾是這段歷史長河中的一抹背影,史書中的一段文字……

窗外的雪聽說很美,一如我來到這裏看到過的第一場雪,只是久病卧榻已再難得最後一見。歸去的時間慢慢靠近,終於可以卸下一身負累,找回屬於自己那份久違的純粹。

意識漸漸模糊,耳邊只剩下眾人嚶嚶不知幾分真假地慟哭。我累了,真的累了,無力再去追究這份真假,畢竟每個人都有生存方式,而這種虛情假意也只是為了活下去,儘管虛偽卻至少還能活着,自己也是這樣一步步走來的。

迷濛彌留之際,身體越來越輕,似乎可以看到卧榻上老邁的自己唇邊最後的笑容,終於可以毫無牽絆的離開……

時光回溯——清·康熙四十年冬

“康乾盛世“,又稱“康雍乾盛世“,是中國清王朝前期統治下的盛世。是中國封建社會的迴光返照,同時也是中國古代封建王朝的最後一次盛世。康熙帝在位六十一年,前三十六年擒鰲拜,平三藩,統一台灣,驅逐沙俄,大破準噶爾,將一個時代拉入了鼎盛時期。

戰亂后經過四年的休整,國勢進入前所未有的佳境。五十六歲的康熙帝漸入暮年,皇子們皆已成人。儘管太子人選早定,但對於權利的角逐永遠不會就此平息,派系鬥爭一觸即發。

這一切都只是權力者們的遊戲,對於普通百姓沒有任何影響,安居樂業對於他們來說便是最大的滿足。

雪下的很大,白茫茫的一片讓這個世界顯得格外的空靈,彷彿黑白水墨丹青雋永而沉靜。

屋內早已生起了炭火,暖融融地使人有些慵懶。我半倚在臨窗的暖榻上,隔着軒窗凝神望着院子裏那棵凋零敗落的枯木,思緒隨着窗外的飛雪飄到那個平行於這個時代的另一個世界中。

耿雯楊——我在這個時代的名字,出生於康熙二十八年的冬月,據說出生時天邊有非常美麗的彩雲,我的父親希望女兒不似一般女子孱弱,希望能像塞外白楊一樣堅韌獨立。

我記不起是如何來到這個時代,只是在睜開眼睛的一剎那,腦海中出現了一個閃念——平行時空。

或許這是命運給我的唯一提示,只是這個提示太過深奧,一句話很難解釋。可是正因為有了這個閃念,我突然明白我的出現或許會改變很多事,卻不會出現所謂的“蝴蝶效應”。該發生的事還是會發生,只是遲早的問題而已。於是我毫無壓力地坦然接受了這一切,承載着“她”的記憶,開始繼續“她”的人生。

說起耿家,耿父耿德金是鑲白旗漢軍旗管領,胤禛被封貝勒,成為鑲白旗旗主后,他就奉命在其身邊當差。管領不是什麼大官,不過就是幫着主子跑腿打雜的小吏。耿母平凡普通,是典型的賢妻良母。所以耿家不算富裕,只是因着耿父在貝勒府的差事,倒也算是溫飽無憂。

我和“她”有很多相似之處,此前的“她”被身為武官的耿父縱容嬌慣,性格大氣爽朗,活潑好動的性格讓耿母傷透腦筋。如今的我,直率的性格依舊,只是沒有了“她”的活潑好動,在耿母的眼裏倒是女兒年歲漸長后開始懂事與乖巧。

我對於這樣的變故,除了無奈接受,也只能用“福至心靈,安之若素”來自我安慰。

“你這孩子,喊了你幾聲也沒應,看什麼這麼出神,可別一直盯着雪看,傷眼……”

看似嗔罵卻又帶着寵溺語聲在耳際響起。我回頭嚅嚅地喚了聲“娘——”隨即笑着說道“女兒只是在想這雪何時停了,好約上春兒一塊出去玩。”

我真正的年齡早已不再是孩提時代,玩性自然弱了很多。只是眼下十二三的年歲,這樣的借口反而顯得理所當然。

春兒是隔壁家的女兒,祖上是隨着太祖入關的滿人包衣,在這個滿人執掌天下的時代,春兒父親的身份按理還是要高出耿父一頭,只是家道中落,其父又嗜賭成性,家中田產變賣無幾,如今只是空有滿人的身份,日子過得反而不如耿家。春兒比我長上一歲,說起來也還是個半大的孩子,生性天真,家境雖說不濟,整天倒也能一副無憂無慮樂呵呵的樣子。

“春兒可不能似你這般貪玩了。聽春兒娘說起,已託人尋了門路,待明年天氣轉暖,包衣女子選秀時便讓她進九爺府侍候。近來這些日子她可是在忙着學規矩。娘也尋思着讓你跟着去學學,日後總是要用上的。”耿母邊說著話,邊伸手合下窗子。

“選秀?”我聽着話微微一愣。“春兒的虛歲也不過十四便要參加選秀嗎?何況選秀不是三年一次,怎是明年了?”

耿母對於我的驚訝並不奇怪。以前耿母覺得女兒還小,也就未曾提及過此事,如今眼看着快到年齡,便不避諱談論這些,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耿母合上窗,在榻上坐下,與我說起選秀這事。

清太祖努爾哈赤在統一女真的過程中,創立了八旗制度,清入主中原后,旗人又有八旗和內務府包衣三旗的區別。八旗包括滿洲八旗、蒙古八旗和漢軍八旗,共二十四旗,這是清政權賴以統治的主要支柱;內務府包衣三旗則是清皇室的奴隸,二者的政治地位不同。所以,儘管清初將八旗和包衣三旗的女子都稱為秀女,但挑選的方法和她們在宮中的地位也有所不同。

因為嚴格審查旗屬與年齡,不在旗的想參加選秀,勢比登天;在旗的想逃避選秀,也是自討苦吃。順治朝規定:凡滿、蒙、漢軍八旗官員、另戶軍士、閑散壯丁家中年滿十四歲至十六歲的女子,都必須參加三年一度的備選秀女,十七歲以上的女子不再參加。凡是秀女,未經參加擇選,一律不許嫁人。即便是因為有病、殘疾、相貌醜陋而確實不能入選者,也必須經過逐層具保,申明理由,由都統咨行戶部,戶部奏明皇帝,獲得允准后才能免去應選的義務,聽其自行婚嫁。

八旗秀女,每三年挑選一次,由戶部主持,可備皇后妃嬪之選,或者賜婚近支(即三代以內、血緣關係比較密切的)宗室。包衣三旗秀女,每年挑選一次,由內務府主持,對象為內務府包衣三旗年滿十三歲的女子,要求五官端正、行動敏捷、口齒清楚;十三歲以前擅自定親者為違例。由內務府會計司將候選人按旗屬和年歲造冊。面試一般在紫禁城御花園進行,只面試一次,每批五六人。落選者回家後方可以結婚。其中雖然也有一些人最終被逐漸升為妃嬪,但承擔後宮雜役的,都是內務府包衣之女。

春兒和我便是屬於包衣三旗的待選秀女之列。

很少有人願意自己的女兒入宮,春兒娘也是不願意的,故而才會託人尋了門路進阿哥府邸,終歸是比宮裏少些是非,待日後若能指給阿哥府中執事的官員,也算有個好的出路。

耿父是四爺胤禛身邊的管領,雖是官職不高,結交的卻也是能在宮裏出入的人,深知宮闈晦暗,自然不願女兒牽涉其中。耿母更是捨不得女兒去做奴才侍候人,只惟願尋個好人家,一生無憂便好。

只是我本就比其他女兒家早慧,容貌雖還未長開,卻也可見清麗,想來日後也不會是平庸之姿。這讓耿母夫婦憂心不已。

耿母的話讓我沉默,抿了抿唇想說點什麼,卻什麼也沒說出口。其實從我開始接受命運的安排時就在調整自己的心態,一生一代一雙人不過是想想罷了,如果真惦記,最後苦得也只會是自己。在這個男人只要有錢有勢就可以擁有眾多美眷紅顏的年代,女人的介意只會成為“七出”中善妒休妻的借口。我認命,卻沒想過自己可能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尋常男人,還有無盡的爭鬥。

當真越怕什麼越來什麼,我知道命運會安排這樣特殊的際遇,就必不會讓我安穩虛度,卻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又這麼複雜。

我不是小說里開了掛的穿越黨,對於清史的概念只停留在影視劇的戲說中,不知道未來到底會是怎樣。可是想想那些宮斗畫面,心裏難免覺得后怕,一種無力感自內心油然而生。

耿母見我一臉沉默,又想着聽耿父平日裏說起內廷那些腌臢事,不由嘆了口氣,又怕我介懷,拉起我的手寬慰道:“你也不必憂心,到時讓你爹求四爺做主,允你進四貝勒府伺候幾年,及笄后再請四爺幫着指個好人家。雖說四爺性格孤高了些,但為人耿直清正,也不是個苛待奴才的主子,這樣也好過天天對着宮裏那些惹不起的主子們。”

聽耿母這話,我只是恬淡一笑,心說這日後九子奪嫡開始,宮裏宮外怕沒有一處是安生的地方,到哪裏又有什麼區別,終歸是做奴才的,又能好過多少。只是這話我不會說出來,心裏明白就行,畢竟有些事不是說出來就能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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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這篇文章的女主是清朝歷史上我最喜歡的一位妃子,她的一生在史書上不過是幾段文字一筆帶過,可是她能在後宮爭鬥中活下來,並且被下一位皇帝尊敬如母,並且活到90多歲的高齡,可見手段並不像史書上那麼簡單幾筆。

我不是文科畢業,也不是研究歷史的,不管怎樣,我會儘力發揮,寫出生動的劇情,給大家一個值得期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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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裕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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