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分家
潮洲會館，後堂廳上，郭老爺子在徐氏和晉香晉月的陪伴下見到了瓊五姑。
“五姑啊，難得你有心，居然懂得回來看看我這個糟老頭子。”
瓊五姑眼圈一紅，望着神情寞落的郭老爺子當時就跪下了，“義父多年養育之恩，五姑半刻不敢忘懷，一日為父，終生為父，東虎他事忙，特意打發五姑來看義父。”
“你起來吧，這稱呼也改一改，如果你還當我是你公公的話。”
“媳婦給公公、四娘見禮了。”五姑磕了頭才起身。
徐氏親手將她拉過去坐在身，“五丫頭呀，多回家看看，老爺子心裏念着你們呢。”
瓊五姑點了點頭，郭老爺子就把自已分家的想法和瓊五姑說了，末了還道：“五丫頭，你的能力為父信的過，老大家的我不準備給他實業，咱們的土棧等若是關了門啦，要貨沒貨了，剩點餘款就全拔給你大哥東龍了，算是他那一份所得，老二東虎我也給他五十萬，這錢在你四娘那裏存着，你隨時可以提走，至於咱們的錢莊子典當鋪為父也無心經營了，那裏也投着六七十萬的家當，為父想讓你去打理它，不知道五丫頭你願不願意？”
“公公，媳婦對這行也不大懂，你就不怕我把您的家當給折騰沒了？”
“唉，這些年老大還折騰的少嗎？你折騰個六七十萬也不為過，至於錢莊當鋪賠了賺了都是你的，老頭子我就指望你養老送終了，一日管三餐也就知足了，丫頭，沒為難你吧？”大該老頭子看出來了，指望大兒子郭東龍養活自已是不可能了，他連張氏那關也過不了。
徐氏和瓊五姑都明白老爺子的意思，“公公，媳婦怕東虎性子倔，不要你給的份錢。”
“東虎就象年青時候的我，我估摸着他也不要，這些年我也挺對不起他，一想起他那短命的娘，老頭子心裏就難受呀，這錢你就替他偷偷收着吧，就當是老頭子彌補他們娘兒倆的。”
“公公……。”瓊五姑又哭了，老爺子還是有情有義的老爺子，只是老來糊塗了些年吧。
“家裏還有些積蓄，五房太太總得分點，一但老頭子撒手走了，她們也得有個着落不是？”
徐氏不喜的道：“老爺子，你就別說那喪氣話了，你這身子骨硬朗着呢。”
“四娘說的對，公公，媳婦瞧您再活個二十幾年沒大問題呀。”
郭老爺子露出了這幾天唯一的一次笑容，“那就借丫頭你的吉言吧，家裏的事太多，一天鬧的我心煩，真要清靜下來，為父興許還能再活個十年八年的，”說著一頓，朝邊上一直沒說話的晉香晉月姐妹倆道：“你們倆丫頭去把錢莊和典當行的管事給我叫到這裏來。”
二女去后郭老爺子也起了身，“四娘你陪着五丫頭坐會，我去收拾印信底資好讓五丫頭接手。”
“公公，不忙在一時吧？”五姑忙起身。
“你坐你坐，丫頭，為父一天也不想管了，以後你就坐鎮吧。”言罷轉身出去了。
徐氏在他轉身之際接到了老頭子一個怪異的眼神，她恍悟過來，臉上卻沒來由的一紅。
“五丫頭，這幾天你們折騰啥呢？東虎性莽，你可得多幫襯着呀。”
“四娘，你小看東虎了，其實咱們家就屬他精巴呢，不信過些日子您看，肯定東虎要有作為。”
“那好啊，四娘我還指望他東虎養老送終呢，也不知道東虎認不認我這個娘。”
徐氏心中的確忐忑，自已雖對他好，可也只是偷偷的，不敢太惹眼了，就怕東虎不領這情。
“四娘你就放寬心吧，東虎可和我說過，要把您當親娘侍奉，他可是吃您的奶長大的，能不和您親嗎？有吩咐什麼的也別客氣，您就當我和東虎是您親生的吧。”
徐氏眼圈紅了，拉着五姑的手真抖，“好丫頭，四娘有個事求着你了。”
“四娘啊，太見外了，有事就直說嘛，您再這樣，我以後可不敢來看您了。”
“好好好。”徐氏抹了把淚，就把昨個發生的事和五姑學了一遍，“那個小畜生還叫人啊？掏出髒東西把你九妹嚇的差點掉茅坑裏去，你說這家香兒和月兒還能呆嗎？”
“什麼？”五姑氣的杏目圓睜，“這個活牲口，我一槍崩了他去。”
“丫頭你別亂來，這壞種遲一天遭天報，你犯不着為他惹老爺子生氣，我只求你把兩個丫頭帶走，自小她們就和東虎好，在你們身邊四娘也放心，你看這事行不行的通？”
五姑壓下怒火，點頭道：“咋行不通？東虎一天和我念叼香姐月妹的好，從小就偷着吃的給他吃，他們仨兒親的跟一個人似的，就是我這五姐當到頭了，以後得叫香兒八姐了。”
兩個女人笑了起來，徐氏見她心情好轉，一咬牙就說出了一樁事，“五丫頭，還有個事。”
“唉呀，有事您就直說嘛，這是怎麼了？”
徐氏臉一紅，“說出來怕丫頭你笑話，四娘都有點羞於啟齒了。”
“您就說吧，我的好四娘，天大的事五丫頭也給您辦去。”
徐氏瞅了瞅堂廳外的郭天廖等幾人，俯身在五姑耳邊道：“老爺子要那鬼丸子。”
“啊？哦……。”五姑臉也紅了，苦笑着望着臉紅的四娘低聲道：“還折騰呀？”
徐氏紅着臉打了五姑一下，“唉，老爺子一直就用着這丸子，少了它根本就不抵事，這陣子有錢都買不到貨，他知道你和荀英仙蘭貴荷關係好，興許能弄點出來，你可得上點心呀。”
“這是小事，四娘，只要有貨，我肯定能弄上，你可別讓老爺子沒完沒了，他有歲數了。”
“死丫頭，我心裏能沒數？這五十萬銀票我一直沒存，就在懷裏揣着呢，你拿去吧。”
近午時分，郭記錢莊子典當行就換了老闆，幾個管事的在老爺子安排下和五姑進行了交接，老子掌管的印信底資也全轉給了五姑，這幾個管事的本以為郭家要完蛋了，沒想到郭老爺有慧眼，竟在這個時候起用了潮洲五姑，幾個管事的當即就來了信心，主要是五姑名頭亮。
要說下面這些人，最服的還是五姑，什麼大少東龍二少東虎，他們全看不入眼。
下午，郭宅可就鬧翻了天，老爺子親自主持了分家大會，表面上沒東虎的份，大少爺一份，五個姨太太各一份，鬧騰是因為錢莊典當鋪歸在了五姑名下，可誰能鬧過老爺子去？
而且老爺子也說了，‘五姑是聘僱來掌信印的，她是替我老頭子賺錢，你們沒本事還不讓我請人？’雖然大少爺、張氏、孫大小姐說了一堆難聽的，最終也沒能改變了老爺子的主意。
最後老爺子限令，大少爺一家三天之內搬出郭宅，租房買房任其自便。
分到大少爺家的那份算最多的了，將近有一百萬銀元，但他心裏卻遠遠不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