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 87 章
肖園坐在泡沫豐富的浴缸里抱着腿蜷成一團，把下巴放在膝蓋上，感受着溫暖的洗澡水包裹着身體。黎燁坐在他對面，伸着兩條長腿，手搭在浴缸邊緣，相對無言。
在經歷了內心千百遍的排練之後，肖園終於鼓起勇氣用腳趾蹭了黎燁的腳幾下，把頭扭到一邊說：“這樣好擠，不然你坐過來？”
黎燁用手撐着臉頰，歪着頭看着肖園。肖園的臉紅紅的，不知道是因為熱水的關係，還是因為害羞了。劉海兒都撩到了頭上，露出光潔的額頭。他說話的時候，飽滿誘人如同的車厘子一般的嘴唇一張一合的，讓人忍不住想一口吞進嘴裏。黎燁只感覺內心一陣悸動，恨不得現在就把他給壓倒，好好疼愛一番，嘴裏卻用冷淡平靜語氣說道：“你這是想要我抱你嗎？”
肖園狠狠地瞪了黎燁一眼，撅着屁股往前挪，把水都給灑到了地板上：“你要不坐過來，要不就出去。我腳都伸不直，賊難受。”
現在兩人的距離不到二十公分，黎燁伸手輕撫掉肖園的耳垂上的水珠，柔聲說：“你已經坐過來了。”
“那你就出去啊，知道擠了吧！”肖園的倔勁又上來了，一副要和黎燁爭奪浴缸的樣子，“怕擠就出去！”說著還拿水直往黎燁臉上潑。
黎燁也不惱，抹了一把臉之後一把抓住他的兩條腿，像抱小孩子一樣，直接就給他轉了一百八十度，在肖園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把他一把摟進懷裏，在他耳邊說：“你現在可以伸直腿了。還冷嗎？”
肖園後背感受着黎燁的心跳，耳朵邊被黎燁呼出的熱氣弄得痒痒的。他感覺有點尷尬的是，貌似身體也不自覺地做出反應來了，幸好泡沫多，看不見水下面的情況，不然真的就無地自容了。不過想到他之前一時情急說出來的那些話，這種無地自容的感覺似乎又減淡了一些。他伸手捂着重點部位，搜腸刮肚地想說點什麼，最後只憋出來一句：“不冷了。”
“肖園，其實我叫你來，是想給你補生日禮物的。”黎燁拿手指輕輕地在肖園漂亮的鎖骨上面摩挲，“現在都七月下旬了，你的生日早過了。那段時間發生了好多事情，都沒有來得及給你慶祝生日……”
被這麼一提醒，肖園才想起來，自己二十歲的生日就這麼錯過了。內心隱隱覺得挺遺憾，嘴上卻說：“你不說我都忘記了，也沒人給我說過吶！生日年年都有，你看我們也沒有給納吉、才吉、庄小仙他們慶祝過生日啊！”
其實只有肖園自己忘記了生日，俱樂部也收到了不少粉絲給肖園的禮物，Megan即使那麼忙，也拜託王倩楠給肖園訂了蛋糕。只是那幾天肖園正處在情緒的低谷，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幾乎不聽人說話，整天就把自己關在心靈的黑匣子中。
“我可沒忘，畢竟是你二十歲的生日。”黎燁從浴缸裏面探出身體，拿起剛剛洗澡的時候丟在地上的褲子，從褲兜裏面摸出一個盒子出來，“雖然晚了點，還是祝你——生日快樂。”
黎燁拿着盒子湊到肖園面前，示意他打開看看。弄得肖園內心一陣緊張，這，這是，這個盒子！絲絨的暗紅色盒子，看上去就很高檔的樣子。還有金色的鑲邊兒，黎燁手上的白色泡沫更是襯托得盒子紅的刺眼。肖園懷裏像揣了一百隻小兔子一樣，他顫抖着手像潘多拉打開魔匣一般打開了這個暗紅色的盒子。
盒子內里是黑色的絲絨，一條銀色的細鏈掛在金色的鉤子上。奇怪的是在鏈子上的吊墜，怎麼看都怎麼像是——拔鍵器？
肖園懵了，扭頭問黎燁：“這是啥玩兒意兒？”
黎燁答道：“如你所見，拔鍵器。”拔鍵器的款式並不特別，和市面上的塑料拔鍵器沒多大區別。唯二的區別，一是這個拔鍵器是白金的，二是圓環的部分，有兩隻空心小耳朵，看上去像小熊又像米奇。
“喂喂！有誰會給人拿拔鍵器當生日禮物的啊喂！”肖園轉過身去對黎燁吐槽道，“還說啥重要的二十歲生日啊摔！是要我拔掉你的腦袋嗎？誰會把送個拔鍵器弄這麼隆重還搞個盒子，我還以為裏面裝的戒……”他話沒說完，把餘下的話都吞回了肚子裏，默默地開始下潛。
黎燁一把抓住肖園的呆毛，又把他給提拎起來：“你以為裏面裝的是戒指嗎？”
“……”肖園默默無語，睜着兩眼可憐巴巴地望着黎燁。
“好吧，下回給你戒指。”黎燁在他濕漉漉的頭髮上吻了一下，“對不起，我不太會說話，也不太懂要怎麼和你相處。總是惹你生氣，這個拔鍵器，是我找人定做的。我本想我們一人拿一半……”說著黎燁伸手把拔鍵器一掰，就掰成了兩半。
肖園看見一分為二的拔鍵器急得喊：“喂喂，你弄壞了啊！老子的生日禮物啊！”他一把抓過來仔細端詳，才發現這個拔鍵器是有丁卯設計的，上面有個小機關，可以弄成兩半也可以合在一起。
肖園驚訝地盯着黎燁的臉，說：“這個東西，能用嗎？”
“不能。”黎燁回答得斬釘截鐵，“硬用的話會損壞鍵帽的。不過這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只有我們兩個人又，我讓人在內環還刻有你的職業ID和名字……”
“那你弄這些個不實用的東西幹啥！”肖園粗暴地打斷了黎燁的解說，“要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只有我們兩個人有的東西，不是有嗎？”他用右手一把抓住黎燁的左手，將兩條傷痕重疊在一起，“這裏不就有嗎？想丟都丟不了，想忘都忘不了的，一生都要背負的，不就是在這裏嗎？你想要擺脫掉，不是那麼容易的，它就在這裏！”
“小圓……”黎燁握住他的手，十指緊扣，“你什麼東西頂到我了。”
肖園的臉呲地一下燒紅了，連忙甩開黎燁的手，飛快往浴缸的另一邊挪：“錯覺！都是你的錯覺！什麼都沒有！都是錯覺！”
黎燁看他可愛的樣子，早已按耐不住內心的衝動，伸手就撲了過去，來了個浴缸咚：“你這樣的話，不會很難受嗎？洗澡水都冷了，我們出去吧。”
“不，不費……咕嚕咕嚕……”肖園要潛水逃走的目的很快就被黎燁發現了，黎燁直接把他打橫抱起，拿一塊大浴巾一裹，就給扔到了床上。
黎燁幫肖園擦乾身體后，一把扯下他的浴巾。嚇得肖園一骨碌鑽進被子裏面。黎燁只是微笑着，拿着浴巾把身上的水擦乾，看着裹着杯子縮到牆角的肖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肖園裹着被子一邊往牆角縮，一邊喊：“我，我不想做。”
黎燁跪着挪過去，連人帶被子給他抱住，笑他：“小圓你總是身體比嘴巴誠實，剛剛在浴缸裏面你一直在蹭我大腿。”
肖園紅着臉憋了半天才說：“我，我不想做……做之後會很累，想要睡覺。”
黎燁琥珀色的眼睛一彎：“做累了想睡那就睡吧，明天我送你回基地。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害怕，我不敢睡。”肖園垂下眼瞼，大眼睛裏溢滿的淚水滴到被子上，“我害怕我一覺醒來你就不見了。每天早上睜眼看不到你，我心裏就賊難過。”
他這話說得讓人心疼極了，黎燁捧住他的臉，輕輕地吻掉他臉上的淚水：“別怕，我不會不見的。”
肖園抬起頭來，清澈的眸子望着黎燁的面龐：“真的嗎？你可不要再忽悠我了。”
黎燁點了點頭，半干長發滑落下來，搭在他的臉上。他的長發如今已經及肩，那是關於“成為世界冠軍”的諾言，對於肖園來說，也有着另一種特別的意義。肖園慢慢地打開被子，聲如蚊吟：“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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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賽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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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園是被電話吵醒的，電話是王倩楠打來的，問他在哪兒，明天就要比賽，今天晚上再怎麼也要回基地集合。肖園隨便應付了她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時間已經是黃昏，床的另一邊已經沒有了溫度。
肖園覺得腰酸背痛，口乾舌燥，叫了幾聲“黎燁”，也沒有人回答。
房間是空的，除了肖園自己，這裏已空無一人。
床頭上黎燁的衣物和手機錢包等和黎燁相關的一切物品都不見了，只留下昨晚激情之後的一片狼藉。
黎燁還是不見了，連一張字條都沒有。
黑暗與冰冷的感覺，如同潮水一般朝肖園襲來，他把臉埋進膝蓋里，感覺到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明明說好的，不會不見的。
又騙我……
狗籃子……
我恨你……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到肖園光滑的脊背上。小麥色的肌膚上佈滿了艷紅的吻痕，證明昨夜的那一切，都是真切發生過的，而不是一個夢。
肖園低垂着頭顱，彷彿世界都不復存在一般，也不管電話鈴聲多次大作，如同一尊石像般呆坐在那裏。太陽漸漸落山，最後一抹晚霞都歸於夜晚，暮色四合。他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任由黑暗將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