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搞事(二)
陽萌感覺得到另外的那一株小建木附近的獸類似乎在涌動，吹着小口哨，站在廢墟邊，一點也不擔心水洛之前對自己的警告。大批的異獸降臨，就算沒有驚動南西，但水洛也沒功夫來盯着自己和希光了，面對外部的強壓，內部的壓力自然消解了。
陽萌存了搞事的心，自然是覺得事情搞得越大越好，但是，她在廢墟邊首先等到的不是獸群，而是單槍匹馬就這麼突然出現的南西。他是憑空從裂縫中冒出來的，身體周圍裹了一張葉片似的東西，抵達目的地后，揚手收起那玩意，看向陽萌。
陽萌拍拍窮奇的屁股，走過去，沖南西行禮。
南西看着她，視線落在她胸口的黑色口哨上，臉上的表情還是有些木訥，但目光親切了許多。
“南西先生。”陽萌笑道，“怎麼來虞淵了呢？”
南西沉默地看一眼陽萌，道，“你不要任性搗亂。”
“我怎麼搗亂了？”陽萌嘟嘴，“我就試試這個哨子，有用沒用。”
“這是獸笛，不同的節奏有不同的含義，你這樣胡亂吹，周圍的異獸都要跑過來了。”南西擔憂道，“虞淵現在還很脆弱，沒辦法承受那樣許多的能量衝擊，會崩潰的。”
“這麼嚴重？”陽萌歪頭，“那現在怎麼處理？”
“你吹響它的時候，心裏召喚你想要的那一隻就可以了。如果知道名字，就召喚它們的名字——”
“就蓖麻吧！”陽萌笑嘻嘻，重新把口哨放入了口中。
南西看她重新吹完，這才道，“陽女，你是故意的嗎？”
南西可比水洛可愛多了，陽萌就願意和他說真話，“是啊！”
“為什麼？”
陽萌馬上來勁了，道，“南西先生，你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南西想了一下，“我先和水洛打個招呼，這裏畢竟是他的地盤。”
“好。”
南西抬手，在手環上輸入了一連串的信息，片刻后道，“可以了，走吧。”
“你看，那邊是別的女系正在恢復的行星，因為軌道不穩定，經常有亂流和裂縫發生，所以工程進度很慢。”陽萌指向不遠處還在坍塌的一個工場，“他們的人可能都習慣這種工作方式了。”
“正常。”南西不覺得奇怪，“這一片區域原本沒有太陽，處於能量真空的地帶，是最容易發生亂流和裂縫的區域。雖然嚮導努力安置了六顆太陽，基本穩定了空間結構，但是在能量不均勻的情況下，馬上啟動這樣大的工程，又沒有相應的能量補充。當然——”
“可是，我們進行得很順利。”陽萌帶着南西看了一圈失敗項目，又轉到自己的納蘇上方，略有些得意地指向下方，“你看，我們的納蘇，現在都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只要地殼活動穩定下來，再做一些冷卻工作，就可以施肥種植開發了——”
南西眼中有些詫異，瞳孔散出一點金色的光芒，仔仔細細去看納蘇的軌道。陽萌不說話了，跟着他安靜地圍着納蘇轉了一大圈，難得乖巧。南西觀察完軌道，落在納蘇赤道的上方，見大陸上那巨大的火山，身體化為利箭，直撲下去。
“跟上去！”陽萌抓住窮奇的鬃毛，俯身。
南西直奔火山口而去，顯然是有發現其中的異常，目標明確行動迅速，根本沒有給陽萌任何反對和抵抗的機會，一頭扎入了岩漿之中，站在了黑色的隕石之上。陽萌緊隨其後，南西仰頭看她，她笑眯眯地推開隕石上的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南西跨步入其中，但身體緊繃，似乎在抵抗什麼強大的力場，一進入小房間內，眼睛便落在小建木上，挪不動了。
陽萌蹲在它旁邊，伸手去撥弄一下小建木的葉片，側頭對南西道，“漂亮嗎？”
南西沉默地看着陽萌，她白皙的面龐在金色的枝葉邊，被襯得生氣盎然。
“你從哪裏得來的？”南西遲疑地看陽萌，並不確認憑藉她的血脈，能有這個東西。
“我還送了一枝給蓖麻，所以它給了我這個。”陽萌拍拍小哨子，“南西先生，水洛先生對這個好像很忌諱，上次給蓖麻的時候有神光泄漏，他找了我過去，發了好大的脾氣。他還想要我空間內的數據，幸好蓖麻和一頭狼獸來鬧事，把那事岔了過去。”
南西緩緩盤坐在小建木旁邊，木訥的臉終於有了點變化，半晌道，“我就說蓖麻它們怎麼纏着虞淵不放，原來是為這個。”
“先生？”陽萌道，“我們納蘇發展得很好，我的主祭希光有技術可以穩定軌道。我們想要憑藉這個技術幫別的女系穩定空間，一是為了自己賺錢發展納蘇，二是為了幫助大家加快工程的建設速度。但是水洛先生借口說這是未知的技術和能量，恐怕會有安全隱患存在，所以一直不批給我們經營的許可證，而且他還在挖我牆角。”
陽萌說起來就有點生氣，“他找了好幾個女尊要介紹給我的主祭，說是要提供給他更好的發展平台。我這是沒辦法了，所以想把蓖麻召過來，再搗亂一下，沒想到，先來的是你——”
南西雙手交握，“你想要幫手？”
陽萌點頭，“不僅是幫我自己，也是幫別的女系，雖然我是有私心。”
“那你告訴我，這扦插的小建木，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晨明上——”
“別騙我。”南西道，“這是直接從火種的空間取出來的一代種，晨明上的那一株神木的數據燈塔已經有了，是二代種。”
陽萌有點緊張了，咬着唇，兩手死死攪在一起。
南西看着她，沉重地嘆一口氣，“你的長輩呢？”
陽萌低頭，不敢看南西，因為她知道，南西已經發現了。
“你簡直是胡鬧！”南西拍着石頭地面，“怎麼可以隨意把神木交給異獸？”
陽萌抬眼，看着南西，“為什麼不可以？”
“它們還沒有對你誓約忠誠。”南西道，“呆會蓖麻和狼獸來得，你得讓它們追隨你。”
“可以嗎？”陽萌又驚又喜。
南西眼中全是不滿，“你老實說，你的長輩到底是誰？怎麼什麼也不教你，也不管你，就把你放出來四處搗亂，橫衝直撞。你可是——！如果先來的不是我，如果是水洛或者清發現了你，你知道自己會怎麼樣嗎？”
“剝皮抽筋？粉身碎骨？”陽萌聳肩，輕鬆道，“我覺得他們捨不得。而且，我發現蓖麻它們來搗亂，水洛也拿你沒辦法啊，我就知道你和水洛不對付，所以我是想異獸來搗亂，引你來和水洛對掐。這樣我就能輕鬆很多啊，我不知道你會看出來——”
陽萌又有點沮喪，道，“南西先生，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養大我的是旦，他現在在晨明。”
“晨明那些事端，都是他起的？”南西看着陽萌，“這倒還算是——”
“我就想水洛別那麼老是針對我。”陽萌眨眼，“給我們納蘇一點空間，好好地發展，虞淵項目也會順利進行，你說是不是？”
“你想我幫你？”
陽萌猛點頭，“對啊對啊！”
南西臉色有點發白，道，“咱們出去說？”
陽萌偏頭，“你沒辦法承受這個壓力？”
南西起身，飛快地奔出去，顯然建木對他的排斥達到極點。
陽萌偏頭想了一下，“奇怪，沒有被建木認可的人？”
南西一直跑到納蘇的上方，整個人才恢復過來，他站着喘氣，用手抓住幾乎要蹦出胸口的心臟，抬手想要拉出手環里的通訊簿，陽萌卻上來了。
“先生，現在我們去找水洛先生？”陽萌問道。
“不着急，等蓖麻來。”南西放在手，臉色白得更恐怖了，甚至發出了咳嗽的聲音。
“先生身體不好？”陽萌道，“怎麼了？”
“長途奔襲，亞空間的壓迫力太強了，身體一時間適應不了。”南西道，“休息一下就好了。”
陽萌摸出幾個成熟的果子，遞過去，“先生，吃一點吧！”
“謝謝！”南西接了果子，三兩口吃完，略恢復了一點體力。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我的船上？”陽萌道，“我把希光召過來，一起再談談？”
南西正要回答，一股狂猛的氣流卻暴沖而來，直奔南西面門而去。南西拉了陽萌甩在自己身後，轉身果然見了水洛氣勢洶洶地站在虛空中。
“南西，我沒有同意你擅自進入虞淵。”
“清先生同意了。”南西道，“我得到了他的授權。”
“你應該先來見我。”
“我告訴你我來了，你說你很忙。”
“這就是你拐騙陽女的理由？”水洛眯眼，“放開她！”
“然後任由你壓榨她嗎？”南西道，“她在向我求助。”
水洛視線挪向陽萌，陽萌乾笑，道，“水洛先生，你一直沒有統一希光的申請，我們納蘇現在已經窮得沒有辦法了。這麼大一個星球，沒有啟動的資金，誰也沒辦法讓它運轉起來——”
“你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嗎？你就敢把他給引出來？”水洛一臉的執拗和不滿，“你嫌自己命太長？給我站過來！”
南西神色變冷，道，“水洛，客氣點，她不是你能呼來喝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