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闢地（十一）
“所以，你就跟你父母講一講，別在我這裏爭取什麼權益了，不會有的。”默語道，“我自己都沒有的東西，怎麼會給別人呢？”
“只要納蘇修復了，尊者你將擁有其部分所有權，那將會是一片非常廣闊的土地。”納蘭低頭道，“我的母族比較擅長種植，所以需要土地——”
陽萌轉了轉眼珠子，“不錯嘛，需要土地，可以採用別的方式呀！”
“沒有比獻祭和血脈更牢固的關係。”納蘭道，“這也是非常傳統的女系和女系之間的連接方式——”
“但你很不以為然。”默語道。
“那可不一定。”陽萌道，“這是一片新的土地，什麼都是新的，沒有陳規需要墨守，我們可以重新按照我們所想要的方式去建立一個新的世界。”
“違背傳統的代價是巨大的。”納蘭道，“燈塔不會允許——”
陽萌微笑，這個燈塔真是無所不在的討厭。
“我看今天也談不出什麼結果來。”默語起身，“還是將會面放在酒會之後吧，到時候讓雙方的主祭來談，效率肯定更高。”
到了酒會那一日，希光一早回來抓住晨東和甘都確認流程，安排各種事項。為了體現納蘇進度的重要性，希光打算讓水洛代表燈塔在酒會上講個話，他願意將這個榮耀交給他。納蘇修復成功，是水洛的政績，他當然不會拒絕，一口就答應了。
陽萌和默語負責站在交流道口迎接客人，默旭小朋友很貼心地為兩個人介紹每一個來賓，他算是被希光教得很機靈了，提前許久就將客人的全部資料都熟悉了。
水洛先生來得很準時，希光直接將他引入會場，進行更深入的交流去了。
陰李二姓是大族，在十個星體的修復工程中佔據了大份額，陽萌對此二人的印象也最深刻。陽萌對陰女的印象是嬌弱，可沒想到她的作風也很平實，此女來時只帶了一個主祭，衣着打扮也並不十分誇張，彷彿只是參加一場朋友的聚會。陽萌很喜歡她這樣的風格，親自將她送入了內場。
李女來時就比較有派頭些，不僅帶的祭品多，而且每個祭品的手上都帶了一些她臨時要使用的私人物品。她走入會場的時候彷彿主人一般，下巴仰起，氣場全開，彷彿周圍的人都在等待她一般。
“陰女的家族是千年前興起的族系，原身是千年木的變種，喜陰。目前第七星域的太陽狀況很適合她們族系的生長，所以她們的女尊長成后升級都很快，大部分能夠順利地成為女種。不過千年而已就積累了許多的行星和立足之地，她們家的作風也很樸實，算是新貴族裏最沒架子最好交往的了，而且，她們家和燈塔的關係很好。”默旭背完資料，道，“雖然陰女的族系信仰是拜水的，但是希光先生說，尊者可以和陰女多溝通。”
“李女呢？”
“李女家的歷史就非常久遠了。”默旭清了清嗓子，“據說第七星域在最初的時候，只是一個非常小的星系，只擁有一顆太陽和四顆行星，其中一顆適宜女系生長。其中李女的族系便是其中之一，她們家的血脈代表了最初和最原始的宇宙，如果追根溯源的話，幾乎每一個女系都曾經和李女的族系聯姻過，也就是說，每一個女尊多多少少都和李女擁有過相同的基因。她們族系的原身是李木——”
“很有歷史傳承的家族呀！”陽萌感嘆一聲，“她的信仰是什麼呢？”
“她們就是信仰本身吧！”默旭小聲道，“她們家有許多的追隨家族，那些家族有仰仗她們而存活，如果想要獲得好的血脈，是必須要和她們聯姻的。”
陽萌有點上心了，“像這種族系本身就是信仰的家族，多嗎？”
默旭搖頭，“很少——”
“啊，那我還真不得不和李女多多交流一下了。”陽萌道。
“李家是貴族？”默語道。
“是的。”默旭欣喜道，“所以她能來，希光先生說肯定是看在水洛指揮長的面子上，她對尊者本身是沒多少興趣的。”
默語看一眼陽萌，道，“我們和她結交的話，肯定不會順利。這樣的貴族自持身份，輕易是不會和人開口說話的，而且處於血脈關係，大家都會尊重她們的存在。陽萌，本來，你也該——”
“噓——”陽萌笑眯眯道，“我只是好奇罷了！”
客人陸續到場后，陽萌和默語返回會場，會場裏已經非常熱鬧了，互相結識的尊者們圍聚起來交談，而祭品們更有興趣的是希光掛在大屏幕上的納蘇修復后的模型以及行星防禦體系的構想圖。
水洛滿面春風，帶着希光四處串場，將他介紹給各位主祭們，也算是他入圈的介紹人。時間差不多，希光上台講話。
陽萌從侍者手裏拿了一杯飲料，微笑着看他身穿黑色禮服，臉上扣着金綠二色的面具，心裏有一種隱秘的快|感。默語向陽萌告退，獨身去找晨天，陽萌知道她還有納蘭這個麻煩需要處理，現在肯定是要想辦法安撫熊女的情緒。
希光在台上，首先熱情地感謝大家來參加這一個酒會，再感謝水洛先生在納蘇星體恢復中所提供的支援和幫助，最後是想要所有人共同見證納蘇重生這一輝煌的時刻。而在納蘇修復啟動之前，請水洛先生致辭。
水洛一臉驕矜地上台，沖各個方向點頭示意，得到大量熱情的歡呼和掌聲之後，他雙手在空中微微按了一下。
控場能力不錯，顯然比希光老道了許多。
當然，更多的原因是來此的人，其實對軌道上分離成九塊的半成品納蘇能否在一場酒會的時間內修復完成，是抱持巨大的懷疑。
陽萌相信，當希光展示了自己能力后，滿場的人會立刻改變對他的態度。
水洛的講話也很套路，首先當然是要感謝燈塔和嚮導，其次是要感謝各位領導對自己的信任，再次是要感謝各女系對虞淵工作的支持，最後才是他為了不辜負相信他的人，在各方面的工作上盡量做到了完美。
陽萌聽着就覺得好玩，淺淺喝了一口飲料，便見附近的陰女同樣一臉無聊，抬手擋住臉后小小打了個哈欠。意識到自己的不妥，陰女偷偷看一下四周，發現陽萌看着她，抱歉地笑了笑。
陽萌舉杯沖她笑了一下，陰女抬步走過來，“陽女，沒有想到你們的工程進度這麼順利，恭喜你。”
“謝謝。”陽萌道，“我只是幸運而已。”
“當然不是幸運。”陰女很秀氣道，“澤西已經打聽過了，是因為你的主祭希光先生掌握了特別的技術，可以維持空間能量的均衡，盡量避免亂流和裂縫的發生。”
澤西是陰女的主祭，站在她身後，很恭敬地向陽萌行禮。
“其實我們什麼都不懂，只是嘗試而已。”陽萌道，“希光承受的壓力很大，因為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在做什麼。”
“但是陽女你非常信任他，不是嗎？”陰女微笑，“陽女，你認為，今天來的這麼多人里，有多少人認為你們會成功呢？”
陽女環視會場，此刻這佈置得金碧輝煌的廳里站了差不多三五十的女尊，上百的祭品，又有許多項目指揮部的工作人員，但大多數人的焦點都在水洛身上，對於希光有點興趣，對她完全沒興趣。
“不到一半吧？”陽萌想了一下，“不，一半都沒有。也許只是虞淵的日子太無聊了，來參加酒會也是生活的調劑。”
“如果失敗的話，陽女準備怎麼辦呢？”陰女小聲道，“到時候大家會覺得很無趣，水洛先生也會沒面子吧！”
“我們是新人，失敗也是正常的。”陽萌倒是看得開，“那樣的話，大家對我印象也會很深刻吧——”
“如果成功了呢？”陰女又道，“如果你們真的第一個修復了納蘇，這個成就超越了在場所有的女系。”
“如果成功就好了，我們也終於有屬於自己的立足之地了。”陽萌道，“而且，也就不愁後面發展的資金和機遇了。這將是一個很好的宣傳，證明希光的技術對平衡空間能量有效，而且一定程度上可以預防和減少空間裂縫。”
“我希望你們成功。”陰女嘆一口氣，“即使不成功，我也會想要請你們幫助我。”
陽萌有點詫異，道，“為什麼？”
陰女道，“對我來說，虞淵的太陽太多了，我很難受。星體修復的工作一日完成不了，我一日沒辦法在星體上修建適宜和居住的居所。我所在的星體周圍裂縫不多，亂流太頻繁，而且影響了我的星體軌道安全。我需要你和希光先生為我提供一個比較穩定的工作環境——”
“感謝你的信任，如果有能幫得上的地方，我不會推辭。”陽萌心裏有點小激動，但還是加了一句，“對第一個客戶，我們會有大的優惠和折扣。”
“當然。”陰女道，“不過，水洛先生那邊，需要你們去做工作。事關能量結構，燈塔一向很慎重。”
“為什麼呢？”陽萌不解道，“之前水洛先生也一直想要我們的數據，希光妥協了，同意他們全方位檢測。整個檢測工作幾乎是貫穿了我們納蘇修復的全過程，如果說只是為安全考慮的話，這麼多數據應該是足夠了。”
“那就等着你們拿到燈塔的許可證了！”陰女道，“我真是受夠了這些太陽無時無刻散發的熱力，如果不是為了配合燈塔的能量平衡計劃，我是不是想要搬家到這麼荒涼的地方。”
“像你們這種生活在陰暗潮濕之處的生物，是體會不到站在陽光下的樂趣。”一個倨傲的聲音傳來。
陽萌和陰女轉頭看去，卻是李女被簇擁着走過來，她的身後站了數名女尊。
“而我，只不過是來看隨意改變自己信仰的尊者，是怎麼失敗的。”李女厭惡地看一眼陽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