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找爸爸 13
屋外鵝毛大雪，紛覆而下，落得世界皆白。
梅路艾姆從昏迷中轉醒，猛然睜開雙眼，卻被撞入視野中的畫面顛覆了全部認知——
簡陋的木屋，簡陋的木床，方正的木幾，銅製的火爐。
梅路艾姆從地上站起來，忽地覺得有些奇怪。
……好像視野寬廣了些……
他伸出手掌——那是一雙屬於成年男人的手，五指修長，指節寬厚，手掌間幾道清晰深刻的紋路，指腹滿是粗繭。
顯然，那不是屬於他的手。
梅路艾姆抿緊唇，目光在‘自己的身體’上打量。
這具身體貼身的白衣料子粗糙，外罩的黑袍邊角還綴着線頭，籠着一條腿部寬鬆卻在腳踝處收攏的黑色粗麻褲，腳上的布鞋鞋底底子硬地像是石頭。
這具身體體內似乎流竄着一股有別於念力的特殊能量，他有預感，這種力量使用起來像呼吸一樣自然。
腰上掛着一把黑柄的長刀，梅路艾姆皺眉順勢抽出——
刀身極窄，刀鋒卻凌冽，寒光在這幽暗的空間裏格外滲人。
一柄不可多得的好刀，但出現在這樣一個穿着打扮的人身上卻顯得相當突兀。
歸刀入鞘。
梅路艾姆小心地打量着四周，房間內光線極差，只幾縷矇著塵的白光透着窗戶落進來，堪堪可以勉強視物。
燒着火的銅爐是這尺寸空間裏的唯一暖物，但它擺放的位置卻顯然離自己醒來的位置有些遠。
他向銅爐的方位望去——其後木床上的千鳥絨被微微隆起，略有起伏，像是裏邊兒有個什麼活物。
梅路艾姆沒有猶豫，踏步向床邊走去——恰在此時，他只感到自己的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空中被按下了暫停鍵，無論再如何努力，也無法前進半步。
莫名奇妙的機械聲音突兀地在腦海中響起，
[所有到訪者注意，第一個分支選項正式啟動，遺迹正式啟動，希望你們順利完成遺迹的結局。]
……
梅路艾姆重新取得身體控制權不久，適才的聲音又響起：[請造訪者：鈴·法宮在二十秒內做出選項，否則遺迹將重新啟動]
鈴……
梅路艾姆臉色晦暗不明，好一會兒，目光再度聚焦在昏暗角落處的那張木床上。
“……鬼刀？”
那是一個極好聽的女聲，乾淨地宛如自山間瀉下的清泉，帶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隨着聲音的響起，人形輪廓上乍現一金色導標狀箭頭，上邊連着一串字：[鈴姬（？）]
“鈴…”梅路艾姆慣性地頓了下來，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又加上了那倍顯距離感的稱號“姬？”
年輕男人的聲音不太純粹，帶着低沉的沙啞，像是在變聲期被毀了嗓子，落在那個‘姬’上時，從喉嚨底湧起的全部感情，在舌尖打了個轉兒，裹卷着心跳化為了一聲嘆息……
梅路艾姆不太適應這樣的聲音從自己的口中發出，下意識撇了撇嘴。
那方的少女掀起棉被，轉過身，露出一張蒼白的面容，抹着一點極淡的唇色。
隨着她的動作，繾綣在她肩窩的綢緞似的鴉黑長發滑下，露出一截修長白皙的脖頸——纖細到讓人產生用手牢牢圈合的慾望。
她自陰影中抬起頭，撩起眼帘，顯出一對異色的瞳孔。
溫柔地彎起了唇角。
“鬼刀…”
梅路艾姆沒有發聲的慾望，少女的美太過於纖細，對他來說沒有半分的吸引力。
然而他的身體卻迫不及待地自動回復：“大人，您…您醒了嗎？您覺得還好嗎？能看見了嗎？有沒有哪裏不適應？如果您覺得…您覺得……不適應的話……”
連珠似地拋出一大堆問題，沙啞的聲音不住地停頓、停頓，說話間急迫到彷彿要嘔出一顆臟污的心臟。
梅路艾姆實在有些煩躁了，除了知道身體的主人叫‘鬼刀’，他現在仍然一無所獲。
好在他的脾氣自從跟了鈴妹之後，略有收斂，在未知的情況下，絕不泄露一絲一毫。
少女眨了眨眼，歪着頭，小幅度提起唇角，柔聲道：“鬼刀，不用這麼擔心啦。”
她動作流暢，笑容自然。
然而梅路艾姆卻止不住地興出一陣反感——那樣的笑掛在那張面容上，直讓他想起了雙黑的盜賊首領，庫洛洛·魯西魯。
[叮~造訪者：梅路艾姆（鬼刀）發現第一位造訪者庫洛洛·魯西魯（鈴姬），此訊息為私人信息。]
伴隨着機械的聲音，少女頭上的文字同時產生了變化：鈴姬（庫洛洛·魯西魯）
梅路艾姆一怔，下一刻手便按在了刀柄上，“******”
[第一次提醒：請您不要做出作弊行為。]
……
“鬼刀，你在做什麼呀？”
“……沒什麼”
庫洛洛望着對面少年僵硬的面部表情，思忖對方可能和自己一樣，陷入了殼子的束縛。
只是，對方是誰呢？
是鈴·法宮，金·富力士，伊爾迷·揍敵客，或者……奇犽·揍敵客？
不過，對方是誰都沒關係。
他們兩個誰也不比誰更有優勢，唔，非要說的話，根據兩人說話的語氣揣測，也應該是自己這具身體的主人掌握着主動權。
庫洛洛心思百轉，卻又毫不遲疑地在腦海里新出現的對話選項中按下[——鬼刀，你原來是這幅模樣呀……]
庫洛洛虛掩嘴角，又補上一句，“咳咳，很好看呢……”
虛弱少女的微笑，梅路艾姆表示自己完全get不了殺傷力點……
抑制住翻湧的怒氣，他順着身體答道：“大人……大人，您現在還只見過我呢。”
少女揮手，把少年招至自己床邊。
一雙柔荑撫上他堅毅的臉部線條，“我見過很多人啦，只有鬼刀，是最好看的呢~”
她的眼眸是那麼醉人，一雙異色瞳里映着另一雙異色瞳。
身體自動升起了喟嘆和擁抱的慾望，少年伸臂環住了少女的身軀，卻又不敢觸碰，只輕輕地貼着柔軟的衣料——那是他搜羅無數妖怪的收藏搶奪而來的珍品。
‘能配上這些東西的，只有大人’
梅路艾姆默默地感受着從身體裏產生的情感，卻理智地將其與自己真實的想法分開。
‘我想要的不是這個女人，不是這個柔弱的，一折就會斷掉的女人。’
·
·
庫禿禿其實有點懵的，真的只有一點點！
講真，撩妹那麼多年，怎麼著經驗也算豐富了吧？
一朝變個病弱系美女紙……雖然還是在撩吧….但總覺着哪裏不太對……
這時候……是該去蹭呢？還是去蹭呢？還是去蹭呢？
猶豫了半秒，節操什麼的和髮際線保持同步的庫禿禿歪歪腦袋，靠在了少年結實的手臂上。
……
梅路艾姆內心像吃了**一樣難受……
雖然不喜歡這個妹紙，但人家好歹是有顏值的啊！
然而當知道皮子下面是一隻庫禿禿……整個畫風就不太一樣了……
而且自己這具身體的手還有一下一下地撫摸……撫摸……
#蟻生為何乳齒艱難#
當梅路艾姆身體的手已經摸臉摸到他自己都要失去知覺的時候，驀地，一股強大的妖力撼動了連片的房屋。
[所有到訪者注意，第一個分支劇情已到，請慎重做出選擇，選擇錯誤將重新啟動遺迹]
梅路艾姆肅然起身，充滿了力量的身體和與強者對決的意志驅使他向外走去，然而——
身體又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少女——
‘怎麼能……為了一己之私……’
原身的想法讓梅路艾姆實在難以理解，他能感受到從身體裏漫上的戰鬥的慾望，但似乎對方的意志卻被奇怪的感情牽絆了腳步。
為什麼連戰鬥的欲|望也要壓制住？
梅路艾姆不能理解這種情感。
與之相對的，庫洛洛則對這種感情相當了解。
人類總是會為了某些情感而背叛自己身體本能的欲|望。
如同對面那個男人，明明身體渴求着戰鬥，卻用這種戀戀不捨的目光回望。
害怕什麼
害怕自己戰死，這個女人只能飄零流落嗎？
庫洛洛凝視着腦海中浮現的兩個選項：
[——去吧，鬼刀，讓我真正地見識屬於你的戰鬥姿態。]
[——留下來，我們離開吧。好嗎？如果……如果鬼刀……那我又該如何是好啊？]
對第二個選項，庫洛洛滿是躍躍欲試的惡意。
人類自私的醜態是他的惡意之源。
他的指尖甚至興奮地在顫抖，
想要看見那個男人為這女人低下頭顱的樣子；
想要看見那個男人的身體疏離戰鬥之後，變得倦怠；
想要看見那個男人為自己的選擇後悔。
然而，他不能在這裏耗費更多的時間，
庫洛洛克制自己的惡意，冷靜地思索這個選項的意義，
這個遺迹就像是一個真實的RPG遊戲，而做出正確的選擇最為關鍵。
腦海中的聲音無異於系統提示音——而根據它所言，現在正是第一步劇情的關鍵時刻。
唔，外面的人也極有可能是他們這幾個‘造訪者’。
衡量一番，庫洛洛最終頗為遺憾地選擇了第一個選項。
隨着他選擇的結束，梅路艾姆的身體重獲自由。
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庫洛洛，將其在猶豫時，流露出來的微妙面部細節收入眼中。
人類的感情真是一種奇怪的東西。
梅路艾姆撫着刀，走出了門。
庫洛洛合袖，跟上。
·
·
銀髮妖怪踏雪而來，
強大的妖氣悍然四溢，一張臉卻在安靜中隱隱透出幾分冷漠。
他頭上自然也有一個金色導標：殺生丸（？）
庫洛洛這次比對上梅路艾姆要敏銳上不少，他略一思索，便揣測到，伊爾迷·揍敵客？
他眼前的導標迅速變作:殺生丸（伊爾迷·揍敵客）
庫洛洛瞭然，安靜地站在屋前，再不言語。
少女的背挺得筆直，即使身體孱弱，卻強撐着沒有露出一絲怯懦之態。
伊爾迷掃過一眼，便忽視了少女。
不認識，不需要認識。
隨即，伊爾迷的目光聚焦在迎面走來的黑髮少年身上。
少年的步子很穩，手握在刀柄上，一緋一碧的眼眸露出嗜血的光芒，身上迸發出強烈的妖氣。
伊爾迷沒有殺生丸執着的純血之見，因此他全然把對方當做了一個強勁的對手，隨手動作之間，皆是小心翼翼。
“區區半妖”
“半妖又如何？”
走完身體對必要台詞的套路，
再不多廢話，伊爾迷屈手成爪，大妖怪身體戰鬥的本能，以及這具身體與揍敵客相似的戰鬥方式讓他的出手即是咄咄逼人之勢。
黃綠色毒鞭駭然揮出，凌空劈下，裹挾着無盡的蝕骨寒意——
鈴妹趕到現場見到的第一幕便是鬼刀反手抽刀，向橫一切，死死抵住殺生丸毒鞭的場景。
熟悉到讓她差些便陷入了曾經的悲慟……
然而他們身上的金色導標成功地讓鈴妹從悲傷轉換成了啼笑皆非……
媽噠！庫禿禿是鈴姬啊！小梅是鬼刀啊！大哥是殺生丸啊喂！！
……完全悲傷不起來了好嗎？！
蠻骨終究是人類，出現在場中的那刻，氣息就已經被戰鬥中的‘殺生丸’和‘鬼刀’發覺，兩者不約而同地漠視了男（女）主角，繼續戰鬥ing
鈴妹懷着一種詭異的緬懷感靠近了站在門口的‘鈴姬’。
嘖嘖，這麼一看，我當時也是美得蘇炸天嘛啊喂！
……誒？等等，但是為毛他們不是本尊的模樣……!
鈴妹嘗試性地開口道：“喂！”
“旦……那!”
庫洛洛表示羞|恥感什麼的……還是有一點……
“旦那你怎麼會在這裏？”
鈴妹把朝自己撲過來的妹紙抱了個滿懷，“我……我只是路過這裏！”
庫洛洛瞧着對方頭上的金色導標：蠻骨。
後方並沒有問號提示，估摸對方大約是相當於RPG裏邊NPC一類的角色，於是便任由身體自動進行對話，分析着當前的狀況。
“旦那……旦那明明當時把我丟在那裏……”
“…不會了。”
“旦那是不是只是……被我纏地煩……”
鈴妹聞言，從懷中扒拉出少女的腦袋，緊緊地盯着對方的異色眸，低聲道：“我現在對你這雙眼睛，很煩。”
“旦那？”
少女神情懵懂，被迫抬起頭的動作間，身體向後仰去，露出脖子下方一大片白膩的肌膚……臉上止不住地泛起了紅暈，眼眸也因着不適應這動作，氤氳出了一片水霧，顯得格外誘人……
她面前的少年雖身材嬌小，力量卻實在可怕，他突兀地重新回到她的面前，似乎帶上了懲戒她不聽話的心思，動作故意地加上了幾分勁。
少年一手掌撫住她的腰肢，掌控着她的整個身體，一手把她壓貼在了冰冷的牆面上，“……跟我走。”
他說話間，強勢且侵略性地向少女攫取雙唇……
他的氣息已然迷暈了少女的神智，而他整個人又是少女在這漫天的冰冷之間唯一的暖源，少女抖着身子，向他湊近——
[第一個分支劇情進行失敗，遺迹重新啟動]
機械的聲音讓打了雞血的鈴妹牌蠻骨猛地頓了下來。
……
鈴妹和庫洛洛反射性地向場中間一望——梅路艾姆牌鬼刀的身體滿含被NTR的憤怒向兩人望了過來，而恰因為他的分心，伊爾迷牌殺生丸一爪子就給抓碎了他的腦袋……腦袋……
沒了半個腦勺的鬼刀少年無力地倒在了雪地間，滾燙地鮮血肆意融化雪地……
不甘逼上地雙眼裏，半是‘卧槽？’的梅路艾姆式憤怒，半是‘被NTR了’的鬼刀式憤怒……
[造訪者請注意，三秒后，遺迹重新啟動]
鈴妹怔愣着，又暈了過去。
暈過去的最後一個想法是——TM的第一個劇情通關的要求難道是要鬼刀幹掉殺生丸嗎？！
這種事情，根本只能找大哥求配合了啊喂！！
這個遺迹這麼NG，創造人是不是鬼刀少年啊喂！！
伊爾迷暈過去的最後一個想法是——唔，殺了這個小子就得重來，那不是不能殺？
梅路艾姆暈過去的最後一個想法是——人類的憤怒…原來可以直接坑死自己……
庫洛洛暈過去的最後一個想法是——……
還沒出場的奇犽和金一臉懵逼的暈了，沒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