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教習
江韶被帶走後，蔣山鬼也隨之退了出去。屋子裏頓時靜得出奇。
這種十分怪異的安靜氣氛一直持續到第二日清晨。
直到蔣山鬼不知從何處尋來一個自稱劉嬤嬤的老婦人，甫一出現便叫人將屋子裏所有的女子全數帶了出去，這種令人窒息的氣氛才被打破。剩下的兩個男子則被直接送到了某些有特殊癖好的達官貴人府上，他們是不需要被調教的，被那些人幾番折騰下來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因而調教起來反而費事。
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林清等人被帶到一個格局簡單卻收拾得乾淨整潔的小屋內。才一落座，立刻便有侍女上來伺候說是要替她們沐浴更衣。林清自己原也是做過丫鬟的，這會被人伺候着難免覺得彆扭。
“你們都別忙活，我自己來。”林清按住侍女欲替她脫鞋的手，自己一邊說著一邊脫了鞋。
見此情狀，坐在凳子上的劉嬤嬤忍不住皺起了眉。
她看了一眼屋內的七名女子，雖個個貌美不凡，卻都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小家子氣。劉嬤嬤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到底是從小地方來的！復又對眾人說道：“我不管你們從前是什麼身份，到了這裏都是要被當成千金小姐般教養的，只有這樣將來才能得到貴人們的喜愛，運氣好的甚至還能成為府中寵妾。”
“我呸！”林清心中暗自啐了口。這裏的姑娘都是被蔣山鬼使用卑鄙手段擄過來的，其中不乏富貴人家的小姐，剩下的也都是出身清白花季少女，誰不是想着尋個相伴一生的良人嫁了，有誰會自甘墮落樂意去做妾！
果然，眾女聽了劉嬤嬤的話全都捂着臉嗚嗚哭了起來。
“哭什麼哭？嫌命長的現在只管自行了斷，我絕不攔着。”劉嬤嬤料定這些年紀輕輕的女子膽小怕死，態度十分倨傲。
林清雖不膽小，卻也明白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自然不會傻到去尋死。她更明白，面前這個劉嬤嬤不能輕易得罪，如若不然自己的日子絕不會好過。
“嬤嬤說得是，小女子受教了。”林清語氣恭謹，態度誠懇，看得劉嬤嬤面露笑意。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劉嬤嬤忍不住感嘆，這個林清倒是個懂事的！
眾女沐浴更衣后，教習便正式開始了。
林清沒想到，聽來簡單的規矩學起來卻令她如臨大敵。她在滄瀾教中時向來無人管束，到木禾鎮入了張家做丫鬟時也從未認真學過規矩，如今學起規矩來實在是痛苦不堪。
僅僅是學習走路，便已讓林清耗盡心力。要頂着裝水的瓷碗一遍遍的在半掌寬的木板上來回行走，步子要穩，步速要均衡，水更是不可灑落半滴的。這也就算了，林清最受不了的便是每走一步，腿抬起的高度與屁股撅起的角度都要控制得恰到好處！
林清一遍遍在心裏默念着，趙明松，恩公，你們兩個要是沒死就趕快來救我啊！任誰來都好，只要能讓我離開這個鬼地方！
一日的學習下來，林清學得最是磕絆，被劉嬤嬤用竹丈打的次數也最多。
晚飯過後，月色已濃，眾女這才被告知可以自行休息。林清自是個閑不住的，不理會花弄影的呼喚，她紮緊袖口便趁人不備飛上了屋頂。她要去尋江韶的所在，順便摸清這個地方的地形。
四處探查一番過後，林清大致明白了，自己如今學習規矩的地方正處於半山腰，與她之前呆的屋子之間隔了一片密林，這也是為什麼林清被人從船上拎下來時只看見了一間屋子。而江韶，大約就被關押在山腳下的木屋內。
為免被人發現，林清並不敢在屋外逗留太久。她現在已經打定了主意，想要逃出去硬闖是不成的，只有先假意服從，爾後再伺機而動才是正理。
林清才一推開房門，便聽見花弄影欣喜的聲音，“姐姐，你回來了？”
“是啊。”林清走到木桌旁替自己倒了一杯水，今日她是真的累着了，這會只覺全身酸痛不已。
花弄影本已睡下，見林清回房她連忙起身，走到林清身前直直跪了下去，“弄影在這裏無依無靠，唯一認識的人就是姐姐你了，還望姐姐垂憐搭救！”
林清嘆了一口氣，扶起地上的花弄影道：“你我也算有緣，我自然不可能置你於不顧。”
“多謝姐姐。”花弄影話音未落淚卻先流，“適才姐姐突然離開，我還以為姐姐拋下弄影先逃走了……是弄影心胸狹隘了，姐姐千萬莫要生氣……”
“不會不會，你快去睡吧。”
好不容易哄睡了花弄影，林清才安安心心的躺到了床上，全身酸痛、疲累不堪的她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天未亮，林清便被劉嬤嬤的大嗓門吵醒了。不情不願的起了床，她發現銅鏡內的自己眼睛下方已是烏青一片。
眾女被指引着到了一個大圓桌前，成一字排開。
劉嬤嬤一眼便瞧見了林清，她對林清今日的面容極不滿意。這林清本就是七女中容貌最普通的一個，昨日學了一日規矩卻仍不得要領，這樣下去她怎麼可能討得貴人們的喜愛呢！
“林清，你過來。”劉嬤嬤面上似是結了一層寒霜，語氣亦是冷冰冰的不帶半分感情。
“是，嬤嬤。”林清心裏發虛，這劉嬤嬤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怎麼面色這樣差？”
聽劉嬤嬤這樣問，林清很快斷定她並不知道自己昨日晚上半夜未歸，略一思索，便輕聲道：“回嬤嬤的話，我……昨日實在太過思念家鄉、親人，因而久久不能入眠……”
劉嬤嬤瞭然一笑，“這倒也是人之常情。只不過嬤嬤我奉勸你一句，到了這，可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想也是無用！”
“嬤嬤教訓得是。”林清面上恭謹，心裏實則憋了一肚子火。她何嘗這樣憋屈過？只不過她心裏亦明白，今時不同往日，若是衝動行事反而對自己更不利，她一定要忍……
“今日我們學習用飯的規矩，來人吶，上菜！”
劉嬤嬤話音剛落，便有幾位侍女陸續端了各色菜品上桌，一時之間菜香四溢，直聞得腹中空虛的林清食指大動。
其實這飯桌上的規矩林清早已知曉，只不過從未遵守而已。而今日，林清有預感，自己只怕是吃不上飯了……
學規矩的日子實在太過難熬，但林清心裏明白，這才只是剛開始，更難熬的日子還在後頭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