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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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璟……表哥?
寧羽飛只希望自己是幻聽了,要不然……他、他就要衝破玻璃的保護跳下去了啊!
然而……老天爺終於開眼,準備徹底劈死他這個腳踏三條船的渣渣了。
如同電影的慢動作回放一般,寧羽飛轉頭,看到了站在烈日朝陽下卻冷凝如冰的俊美男子。
——真的是謝璟!
寧羽飛只覺得一口涼氣直灌進血液里,所到之處結了一層又一層的冰霜,讓人瞬間從炎炎夏日摔到了寒冬臘月,這巨大反差,心臟不好的真會一口氣上不來,給活生生凍死!
寧羽飛沒凍死,但深深覺得自己離死也不遠了。
偌大的停機坪上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太子殿下的右手仍舊搭在了寧羽飛的腰上,寧羽飛整個一定格畫面,動都不動,謝璟在他們對面,因為逆着光,神態看不清,但修長的體型僵硬到了如同深淵中萬年寒冰塑成的冰雕。
沒人說話,沈凌煜扔下那一句話后,再沒任何人開口。
寧羽飛是不敢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這下……徹底兜不住了吧!
即便是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這麼空曠的場景,這麼明媚的陽光,太子殿下親他的時間還不短,他沒反抗沒推開,甚至……到現在都還貼在沈凌煜的懷裏。
寧羽飛腦子再不靈光,但看到這個場景,也能想明白。
這八成是太子殿下刻意安排的,故意把他叫來,故意把謝璟引來,故意親他,然後讓議長看到。
船翻了,翻得毫無徵兆。
寧羽飛設想了無數次,但真正面臨這個時刻了,他從最初的驚恐害怕中緩過神來后,滿心滿肺就只剩下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棄了。
這下好了,不用犯愁‘分手’說不出口了。
這下好了,誰死誰活都不是他說了算了。
這下好了,他這個腳踏三……啊……暫時是兩條船的男人終於要嘗到應有的報應了!
寧羽飛做好了心理準備,即便是謝璟一槍斃了他,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可是,讓他意外到不能更意外的是……
謝璟沒有震怒,沒有質問,甚至是連一句話都沒說,他沉默地轉身,如同什麼都沒看見一般,抬腳離開。
只是走遠的身影在灼灼烈日下寂寥到了讓人心慌的地步。
就好像他走向的不是下樓的升降梯,而是玻璃外的空蕩虛空,一步踏下去,生死永恆。
寧羽飛心臟猛的一顫,瘋狂湧上來的愧疚讓他心酸到不能自已,他忍不住向前走了走,眼看着要追上去了,沈凌煜卻猛地拉住了他的手,力氣大到如同鋼鐵製成的手銬,容不得他再前進一步。
寧羽飛猛地回神,停下了腳步,他不能追上去,追上去能說什麼?又能解釋什麼?謝璟看到的都是事實,都是真相,完全不是誤會,所以,說什麼都是徒勞的。
只是停下來了,寧羽飛的心裏也如同打翻了油鹽醬醋,品不出到底是個什麼味,只剩下一片惶惶然。
沈凌煜死死地盯着謝璟離開的背影,金色的眸子裏一片陰霾。
真是耍的一招好手段啊謝璟,充分利用了寧羽飛的心軟。
沒錯,他故意策劃了今天的‘偶遇’,為的就是徹底在謝璟面前揭開他和寧羽飛的關係,他要看謝璟震怒,要看謝璟失態,要看這完美的狐狸露出真面目!
可是……他選擇了離開。
不發一言,不出一語,在看到了這樣無法迴避的事情之後,他選擇了安靜地離開。
裝出那樣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做出那種卑微到毫無底線的態度,像個失去了全世界的失敗者一樣狼狽地逃開。
多麼可笑?他謝璟,大榭侯爵府唯一的繼承人,內閣議會的掌舵者,掌控着整個帝國過半的權利,擁有了無數人幾生幾世都不敢想的巨大財富的男人,竟然會露出這種崩潰到再無所戀的模樣。
惺惺作態!
他缺什麼?謝璟他到底還缺什麼?從出生到成年,從家世到家庭,從親人到友人,他擁有的東西還不夠多嗎!為什麼還要和他搶!他生為皇子卻一無所有,有父有母卻從沒被關愛過哪怕一天,這世上他唯一想要握住的只有寧羽飛的手,可是連這點兒僅存的也有人要搶走。
這個人還是謝璟——一個從出生就什麼都不缺的人!
憑什麼?沈凌煜的神態陰沉的似是能滴下水來,你有什麼資格來和我搶!
心裏的嫉妒、不甘、憤懣逐漸發酵,混雜到一起散發著詭譎的味道,若是細細品味,就會意識到這是鮮血、是殘酷、是恨不得讓一切都變成焦黑色的毀滅之欲。
寧羽飛陡然回神,有些膽怯的看向身邊的男人:“凌、凌煜哥……”
太子殿下眯了眯眼睛,瞬間將心底所有的情緒都壓了下去:“小飛,不要心軟。”
寧羽飛怔了怔。
沈凌煜按住他肩膀,低頭望進他眼中:“謝璟離開你一樣會活得很好,他照樣是侯爵府的繼承人,照樣是內閣議長,照樣是那個權勢滔天的男人,所以你不需要愧疚,沒必要心軟,不要忘了四年前的事,不要忘了那段壓抑痛苦的日子,和他在一起,你不可能快樂,不可能幸福!”
寧羽飛聽着這番話,腦中閃現的是在分手三年後支撐不住徹底崩潰的謝璟,那個憔悴到如同失去了靈魂,只等着死亡的謝璟,那個明明擁有了全世界,可偏偏因為他們的分手而狼狽到了失去了一切的男人。
那樣的謝璟,太子沒有見過,所以他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是寧羽飛親眼所見,那畫面刻在了腦海里,完全揮之不去。
所以……這不是他心軟不心軟的問題,而是他不想因為自己而毀掉他,不想好不容易的救贖又成了□□心窩裏最殘酷的一把利刃,這樣反覆折磨,謝璟受得了嗎?
寧羽飛連設身處地想一想的勇氣都沒有。
他默不作聲,沈凌煜耀眼的金眸里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那股子從心底蔓延上來的苦澀在眼中暈染開來,似乎快要化成液體落下,那不是淚,而是能夠侵蝕心臟的強烈腐蝕劑。
寧羽飛強壓住心臟處的澀痛,艱難地開口:“對不起,凌煜哥。”
“不要對我道歉!”沈凌煜驀地大力抱住了他,埋在他脖頸間呼吸,聲音狼狽不堪,“小飛,別說對不起。你忘不了沒關係,你放不下也沒關係,哪怕你現在還喜歡他,都沒關係,我都知道,我全都明白,是我晚了一步,我再怎麼不甘願,也只能承認自己錯過了,但是求你了,不要再回到他身邊,不要再折磨你自己……如果再讓我看到你那麼絕望,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寧羽飛整個身體都僵了僵,本就一片苦澀的胸腔里再度瀰漫了更多的酸楚。
腦中斷斷續續的有畫面在閃爍着,在那樣孤立無援那樣絕望不堪的日子裏,沈凌煜一直陪在他身邊,用着自己尚且不算強大的臂膀為他撐起了一片天,用着那股子偏激和執念不要命一般的守護着他。
他為他差點死了,他為他連命都不要了,他為了他寧願放棄所有,甚至是……與他一直渴望的家人為敵。
寧羽飛閉了閉眼,拼勁全力才能壓住那拚命湧上來的酸澀,只是聲音里也難免顫抖了:“凌煜哥,我們不說這些好嗎?我們……在約會呢……”
他故作輕鬆的說著,沈凌煜緊緊抱着他的手臂逐漸放輕鬆了。
寧羽飛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說起來,我們今天來這裏是做什麼的?”
雖然明知道沈凌煜是故意讓他和謝璟撞到,但他不想拆穿,所以遞出來一個台階,讓兩人能一起走下來。
過了半響,沈凌煜才緩緩放開了他,嘴角的揚起,帝國瑰寶的笑容徐徐綻放,撇去了陰霾和森冷,明媚的甚至比頭頂的陽光還要奪目:“想送你一個東西。”
寧羽飛調整着心情好奇道:“什麼?”
沈凌煜握住了他的手:“走,一起去看看。”
他們就這樣手牽手的走下了升降梯,一想到剛才議長獨自一人從這兒下去,寧羽飛的心裏就是一陣密密麻麻的疼。
不過他不想再讓太子不高興,所以打起精神,認真地和他閑聊着。
樓下一個頗為壯麗的拍賣場,從上而下走來,華麗到目不暇接,無數濃烈的顏色相碰撞,勾勒出一幅濃墨重彩的恢宏之景,這是非常後現代的裝修風格,極盡繁瑣極盡奢華,但卻完美的將人心底那浮誇的奢侈慾念給勾了出來。
畢竟,來這兒就是花錢的,金錢揚灑間,揮斥的是人心對炫耀的病態滿足。
當世儲君來這兒是會引起轟動的,但好在這種高端場所都有嚴格的保密措施,太子坐了左前方的一個雅座,隔斷是從內到外的全透明,但從外向內看又是一片銀白色,壓根看不到裏面坐了誰。
這樣的雅座有四個,恰好成對角線,內場兩個,中場兩個,寧羽飛和太子是坐在內場的,但寧羽飛有種感覺,同在內場的那個雅座中坐着的可能是議長大人。
這個設想在拍賣會開場過半,主持人拿出了一個瑰麗華美的卡納羅之心后,寧羽飛百分百確定了。
卡納羅之心是非常特殊的一種寶石,它出產自卡納羅星系,奇妙的是它只存在於行星的最中心,開採難度極大,極為珍稀,更加重要的事,這種寶石有着一股奇妙的力量,對於走向中年的人有着微妙的延緩衰老的作用,雖然效果很輕微,而且也只是對容貌肌膚有效,仍舊使這寶石成了趨之若鶩的寶貝,只要一出現,必然被價格高到超乎想像的地步。
再過不久是沈天熏的壽辰,想必謝璟是來為母親準備禮物的。
卡納羅之心的起價是五千萬,還不等人起拍,位於寧羽飛對面的那個雅座中已經直接扔出了一個極為可怕的價格。
——五個億。
翻了整整十倍!
整個會場都陷入了一片安靜,寧羽飛徹底確認了裏面坐着的是謝璟。他有些不安,即便是彼此都看不見彼此,但是他坐的仍舊很不踏實。
沈凌煜眯了眯眼睛,輕笑一聲,什麼都沒說。
這樣的價格砸下來,絕對沒有第二個人會再起價,卡納羅之心毫無疑問地被送到了那間雅座中。
直到拍賣了三樣東西后,寧羽飛才知道了太子想送給他什麼。
看着高台上被全方位展示的幾個機甲模型,寧羽飛的心情非常複雜。
還記得不久前,在機甲展上,因為他和李霖的一場鬧劇,他和沈凌煜沒能去看機甲展,反而是轉頭回了家,在伯爵府,兩人吃着沈凌煜從巴羅星摘來的桃子,沒什麼心事的閑聊着。
那時候太子殿下看到了寧羽飛收集的一套機甲模型,裏面恰好缺了三個,當時沈凌煜便說要幫他找齊。
誠然,這缺少的三個模型是非常珍貴的,也許目前還能找到的也只有幾隻了,但再怎麼珍貴,花再多的錢也比不過這分心思。
他甚至提都沒提,甚至都沒表現出太喜歡,可是沈凌煜卻記下了,哪怕日理萬機,哪怕煩事纏身,他記下了便是記下了,似乎只要是關乎寧羽飛的事,他全都擺在了第一位,用近乎於孩子的方式來討好着他,可你永遠都不能不承認,這樣捧上來的是一顆真誠的,連半點兒保留都沒有的尚且在跳動的心。
再也沒有比寧羽飛更了解沈凌煜的了,他的遭遇,他黑暗的童年,他對家人的渴望,對自己的執着,寧羽飛全都了解的清清楚楚,可能這樣的感情會過於沉重,就像寧子安說的,結婚應該找一個安穩可靠的,而不是時時刻刻都在體會大波大浪的,可……感情這東西從來都是它來找你,而不是你在找它。
無論是沉重的,輕鬆的,還是自卑的,它走過來,砸到了心尖上,想再扯出來那就只有撕心裂肺。
寧羽飛深吸口氣,對着沈凌煜由衷的說道:“謝謝你。”
不只是謝謝這三個機甲模型,更多的是在感謝沈凌煜為他做的,為他付出的所有的事。
其實他並沒做什麼,他只是給了那個可憐巴巴的小孩一塊糖果,只是陪着他玩了幾次,只是做了任何一個小孩子該做的事,可得到的卻太多了。
多到了不知道該怎麼辦的程度。
他的道謝讓一整天都心中籠罩烏雲的沈凌煜驀地揚眉,真心實意地笑了起來。
寧羽飛看着,心裏也跟着高興起來。
因為太熟悉沈凌煜,所以對於他的笑容,他理解的比別人要多太多。
人前的太子殿下,那被譽為帝國瑰寶的笑容大多是他刻意勾勒出來的,那恰到好處的嘴邊弧度,那完美到毫無瑕疵地金色眸子,襯托着俊美的五官,會讓看得人有種目眩神迷的感覺……但只要看過沈凌煜真正的笑容就會明白這其中的差距。
他真心高興的時候,眸子遠沒那麼明亮,甚至是矇著一層淡淡的薄霧的,嘴角的弧度也不會那麼恰到好處,非常隨性,會使得那淺淺的酒窩額外可愛,有股孩子氣的味道,但卻因為雙眸里的霧氣而讓人感覺不到稚嫩,反倒是猛地品出了一種極苦之下的清甜,極哀之下的大樂,極痛之下的致命舒適。
就像他這個人,完全的兩極化,看似捉摸不透,異常多變,但其實,那個名為寧羽飛的人完全掌控了他所有的情緒開關。
高興、悲傷、喜悅、憤怒……全看他一個人。
寧羽飛在心裏嘆口氣,收斂了思緒,一心一意地陪着沈凌煜。
機甲模型意外輕鬆地拍到,太子殿下一來這裏,便有人旁敲側聽過,得知是要這幾個模型,當下就提前暗示過,所以壓根沒人故意抬價,在喊了三次后,模型得手。
沈凌煜獻寶一樣的將這三個有幾百年歷史的機甲模型送到寧羽飛面前,彎着漂亮的金眸:“湊齊了才是一整套,喜歡嗎?”
寧羽飛當然是非常喜歡的,他本身就很喜歡這套模型,又捨不得拂了太子的這份心意,所以笑得很溫柔:“很喜歡,真的很謝謝你。”
沈凌煜拿起他的手,在他白皙的指頭上捏了捏,忍不住落下個吻后說道:“真想看你戴着它。”
他說的是什麼,寧羽飛哪裏會不明白?
看到那手環的一瞬間,寧羽飛就明白沈凌煜的渴望,只是……
他想想正在對面的謝璟,一顆心又沉了沉。
模型拍到了,沈凌煜還想讓寧羽飛挑些東西,但寧羽飛又哪裏開得了口,但太子殿下卻不想放過這難得的機會,完全憑着自己的心意又給寧羽飛拍了一堆東西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他們來的時候走的是特殊通道,要離開了自然也是原路返回。
而返回的途中……十有*會碰上謝璟。
寧羽飛一顆心七上八下,想想謝璟那寂寥的身影,他就心虛的厲害。
其實那時候如果謝璟對着他發怒,甚至是直接把他從樓上推下去,他都不會這麼難受,可謝璟什麼都沒有做,沒有斥責沒有質問,他只是落寞的離開,那麼安靜、那麼卑微、那麼的無可奈何。
越是這樣,越是戳到了寧羽飛最受不了的地方。
明知道身上背負着數不清的債,可不僅還不了卻還要不停的傷害對方,這樣的負罪感真的會讓人無法承受。
沈凌煜牽着他手離開了雅座,在快要走到升降梯的時候,寧羽飛眼尖的看到了對面雅座的人也起了身。
謝璟會出來,他們可能會在升降梯上相遇。
想想那狹窄的空間,想想那緊繃的氣氛,再想想那滿腔無法說出的話,寧羽飛頓住了腳步。
他不能和他撞上,不能三個人待在那麼窄小的地方,完全沒辦法想像那可怕的場面,絕對,絕對會發生非常可怕的事!
寧羽飛眼瞅着要走到升降梯了,心思一動,開口道:“凌煜哥,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沈凌煜哪裏會看不透他的心思,不過他不想再逼他:“去吧,我等你。”
寧羽飛鬆了口氣,趕緊掉頭回了雅座的方向。
卻說他剛離開,謝璟恰到好處的出現在了迴廊的盡頭。
兩個男人對視,誰都沒有開口。
謝璟揮退了身邊的人,神色間再沒有之前那落寞頹唐之色,他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危險的眯起來,好聽的聲音里像是摻了冰碴:“殿下這麼費盡心思,為的就是那三個機甲模型?”
太子微笑,嘴角揚起恰到好處的弧度,耀眼的金眸里卻沒有丁點兒溫度:“小飛喜歡,我自然要幫他弄齊。”
“他的確喜歡。”謝璟的聲音驀地溫柔下來,“當時我送他一整套的時候,他有多開心我怎麼會忘記?”
一句話讓太子那完美的微笑有了破綻。
謝璟像是什麼都沒看到,只是繼續說道:“怎麼?你不知道?很可惜,讓你失望了,幾年前他已經有了一整套,不過小羽向來心軟,怕你尷尬,所以裝出很開心的樣子吧。”
這簡直是直刺刺地往沈凌煜心臟上戳刀子,他們交往的那段時間是沈凌煜最悔恨的一段時間,而這時候他竟然還敢掀出來!
太子冷笑一聲,揚唇,眸中的光亮徹底熄滅:“表哥,你覺得我為什麼要幫小飛湊齊一整套?因為他早就丟了,你送他的,他一早扔了,所以才需要重新收集,懂嗎?”
最後一句反問他刻意加重了語氣,其中暗含的譏諷早已是毫不掩飾。
從洗手間出來,走到了迴廊盡頭的寧羽飛把這些話給聽得一清二楚。
然後,他要死了。
這特喵的怎麼辦?出去?不出去?
出去了他要怎麼面對他們倆?
不出去萬一他們說出更可怕的東西可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