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艙室射出的光為左亭光裸白皙的身體鍍上一層誘人的暖色,喬江閉了閉眼,才徹底脫掉他半濕的內衫。又從備用醫藥箱中取出治療戰後虛脫、預防疾病的複合膏劑,先擠在掌中,再在少年身上緩緩揉抹,以便藥力滲透。
在他的動作下,左亭冰冷的身體漸漸回暖,原本緊皺的眉關舒展開來,雙頰也有了一點血色,不再那麼憔悴蒼白。
隨着體溫升高,膏劑的芬芳氣味變得愈發濃郁。嗅到那辛烈的冷香,喬江的動作依舊很穩,但素來沉靜的雙眸中卻多了幾分曖昧的幽暗。
將整整一管膏劑抹完,喬江取過在暖氣上熏得溫暖蓬鬆的薄毯,嚴嚴實實地將左亭裹好,然後躺到一旁,側身環住他的肩膀。
海闊天高,星子近得觸手可及,隨着身下起伏的波浪明滅閃爍,似乎隨時會墜入懷中。簡陋的拼湊小屋外,海風長掠而過,偶爾發出低低的嗚鳴。
天地俱籟,唯有枕邊人的呼吸,清淺溫柔地拂入喬江心間。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寧和,彷彿可以就這麼並肩躺下去,直到天荒地老。腦中似乎想了很多,但歸結起來,不過是先賢早已有之的話語。
——你真美啊,請停一停。
星海之間,徹底未眠的喬江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決定。
次日清晨。
意識朦朧間,左亭覺得身下的床板硬硬的很是硌人,便向旁邊的靠枕擠了過去。唔,真是不錯,大小合適,自帶調溫,就是有點硬……
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左亭正準備再次沉入夢鄉,卻聽到耳畔隱約傳來清脆的鳥鳴。
奇怪,家裏沒養鳥,怎麼——
模模糊糊想到這裏,昨天經歷的一幕幕湧上心頭,左亭一個激靈,猛地坐了起來。
清新的海風撲面而來,襲上赤.裸的胸膛,讓他打了個寒顫。
還沒等他想明白這是什麼狀況,身旁便伸過來一雙手,替他拉上了薄毯。
想到昏迷前的種種情形,左亭心中一動,確認道:“喬?”
“是我。”
見左亭醒來后只憑一個動作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喬江眼中掠過一抹柔色:“現在感覺怎麼樣?”
“沒事了,身上已經不痛了。”
說話間,左亭試着活動了一下手臂,薄毯滑落,明朗的晨光將他的上身照得纖毫畢現。
“……”喬江別過頭去,替他重新披好毯子:“你脫險的消息已經傳回酒店了。我這裏還有些壓縮食品可以當早餐,吃完后我們就返航,和你父母匯合後到當地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見喬三言兩語便將事情安排完畢,左亭不禁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喬,有你在真是太幸福了。對了,你昨天是怎麼救出我的?是不是費了不少工夫?”
“……還好。”
聽到幸福二字,喬江心頭一熱。定定注視片刻少年精緻秀麗的眉目,他徹底下定決心,說出輾轉了一夜的話語:“左亭,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聽他語氣鄭重,左亭愣了一愣,慢慢斂起笑意:“什麼?”
“我的真名是喬江,曾於阿爾法軍團服役,目前總攝帝國十六軍團元帥,兼任帝**事學院名譽校長。”
聽他用輕描淡寫的口吻報出金光閃閃的履歷,左亭頓時傻了眼:“你——你就是那個唯一的五星上將喬江?”
“對。”
左亭嘴巴張成了O型。
不管什麼新聞,每提軍事必誇喬江。拜記者所賜,他不但對這位元帥的大名如雷貫耳,經歷更是如數家珍。喬江未滿二十便擁有SS級的超高精神力。加入軍團后,在與南冕國的持久戰中展露軍事天賦並脫穎而出。憑藉顯赫戰功,他在南冕國宣佈投降的第二個月獲得五星上將勛銜,是帝國目前年紀最小也是唯一的元帥。
他不但在軍方聲名赫赫,在民間也是好評如潮。民眾們敬佩他手握重權卻不戀棧權勢,辭去絕大部分職位,甘心只做一個教書育人的校長。少年們瘋狂崇拜他SS級的強大,少女們則迷戀他的英俊面孔。
想到初上全息網絡那天聽到的尖叫,再想到日常新聞中的誇讚,震驚過頭的左亭不知怎麼冒出一句:“你真是喬江?你真的很帥嗎?”
話語出口他就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就算驚訝過頭想不出該說什麼,也不能說這種沒營養的話啊。完了完了,元帥大人一定會鄙視他。
孰料,喬江居然認真地說道:“應該還不錯,你要不要摸一摸?”
……啊?
沒等左亭反應過來,喬江便拉過他的手覆到自己臉上:“下次再上線,我會讓你看到我真正的樣子。”
感覺到掌下稜角分明的深邃輪廓,左亭囧:這這這——這位元帥大人是不是太耿直了?可平時相處時沒發現他有這方面的特質啊,怎麼坦白身份后竟如此放飛?
左亭正尷尬着想找個借口抽回手,喬江卻又拋下一枚重磅炸彈,把他給徹底砸暈了。
“左亭,我想以結婚為前提和你交往。你願意么?”
交往?交往!!是通俗意義的那個交往嗎?!
左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抱着萬一的希望確認道:“喬——不,元帥,你說交往的意思是指當朋友嗎?”
喬江加大力道,按住他想要抽回的手,“叫我喬就可以。當然不是朋友,是戀人。”
果然是戀人!可他是男人——不對,這時代兩個男人確實可以結婚。但那不是重點,關鍵是他沒這個意思。從以前到現在,他對另一半的期待除了軟妹子,還是軟妹子!
“我、我說……”左亭磕磕巴巴,連舌頭都快捋不直了:“這也太突然了,我一直把你當朋友看……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見左亭滿面糾結,喬江皺了皺眉:難道真的太突然了?
感覺到掌下肌肉緊繃,再聽喬江語氣異常嚴肅,左亭更奇怪了:“喬元帥,嚴格說來我們只是網友,這才是第一次見面。而且我只是個普通人,你見多識廣,怎麼會……”
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兩人身份差距太大。而且他們對彼此了解有限,怎麼就升華友情談愛情了呢?
左亭越想越奇怪。
他糾結得太明顯,喬江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想法。
將他的雙手塞回毯子,連肩膀一起蓋好,喬江說道:“我曾做了一件很失禮的事,但並不後悔:我私下看過你的檔案。”
檔案?聽到這個詞,左亭有些不明所以。
若是原主以前的經歷,除了去醫院就是待在家裏,簡單得不能再簡單。雖然比不上喬江的牛X哄哄,但也不算丟人,就是個普通病人罷了。有什麼特別的?
但喬江並沒有解釋,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記得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么?把你從機甲里抱出來、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在好奇:你明明看上去很弱,但在危急關頭卻有放手一搏的勇氣。你的性格,實在比外表激烈得多。”
伸手將左亭鬢間碎發理到耳後,喬江又說道:“我當時並不知道你的情況。後來傳出你退婚的消息,恰巧塗叔叔很開心地告訴我說,他收了個或許能創造奇迹的弟子。那時我才知道,原來你竟有雙重殘疾。和他談完后我忍不住去查了你的資料,發現你從小就經歷坎坷。”
左亭忍不住提醒道:“喬元帥,你這是同情,別搞混了。”
喬江忽然笑了一笑。這是左亭第一次聽到他的笑聲,清朗愉悅,自信滿滿,有一種別樣魅力。
“左亭,以我的眼力,你覺得我會混淆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我喜歡你的外表,更喜歡你的堅強。”最重要的是在你身邊我可以徹底放鬆,不必有任何防備,這是任何人都無法給予的感覺。既然有幸遇到,那一定不能放手。
後面的話喬江沒有說出口。以他那說好聽了叫內斂,說那啥了叫悶騷的性格,今天能說這麼多已屬不易。這還是因為左亭情況特殊,不願讓他胡思亂想才破的例。
喬江總結道:“總之,我是認真的,你好好考慮一下。昨晚的事我暫時會不告訴伯父伯母。”
左亭瞠目結舌:你強調暫時是什麼意思?是想提醒我你有把柄嗎?昨晚我好像是被你脫光了沒錯,但那不是特殊情況么,就算現在男男有別,但也不是被看了腳丫就得負責一輩子的年代。不對不對,最重要的是,你叫伯父伯母也太順口了吧,你壓根就沒見過他們啊!
左亭隱隱覺得,自己以前好像看錯了喬江。撇開縝密強大的外表,這廝似乎連骨髓都是黑的。
食不知味地吃完味道本來也不怎麼樣的方便食品,左亭隨喬江前往陸地。宙斯飛在空中,圖南之翼則留在原地,等軍隊的人來打撈。
左亭提心弔膽了一路,但喬江卻並未像他害怕的那樣,再提那些喜不喜歡的話。只叮囑他說,因為涉及到軍事機密,軍方插手的消息一律保密,對外只說是對戰堂救了他,臨時在外休整一夜,讓他不要說漏嘴。
左亭心不在焉地應着,直到靠近岸邊,聽到下方傳來母親老師的聲音,才悄悄鬆了口氣。
但還沒等他徹底放鬆下來,抱着他攀下機甲時,喬江突然湊到他耳邊,低聲提醒道:“記得儘快給我答覆。”
曖昧的熱氣拂過耳畔,柔軟的嘴唇有意無意擦過耳廓,那觸感讓左亭立即脹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