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9 住處緊鄰
守門的士兵向著來人抱拳行了一禮,尊稱道:“沉軍師。”
沉宜翰向士兵微微頷首。蘇菡看得目瞪口呆。
之前他明明和韓一梁牟着勁要置對方於死地,怎麼會是黑巾軍的軍師呢?!
蘇菡心中正起疑,就見侯四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了過來,快速跟沉宜翰點了點頭,就立即對她道:“醒了正好,快走,九哥要出發了!”
蘇菡見到侯四,一顆心就落了地。聽到韓一梁要走,顧不上管沉宜翰,趕緊跟着侯四往馬廄的方向走去。
馬廄前,韓一梁與一同前去的幾人正在做最後的準備,陳亨與其他小頭目皆在當場,氣氛有些沉肅。想來韓一梁此次去青州募兵,對黑巾軍來講干係重大。
蘇菡穩了穩心神,走到近前,給陳亨福了福身,迅速走到了韓一梁的身邊。
他沒有穿盔甲,一身乾淨的靛藍色布衣,看起來分外精神挺拔。
“這就要出發了嗎?”蘇菡壓低了聲音問,不舍地看着他,心裏有點焦急:“不是中午才去么,我還沒有想起來。”
“早去早回,不要擔心,不會有事。”韓一梁的神情和說話的語氣冷肅一如往常,看着她的眼神卻帶着昨夜才有的柔和,令蘇菡能夠確定昨夜的一切並不是她的幻覺。
馬匹等各項準備已檢查妥當,韓一梁單手成拳,舉過頭頂,他身後的幾人依次如此,直到最後一人。
看到所有人都準備妥當,韓一梁收回手,深深看了蘇菡一眼。
“照顧好自己。”
說完這一句,他便利落地跨上了戰馬,身後幾人也如他一般,訓練有素地齊齊跨上了自己的戰馬。
他們沒有很帥,但是個頂個的精神,這般整齊劃一、利落有序,看起來頗有些攝人的氣勢。蘇菡忽然想,若是自己也能這樣利落地上下馬該有多好。
韓一梁回首向陳亨抱了抱拳,陳亨點點頭。韓一梁又看了蘇菡一眼,蘇菡迅速向後退開,他身體微傾,韁繩一動,大聲號令一句“出發”,便一馬當先而出。
身後數人立即緊隨其後,共同連成一道急速前行的栗色直線,飛快穿越早已被馬踏荒的草地,閃電般穿出營門,沿着曲折的山路迅速消失而去。
初時還有蹄聲間或傳來,到後來,連蹄聲也消失不見了。蘇菡望着韓一梁最後消失的方向,心迅速空了一塊。
一去四百里,但願他一路平安才好。
望了許久,一隻蚊子落在了臉上,蘇菡趕緊甩開,一下想起了遲遲想不出來的事。
瘴氣不是真正的致病源,真正致人生病的是瘴氣環境下滋生的蚊蟲傳播的瘧疾!
蘇菡欲哭無淚,怎麼不早點想起來呢,早一點點就行啊,現在韓一梁都帶人出發了啊!又有沒有電話可以告訴他預防的方法!
她急得搓了搓手,餘光看到馬廄里的馬,立即小心地看了看陳亨,見他臉色尚好,走近他旁邊,小心翼翼地對他道:“大哥,還有辦法追上樑……嗯,追上九爺嗎?”
“追不上,全營最快的馬都被他帶人騎走了。”陳亨依舊望着韓一梁離去的方向,鷹眸之中,眸光深沉,不知在深思些什麼。
蘇菡懊惱地嘆了口氣,沒防備陳亨忽然將目光調轉向了她。
“怎的,分開這麼會兒就想了?要跟着一起去?”
陳亨頗為嚴肅地說出來,周圍的頭目們聽了他的話,一直繃著的神情卻是輕鬆了不少,紛紛露出了帶着老司機氣息的迷之微笑看向了蘇菡。
蘇菡突然被這麼多老司機這麼看着,頓時就不好意思了,撥浪鼓般搖了搖頭,連忙否定:“不不不,不是的。”
經過這次送別,陳亨能感覺出來蘇菡心裏也有韓一梁,對她的反感少了不少,開了這個玩笑之後,和她說話就也不像以往那麼冷硬了。
“老九頭腦靈活,大風大浪見得多了,你不用擔心他,這幾天把你自己管好就行。”他說完,轉身欲走,邁開一條腿,又停下了,對蘇菡認證了一下沉宜翰的軍師身份,轉頭對身邊的小兵吩咐了一句話。
小兵立即到馬廄里牽出了一匹馬。馬背和蘇菡的臉差不多高,雖然對蘇菡來講很高,但是在馬里算是小個子了。不過它身形矯健,皮毛髮亮,一看就知是一匹好馬。
“這馬個子小,性子順人,你騎正好。這幾天好好練練上馬下馬,過些日子有兄弟加入,真遇到騎馬的時候,別給我和老九丟人。”
說完他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其他頭目也紛紛隨他離去。蘇菡鵪鶉般低着頭站在原地,小拳頭攥得緊緊的。待陳亨等人都離開,她才鬆了口氣般抬起了頭,心裏暗暗發誓,這幾天一定要將上馬和下馬練好。
不過現在她可沒有心情練習,她要先確定一下五里寨周圍是否有青蒿草。
拜屠呦呦女士獲諾貝爾獎所賜,她看了不少國內媒體對抗瘧方面的相關報道,連帶着就將報道里普遍會引用到的抗瘧古方也記了個滾瓜爛熟。
穿越這麼多年,古方原文她現在是複述不出來了,不過用法她還記得很清楚。一捆青蒿草,用兩升水泡了,擠出青蒿汁喝了,就可以治療瘧疾。
在不確定韓一梁一行人是否會中招的情況下,她還是先行準備一下為好,畢竟有備才能無患。
蘇菡一邊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一邊考慮該和誰打聽一下比較好,就感覺到有一個人似乎一直和她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在跟着她。
她停下腳步,回過身,就看到沉宜翰站在距離她幾步之遠的樹下,仍是微笑地在看着她。
這麼一直勾着唇微笑,嘴真的不會抽筋么?
蘇菡覺得他有點奇怪,本想加快腳步回去,但轉念一想,這麼一直迴避也不是辦法。
這人神出鬼沒的,吊著的那條胳膊應該就是韓一梁掰斷的。如今韓一梁不在,他這麼一直笑容詭異地跟着她,說不定是想找機會報復回來。趁着旁邊沒別人,她最好還是把話跟他說開了比較好。
印象里沉宜翰此人極為狡詐,蘇菡從沒有和這樣的人打過交道,飛速思索應該怎麼開口比較好,就見他大大方方地走近了幾步,向她施了一禮:“見過韓夫人。”
咳咳,韓夫人,真是好文雅的叫法。
人家都已經行禮了,蘇菡也不能落了場面,悄悄地深呼吸了一下,端端正正地也給沉宜翰還了一禮:“見過軍師大人。”
沉宜翰隨即直了身,對她道:“順路同行,若有冒昧打擾之處,還請韓夫人見諒。”
順路?
似是看出了蘇菡的費解之處,沉宜翰微笑着向她解釋:“我的住處與韓將軍緊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