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歸來
明海市,一間普通的出租房。
屋裏沒有亮燈,牆上貼着些動漫畫報,靠窗戶放着一張摺疊式的單人床,床上被子和衣服亂糟糟的堆疊在一起。窗外天色極暗,雷聲轟鳴,不時竄過的閃電將房間照的忽明忽暗。光暗交錯之間,映出房間中不知何時出現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沐凡靜靜的打量着四周既熟悉又陌生的場景,嘴角漸漸泛起一絲笑意。
回來了么……
桌上沒有什麼灰塵,時間應該沒有過去太久。掃了一眼電子枱曆,7月23日20點43分。沐凡輕輕鬆了口氣,總算是運氣不錯。自己於天界百年修行,現世卻只不過是5個小時,就彷彿,自己從未離開過一般。
之前最擔心的,莫過於兩處時間流速一致,那樣的話自己就算回來,物是人非,也只是徒增傷感罷了。
輕輕回首,看向身邊正大睜着眼睛,好奇的向四周張望的小女孩。女孩一張可愛而討人喜歡的小臉,圓圓的眼睛泛着淡淡的淺藍色,在黑暗中更是似乎泛着幽幽藍光。一頭利索的短髮,頭上戴着一對貓耳般的髮飾,隨着女孩的動作輕輕搖動。雙手緊緊牽着沐凡的衣角,怯怯的模樣,腦袋卻不時轉動着,眼睛也滴溜溜打着轉,狡黠而靈動,充滿好奇之色。
“鈴鐺,我們回來了。”輕輕揉着女孩的頭髮,沐凡語氣中滿是感慨:“這兒就是我們在地球上生活的地方,還有印象么?”
“鈴鐺想不起來喵。”小女孩略抬起頭,輕輕在沐凡手邊蹭了蹭,貓耳髮飾也輕輕抖了幾下——不,那不是什麼髮飾,那分明就是一雙真正的貓耳朵!
沐凡輕笑,促狹的衝著牆邊努了努嘴:“看見了沒?那就是你當年吃東西的盤子。”
名叫鈴鐺的女孩側着頭,含着手指頭略想了想,蹦跳着跑了過去,端起那放着貓糧的盤子,輕輕嗅了嗅,揀起一粒,帶着好奇之色扔到嘴裏。隨即臉上卻是一亮,端着盤子跑了回來,又拿起幾粒來往沐凡嘴裏塞:“你嘗嘗,口味很不錯喵!”
沐凡哭笑不得的左閃右躲,然而女孩速度極快,妖力騰起,胳膊扭動間帶着殘影,終究還是被塞了幾粒進去。——於是,沐凡回到地球后,有紀念意義的第一餐,吃的是幾粒貓糧。
鈴鐺是只小貓,很普通的小土貓,是兩個月前,自己和女友一起散步的時候揀到的。而在自己誤入天界時,鈴鐺卻也一同跟了過來。天界百年,當年的普通小貓也早已修鍊化形,變成了現在這個長着貓耳的女孩兒。
“我們剛回來,不清楚地球上的情況,不要亂動用妖力。”沐凡輕聲吩咐着。雖然以地球上的靈氣濃度,想來不會有太大危險,但小心些總是沒錯的。鈴鐺則是笑嬉嬉的將盤子放回去,哦哦的應着,也不知道記住沒有。
略有些生疏的拿起桌上的手機,手略有些顫抖的給父母打了一個電話。母親依然絮絮叨叨的囑咐着好好照顧自己,沐凡則是輕輕的低聲應着,一如往常。只是掛掉電話的時候,不經意間已是淚流滿面。一時間,有立即回家的衝動。只是略一回想,回去的話實在沒什麼好理由。現在正是暑假,因為要補考高數的緣故,自己一周前才剛從家回來,現在回去,如何解釋?
見沐凡流淚,鈴鐺有些慌張,只是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靠過來將沐凡的衣角扯的更緊。輕輕拍了拍女孩肩膀,示意自己沒事,沐凡將眼淚擦掉,又低頭翻着通訊錄。手指在“茹”上面輕輕滑過,又在“小琪”上面頓了頓,隨即又漫無目的的滑來滑去。
“喵?”抬頭,卻見鈴鐺正好奇的拿着放在窗台上的逗貓棒,臉上有些迷惘,似乎在回憶些什麼。
心中一動,沐凡走了過去,道:“鈴鐺,還記得這是誰給你買的么?”
鈴鐺偏着頭,道:“只記得頭髮很長喵……”
頭髮很長?沐凡點點頭,雲琪確實是一頭長發,想不到鈴鐺到現在還記得清楚。
既然如此,那先給小琪打吧?沐凡拿起手機,撥出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哥,想我啦?”電話接通的很快,小琪聲音輕靈,很開心的樣子。
“嗯。”沐凡輕輕應着。百年時光,怎能不想?
電話那頭靜了一下,隨即傳來小琪的笑聲:“哥?怎麼聽着你心情不好哎。跟嫂子吵架了還是什麼?”
“小丫頭亂講什麼。”沐凡輕笑道:“沒吵架。”
“嗯,那就好。我下周三下午的火車,下午4點到東站,記得來接我,一個人來,有驚喜喲!”小琪的聲音透着一股子得意。
“喔?我很期待。”沐凡用誇張的語調,一字一頓道。
“嘿嘿嘿……對了哥,剛學校論壇上講,明海市現在明明是晴天,但是一直在打雷?你那兒沒事吧?”
沐凡啞然。看了看窗外,雷電沒有最初那麼密集了。總不能實話實說,告訴她這次雷電根本就是自己引起的?自己衝出時空通道時的波動擾亂了明海市的靈氣,但應該持續不了多久就會停息,畢竟,這兒靈氣濃度實在太低。
頓了頓,沐凡解釋道:“沒事,我這兒離的挺遠。別聽論壇上瞎扯,只是打雷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又不是某個小丫頭片子,還怕打雷。”
“我生氣啦!”
沐凡失笑。
……
放下手機的時候,已經是半小時之後了,心情很是不錯。
“鈴鐺第一次見你這麼開心喵。”鈴鐺側過身子試着搶手機,很詫異的模樣。
沐凡在她腦門上彈了下,道:“別搶,過會兒給你玩,現在不行。”
鈴鐺嘟起了嘴,跳到窗戶旁邊,又一臉好奇的看着窗外的風景。
沐凡撥了女友的電話。響了數聲,卻沒有應答。等了幾分鐘重撥了次,還是一樣。是了,沐凡記起,曉茹這個暑假在電視台實習,可能是實習太累,已經睡了吧?
看了看窗外,霓虹閃爍,車流如織,雖已入夜,整個城市卻絲毫沒有沉寂下來的跡象。沐凡笑着,對着窗外喧鬧的城市,輕聲呢喃:“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