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5

靠着驚人的自制力，陸星川的生活一直都很規律，即便工作不多的時候，每天也是健身、讀書、做家務輪番忙碌，從來不虛度光陰。

相反喬白則是能遊手好閒、便絕對不多出半分力氣，坐吃山空起來也非常坦然。

譬如這晚他們一個靠在床邊讀書、一個瘋狂網購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陸星川時不時就聽見他新手機的刷卡提示，忍不住搶過IPAD打量：「你又在瞎買什麼，不是說錢都拿來付房款了嗎？」

結果用手一劃，目力所及之處全是零食。

「這點錢還是有的嘛。」喬白笑嘻嘻：「我問粉絲最近有什麼好吃的，她們發了一堆網店給我，我要嘗嘗。」

「遲早變成豬。」陸星川戳他的小肚皮。

「我不胖！」喬白圓潤的掙扎，反手掀開他的體恤，摸到硬硬的胸肌和腹肌后，頓時黯然神傷：「我、我也要健身！」

陸星川拉住這傢伙的手腕，忽然放掉書、猛地把他壓在身下：「開心就好，胖我也喜歡。」

「我都說了我不胖！」喬白氣得只蹬腿，力量卻再不如星川，很快就氣喘吁吁地放棄了掙扎。

血氣過盛的二十歲，隨便撩一下都會擦槍走火。

陸星川原本只想逗逗他，可是很快就被磨蹭到硬到不行，親吻也越發甜膩起來。

喬白的小小喬照舊被一直玩弄着，沒出息地輕哼出聲，他迷迷糊糊地緊張：靠，老子不會真的這麼快就彎了吧？

但陸星川的手摸到後面，這傢伙又自然而然地繃緊身體，委屈地拒絕：「不、不行，我做不來！」

強迫這種事，其實並不怎麼美妙。

星川也捨不得惹他不高興，唯有撫摸着他光滑的長腿說：「夾緊！」

喬白瞬間明白這個姿勢的奧義，臉紅炸了：「你要不要臉啊？」

「不要，要你。」陸星川彎了彎嘴角，又吻上他的唇，色/情地動起了腰身。

完全被羞恥感控制的喬白心跳過速，他扶着星川結實的手臂，被晃得連眼睛都沒勇氣睜開，這一刻只屬於他們的私密，終於讓傻喬意識到，如果再說是彼此朋友，那簡直就是自欺欺人了。

——

新的同居生活多少算愉快，雖然傻喬還沒有完全適應和陸星川的新關係，總是毫無防備的各種親昵也令他時常手足無措，但是相識那麼多年的感情，多少彌補了其間的不安。

這日無所事事的喬白被北影的同學拉去奢侈品商場逛街，見沒有記者尾隨，便在琳琅滿目的店面胡亂挑起了體恤，正琢磨着要不要給星川也來兩件時，意外地看到不遠處有個非常面熟的身影。

他張大眼睛靠近，確認后不由地喊出對方的外號：「竹子！」

正在和一名美女站在一起的斯文男人果然是柯以竹，他西服革履、氣質不凡，嫣然副商業精英的模樣。

其實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再尖銳的感情也會被磨得鈍澀。

柯以竹扶了扶眼鏡，終而微笑：「好久不見。」

喬白回憶起自己少年時的武斷之處，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只好廢話道：「你回國了啊？」

「嗯，奶奶去世，所以要在北京待幾日。」柯以竹回答。

「節哀……」喬白察覺他身邊的美女一直在打量自己，便傻笑道：「那你們玩，我先走啦。」

「喂，留個電話吧。」柯以竹忍不住叫住他：「明天請你吃個飯可以嗎？」

其實喬白早已放下了那段友情，回絕也無可厚非，可是想到當初自己的所作所為又覺得不妥，於是點頭答應：「好啊，好久沒聚啦。」

說得就跟當年留過團聚的餘地似的。

——

付遠從不允許星川無所事事，沒戲拍的時候，就會幫他安排些高大上的活動刷刷存在感。

當晚又從個時尚雜誌拍賣晚會回來的他，到樓下已經是深夜時分。

「陸先生，有好多你家的快遞。」公寓的門衛小哥看到他出現，立刻打招呼。

陸星川微怔，猜想着多半是喬白的東西，便點頭來拿。

結果大大小小十多個包裹，最後借了輛蠢到不行的推車，才成功搬進電梯。

網上有那麼多吃的可以買嗎……

他無語地拿起最上面的瞧了瞧，看到收件人的姓名竟然寫着「陸星川的主人」，不由地嘴角抽搐，終於進門后抬高聲音喊說：「小傻子，你的狗糧到了。」

「你才傻呢！」正在打遊戲的喬白風風火火地跑到客廳，摸出把刀熟練拆箱，想必是早有經驗。

「弄完記得收拾好。」陸星川幫他全搬進來，皺眉囑咐。

喬白已經打開包芥末海苔坐在地毯上吃了起來，不太可靠地點着腦袋就算答應。

陸星川不禁搖了搖頭。

這時，喬白有那麼個瞬間，想跟他講見到柯以竹的事情，但回憶起當年三個人的心態，又不知如何啟齒。

發著呆的幾分鐘，陸星川已經還回推車，拿着睡衣洗澡去了。

「還是拉倒吧，反正吃個飯竹子就走了，全當他沒來過就好！」

——喬白咔嚓咔嚓嚼着零食，終而如此決定。

——

柯以竹從小時候起就活得講究，現而今更是帶着貴族氣派。

他選定了個十分高級的酒店餐廳，四處是鮮花妝點、銀器滿桌。

胡亂來赴約的喬白倒是坦然狀，大大咧咧一坐就點了很多好吃的。

柯以竹笑了笑：「你過得好嗎？我在電視上看到你了。」

「挺好的，那就樣唄。」喬白回答：「你呢？」

「還在劍橋讀書，以後應該會留在歐洲發展吧。」柯以竹回答。

「哇，我就知道你會很優秀。」喬白由衷地佩服。

柯以竹一時間覺得感慨莫名，中學分開時他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要碎了，而現在卻又可以故作無事的與喬白談笑風生，人的堅強，還真的超乎想像。

同樣回憶起往事的，還有傻喬本人。

他握了握叉子，小聲道：「那時候……對不起，我說的很多話都很殘忍，沒有顧忌你的感受，雖然我對你沒那個意思，但也應該尊重你。」

「小時候太幼稚，我的做法，也沒有尊重你。」柯以竹自然大度地原諒：「其實有過你這麼個朋友，我應該知足。」

梗在喬白心裏許多年的遺憾得到緩解，他頓時輕鬆。

沒想到悠閑喝咖啡的柯以竹忽然變了副奇怪的表情。

喬白好奇地側頭，竟然瞧見早晨出門時還對自己親了又親的陸星川，慌張起身結巴：「星、星川！」

他畢竟也是撒了謊，騙他說自己要在家裏看劇本。

陸星川身後的不遠處坐着付遠和一個陌生人，大概是在談工作的樣子。

他沒搭理傻喬，反而跟柯以竹寒暄幾句，接着就要走掉。

喬白還是挺怕他生氣的，尾隨過去小聲解釋：「我、我也是偶然才碰到他，覺得尷尬就沒……」

「回家再說。」陸星川微笑，眼神叫人毛骨悚然。

喬白訕訕地坐了回去，朝柯以竹不自在地彎起嘴角。

——

啊……明明只是吃個飯，為何有出軌的即視感？

晚上坐在客廳發獃地喬白很懵逼。

鐘錶上的時針滿滿移過九點，陸星川終於拎着車鑰匙進了門。

喬白瞬間就站起來，堵到他面前說：「哎喲喂，你不會因為我跟柯以竹吃個飯就不高興了吧？」

「難道該高興不成？」陸星川反問。

「真的是在街上碰見的。」喬白很鬱悶。

陸星川從來都不喜歡柯以竹的存在，現在跟喬白這樣的關係，就更厭煩他的出現，所以說人的貪心是無止境的。

沒有的時候想擁有，擁有了又渴望霸佔。

「本來我想告訴你來着，後來覺得他、他說過喜歡我，怪彆扭的。」喬白摸摸耳朵。

「既然你知道，就不該搭理他。」陸星川道。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啦……」喬白很無語。

「這樣的話，我也可以跟暗戀我的人在外面約會了？也可以對你撒謊了？」陸星川最恨就是他早晨信誓旦旦地說要留在家裏的鬼話。

「小氣鬼。」喬白也冒出情緒。

「你說什麼？」陸星川皺眉。

「我說你小氣鬼，有毛病！」喬白的耐心也不過如此，他見自己難得低聲下氣，竟然沒被諒解，就傲嬌地轉身要上樓。

結果被徹底惹怒的陸星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二話沒說就把這小子推倒在寬大的沙發上，按住他說：「是你該搞清楚，既然我是你男朋友，你就應該與其他對你有意思的男人避嫌！」

「放開我，你走開，你才不是我男朋友！」喬白使勁兒掙扎，臉都憋紅了。

「那你在跟我幹什麼，過家家？」陸星川簡直要被他氣死。

喬白此刻也知道自己胡言亂語說錯了話，但就是堅持着不再認錯，大眼睛裏全是委屈之色：「哼……」

「如果你覺得欺騙我、和其他對象曖昧是件無所謂的事，我現在就可以走！」陸星川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同樣氣呼呼的喬白當然無話可說。

陸星川的望着他清澈見底的大眼睛，隨之俯身吻了上去。

灼熱的呼吸讓傻喬十分慌張，他感覺到自己的褲子被解開來，忙踢腿說：「不、不要，你走開！」

陸星川不想面對柯以竹的出現、不想面對任何多餘的人的出現。

他沒料到喬白會朝自己走來，簡直是瘋了才會容忍他的離開。

「你究竟怎樣才會認清我們的關係？我不是你的朋友，我們不再是朋友了。」陸星川咬着喬白髮紅的耳朵這樣說道，一邊伸手打開了他放在茶几上的蜂蜜，甜膩的液體沾到手指，滴落得到處都是。

實在掙脫不開，陌生而痛苦的侵佔讓傻喬沒出息地眼圈泛紅，喘息着認慫：「我錯了，對不起還不行嗎……」

陸星川曾在腦海中設想過一百種初夜的浪漫方式，卻沒料到真實的狀況卻成這樣滿沙發的狼狽，但他也不過就是個凡夫俗子，終於得到喜歡的人，又怎麼可能做到抽身離去？所以唯有讓動作變得溫柔，鬆開喬白被握的發紅的手腕。

「嗚，好痛，我不想這樣……」傻喬疼得越哭越委屈，忽然狠狠地咬上他的肩膀：「陸星川，我討厭你……」

星川呼吸凌亂，用力擁着他劇烈顫抖的身體，無奈地閉上深邃的眼睛：「可是喬白，我唯一喜歡的就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