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4

11.14

夜色隨着黎明的光輝而悄然逝去,卻在窗外的世界裏留下了滿地銀白。

生活規律的柯以竹起了個大早,興緻寥寥地拿起母親昨夜幫自己精心搭配的衣衫,帶着睡意往身上套。

他家裏是做奢侈品和藝術品投資的,對衣食住行都很講究,但也常常拘束到無趣的地步。

正當琢磨着該如何應付豐盛到麻煩的早餐時,路過的母親卻對他說道:「寶貝,小喬好像在門口等你呢,他怎麼不進來?」

柯以竹微微張大眼睛,連頭髮都顧不得梳,便抓起眼鏡急着往樓下跑。

果不其然,那小傻子正站在雪地上,只在校服外裹了個大圍巾,凍得哆哆嗦嗦。

「你想感冒嗎?」柯以竹哭笑不得。

喬白猛然回頭,看到他立刻大聲說:「對不起,昨天我不是故意的!」

柯以竹想起他叫人心涼的話,不知該說些什麼,乾淨的面龐上浮現出勉強的笑意。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其實我也不想跟你分班,但我知道自己考不到一班去,所以才假裝不在乎的。」喬白苦思冥想過後,道歉的無所保留:「你跟我生氣也沒用,我又不能一夜之間變成天才啊……學習的事,只能說儘力啦。」

這下子柯以竹的心結才算稍微解開。

畢竟他最恨的,就是自己在喬白的世界裏成為和別人一樣無所謂的路人。

「你給我的卷子我都做完了,不會的星川也教我了,你看。」喬白從包里拿出張揉得爛爛的紙,獻寶似的捧出來。

聽到超級不願聽見的名字,柯以竹剛緩和的面色又有點僵,但他已決意不去靠沒用的廢話去解決那個麻煩,所以微笑道:「看你凍得那德性,吃早餐了嗎,快進屋來。」

「我出門太急了,忘記拿外套,雪地太滑,還摔了一跤呢!」喬白髮現友情危機已經過去,又屁顛顛地得瑟了起來:「你家做了什麼好的呀?」

「你想吃什麼,我叫人做就是了。」柯以竹回答。

「蛋糕!牛奶!」喬白點完菜,立刻伸出冰涼的手去摸他溫暖的後頸。

柯以竹被凍得一哆嗦,然後皺眉回頭:「你能不能戴上手套,手不要了?」

——

住在陸家,幾乎沒有什麼開銷。

衣服和餐食王伯都安排的井井有條,平日的水果點心學校也都會發。

所以陸星川從橫店掙到的那幾千塊錢一直沒花完,除了中途曾給傻子喬買過個喬巴手辦當生日禮物外,就只挑選過三本小說。

周末的晚上,倔強的少年又把那些紅色的票子拿出來,對着發起了呆。

他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掙錢,哪天經濟獨立,不再依附於父親和后媽那該有多輕鬆。

要是經常可以拍戲拿紅包就好了……

正神思飄忽的時候,卧室的門忽然被推開。

陸星川想都沒想就把錢夾在書裏面,抬頭才發現是有陣子沒見的哥哥。

「喲,這麼好學啊,整天躲在屋裏不出去,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吧?」陸越景一身名衣名表,穿得很時尚,看起來特別清爽,但他英俊的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厭煩、和幾分故意挑釁的嘲弄。

爭執根本帶不來任何好處。

陸星川放下書,靜靜地從床上下到地毯,穿上拖鞋說:「有事嗎?」

「沒想到你還挺會裝可憐,你媽教你的?」陸越景挑眉問道。

他敢如此囂張,多半和此刻父親不在家有關。

陸星川憤怒地卧起拳頭,強壓着自己的情緒,聲音卻有點顫抖:「我怎麼了,你什麼意思?」

「天天裝出一副任人欺負的倒霉相,讓爸可憐你,騙他簽什麼財產轉讓,等你十八歲就分你公司股份,以為我不知道嗎?」陸越景提起這事就滿肚子火,家裏忽然多了個小三的拖油瓶也就罷了,還分走了這麼多本該屬於他們母子的東西,恐怕任何人都忍不下這份氣。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何阿姨和爸爸已經為這件事冷戰半個月了。」陸星川莫名其妙的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冷靜下去,淡淡地說:「但我和這事沒關係,我既沒有你說的倒霉相,也沒向爸提過任何要求。」

「用得着提嗎?」陸越景哼道:「你弱你有理啊。」

陸星川本就不願意聊這些,被他的陰陽怪氣更是煩得崩潰,所以忽然冷淡道:「隨便怎麼講,有本事你就說服爸別簽這種法律文件,反正對我也是多餘……」

他話音剛落,就被哥哥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到肚子上。

非常狠的力氣,讓脆弱的五臟六腑疼到崩潰。

看着這個少年慢慢地俯下腰身,陸越景終於覺得出了口惡氣:「你知道什麼是多餘的,你才是最多余的,我們一家三口,不需要你的存在。」

「我也不想存在!那就叫爸放我走!」陸星川失控地喊道。

早就不放心他們的王伯趕緊端着茶點進來,勸說道:「哎,好好的怎麼又吵起來了,你們兄弟要和睦,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

陸星川痛苦側頭,沉默不語。

「沒事兒,小孩子愛激動。」陸越景知道自己包養小男友的事不得老爸的心,為了不給何玫添麻煩,瞬間低調了不少:「我朋友還在等我,我走了啊。」

「飯都做好了,吃完再出去玩。」王伯勸道。

「沒胃口。」陸越景也想躲開這壓抑的屋子,丟下這話,便忙不迭地踩着軍靴走下樓去。

木地板所傳來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被扔在原地的陸星川覺得毛骨悚然,他並不覺得這樣被打罵就是哥哥和后媽發泄的全部方式,人為了利益所能做出的瘋狂舉動,本來就恐怖到匪夷所思。

——

不得不說,命運和青春都是不公平的。

近在咫尺的同齡人在為生存而苦惱,而喬白卻還跟小時候一樣,心中只有吃和玩兩件大事。

「二狗,撿回來!快去!不檢不給你雞腿!」他把飛碟扔到路邊,咬着原味雞笑嘻嘻地說道。

那隻半大的德牧早就被肉香所吸引,怎麼可能聽話?

直到被小主人連番命令,才不得不慢騰騰地去找飛碟。

喬巴正要得意地笑,忽地被人單手摟住腰抱了起來。

他倉皇地回頭,發現是老熟人,不禁高興道:「陸大哥,你回來了?」

陸越景鬆手叫這少年重新站到雪地上,嘲笑道:「這麼重了,還吃呢?」

「我沒胖啊,我運動量大!」喬白把原味雞丟回袋子裏,拿出面巾紙胡亂擦手:「你都好幾個月沒出現了,大學這麼忙嗎?」

「不忙,讀大學很清閑,不上課也可以。」陸越景叼起支煙,垂眸點燃:「懶得回來被我爸媽嘮叨。」

「哇,這麼爽,我就慘了,整天複習中考。」喬白鬱悶地抱怨。

「多認兩個字也什麼不好,省得你冒傻氣。」陸越景被星川搞起來的怒火,很快因為這傻小子而煙消雲散了,他的確喜歡男人,但對從小看到大的喬白卻只有簡單的親近,如果世界上真有個小男孩是他弟弟,誰都不如眼前這一個。

結果兩個人話說到半截,虎視眈眈的劉羽南就從房門裏冒出來,皺眉道:「喬白,你作業寫完了嗎,吃東西頂着風吃是想鬧肚子?」

「哦……」喬白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陸大哥我回家了啊。」

「拜拜。」陸越景抽着煙,無所謂地擺擺手,還朝劉羽南淡淡一笑。

影后微皺眉頭,拉住喬白的手就把他丟到客廳里,罵道:「我說了多少次,別跟他混。」

「嘻嘻,媽,你怎麼這麼老土啊,爸爸說不可以歧視同性戀,你怎麼還恐同呢?」喬白不覺得這是個大事兒,嬉皮笑臉地說。

「我不恐同,但我不想他騷擾你。」劉羽南懶得扯這些:「上樓念書去。」

「就愛瞎琢磨,陸大哥還說,等以後給我介紹女朋友呢!」喬白哼着歌,邊吃着雞翅邊踏上樓梯。

劉羽南欲言又止,卻終究還是沒跟兒子講出大人們亂七八糟的事:那陸越景之所以被發現性向,其實是因為他在Gay吧抽□□,被警察抓住后,同居的小男朋友又被查出倒賣毒/品,打點了不少關係才被弄出來。

如此一個不靠譜的人,怎麼可以和自己的兒子混在一起?

像全天下所有的母親似的,劉羽南也把為孩子撐起乾淨溫暖的世界視為已任,雖然此生從不好與人爭,但誰要敢來拖累喬白,她也全然不準備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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